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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处处思君 ...

  •   转天已经是月底,到了查考研成绩的日子,郑可心毫无负担,景春和倒是比考生本人还重视,提早下班回来等着查成绩。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对着笔记本的小屏幕一眼不眨的刷新页面。

      五点钟,郑可心输完自己的信息,点下确定的那个瞬间,景春和觉得比自己查高考成绩的时候还紧张。

      页面很快加载出来。

      郑可心的成绩是409分。

      景春和已经对p大历史系的录取分数简单做过了解,知道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他舒了一口气,奖励地在小孩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宝贝儿真厉害。”

      郑可心也挺满意这个成绩的:“嗯。”

      “接下来就要准备面试了吧,是不是要找个专业的指导老师?”

      郑可心想了下说:“我问问我的导师吧。”

      景春和试探着问:“我们公司有个合作过的历史顾问好像就是p大历史系的,要不我们请他吃顿饭?”

      郑可心立刻拒绝了,他表情很严肃:“不行,哥。我经历过考研,知道大家走到这一步有多难,或许这里面也会有各种暗箱操作,但我不想做破坏规则的事,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你也要相信我,好吗?”

      景春和知道这小孩儿向来有自己坚守的底线,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就直觉会被拒绝。此刻看着这小孩儿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把他揽进怀里:“我当然相信你,那我们甜心就用实力走进p大去。”

      很快郑可心就收到了复试和体检的通知,加上开学之后他要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经常要与老师交流,他开始忙碌起来。

      景春和看他因为忙碌愈发瘦了,抱着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肩胛骨,心疼也没办法,只能变着法的给他弄营养餐。

      但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复试,精神压力太大,郑可心吃得越来越少,有时候还会呕吐。

      景春和终于忍不住,在公司里亲自给那位历史顾问杨教授打电话约了一个饭局。他并没有问太多复试的具体问题,只是问了一些侧重点和回答问题的技巧,又把郑可心的成绩跟杨教授讲了一下。

      听到成绩,杨教授终于松了一点儿口,他吃了一口菜,叠起餐巾擦了擦嘴,云淡风轻地说:“这个成绩很不错,只要不是复试的时候差太多,基本没什么问题。”

      景春和终于放下心来。

      回到家,他挂大衣的时候觉得衣柜里一股消毒水味儿,顺口问郑可心:“去医院了?”

      郑可心回答:“嗯,胃药吃完了,去拿药。”

      景春和又问:“面试完了是不是要体检?有没有针对胃部的检查?”

      郑可心想了一下:“应该没有吧,除了常规检查好像就是传染病筛查。”

      景春和问他:“反正也要去体检,不然顺便做个胃部检查吧。”

      郑可心拒绝:“不用,我才检查过没多久,这不是在吃药呢嘛。”

      景春和不死心:“查一下恢复情况呗。”

      郑可心只好撒娇:“哥,你不知道胃镜检查有多难受,一根管子顺着喉咙插到胃里去,做完难受的好几天都没法吃饭。我还是先把这几个疗程的药吃完再去复查吧。”

      郑可心轻易不撒娇,所以景春和根本招架不住,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那先不做。”

      然后景春和又跟他聊了聊复试的事情,给他讲了回答问题的技巧,又给他宽心:“宝贝儿,你考那么高分儿,肯定没问题的,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了。”

      郑可心答应了,又疑惑地问:“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景春和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很快就说:“都是上班的时候抽空查的,家有考生,作为家长怎么可能不上心。小没良心的,我为了谁啊?”

      郑可心笑着亲了他一下:“辛苦了,景爸爸。”

      两人正嬉闹着,景春和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那边的安琪语气很急:“景先生,《随风》剧组出事了。”

      《随风》就是仲书在的那个剧组,公司开年的第一个项目,虽然不是s级的项目,但投资额也挺高的。

      景春和沉声问:“什么事儿?”

      安琪虽然语速很快,但条理分明:“最近取景地那边总是下雨,导演和制片人担心进度,就把一些本来需要人工降雨的戏份提到前面来拍,结果那边雨下的久了地面松软,一个摄影助理不小心从坡上滑下去了,头正好撞在石头上,虽然送医及时,但人还在ICU没醒。”

      景春和骂了一声,又问:“舆论呢?”

      安琪接着汇报:“不太好,片场有群众演员,拍视频发了短视频平台,已经发酵起来了。”

      景春和一条一条交待:“群演都是签了合同的,标明了手机不允许带进去,找他们的负责人查出具体是谁,叫他们删掉原视频。”

      “事到如今瞒不下去,堵不如疏,叫剧组的负责人出事故说明,该道歉的道歉,然后再让公关团队下场。”

      “联系伤者家属,跟他们谈一下赔偿事宜。”

      “给我订机票,我去医院探望一下。”

      安琪立刻去安排了,景春和挂掉电话,转头对郑可心充满歉意的说:“宝贝儿,我得出差几天。”
      郑可心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他没等景春和解释,就去拿景春和的行李箱帮他收拾衣服:“嗯,你去吧,别着急,都会解决的。”

      安琪很快发来了航班信息,出发时间很赶,他随便收了几件衣服,跟郑可心说:“要是无聊就回宿舍住两天,问题不算大,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我尽量在你复试前回来。”

      郑可心也不跟他掰扯,都答应下来让他安心,然后送他出了门。

      剧组那边的问题倒是很快得到了解决,伤者醒了转入普通病房,赔偿金的问题协商一致,群演也删除了视频,剧组出了道歉声明和解决方案后,舆论风向被逆转,景春和又特意给剧组的几个负责人开了会,强调了安全问题,又对事故责任人进行了处罚,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想着事情顺利解决,就可以回京城陪考了,谁知道这雨就没停过,机场全都是因为恶劣天气不得不取消的航班,高铁也因为暴雨停运,他只能在酒店里等。

      虽然两人这些天也断断续续地联系着,但不看到郑可心,景春和总觉得不安心。分隔两地的时候,两人在手机上分享了很多日常,他知道郑可心交完了开题报告,在专心准备复试,也知道小孩儿没回宿舍,一直自己住在家里,但就是不放心。

      果然,暴雨直到郑可心面试那天也没停,彻底击碎的景春和的侥幸心理。虽然通过电话,郑可心说他表现的还可以,他自己想得开,让景春和不要太担心,反正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景春和还是后悔,这趟应该让林以诚来的,他不该错过小孩儿这么重要的考试。

      等暴雨终于停歇,景春和踏上回京的航班,已经是第七天了,他没有跟郑可心说,想给他一个惊喜。回到家后已是深夜,推开门却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他一直想着到家以后先要抱住小孩儿亲个够,结果那个人根本不在。

      他打电话给郑可心,想问问他是不是住在宿舍了,却得到关机提示音。

      那一瞬间,这些天一直困扰着景春和的那种不安达到了顶峰。他手颤抖着一次又一次拨打那个电话号码,得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关机提示音。他打开次卧的门,发现郑可心的床整整齐齐,不像睡过人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找谁,只好给郑可心的室友发微信,可连他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处。

      他的不安开始转化为愤怒,拿起车钥匙开车来到玫瑰园,那是郑可心住的小区。他看过郑可心的身份证,顺利按照门牌号找到了他家,开始敲门。可是直到邻居家传来骂声,那扇门也没开过。

      景春和回到车里,他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他们没有吵架,最近相处一直很融洽,并且他回来之前还在聊天,郑可心不知道他回来,不会是故意躲着他。他的床没动过,阿姨是隔两天来打扫一次的,如果有异常一定会通知助理,所以他离开应该不超过两天,而且他的书、衣服、行李箱还都在。

      没事儿的。景春和对自己说。郑可心说不定还有别的亲戚,手机可能是睡觉前关的。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早上五点了,他想,再等等,说不定过一会儿小孩儿起床就开机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又拨了一次电话,没想到竟然通了。

      只是过了很久,一声接一声的等待音,直到景春和再次被暴躁的情绪占领,那边才接通电话,郑可心的声音有点疑惑:“哥?”

      景春和深呼吸,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你在哪儿?”

      他的腮肉绷的紧紧的,即使尽量控制,声音还是生硬的很。郑可心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及时回答。

      他等不及,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次:“你、在、哪、里?”

      郑可心小声说:“你回来了?”

      景春和不理他,只问:“我问你在哪儿?”

      郑可心沉默了一会儿:“泰山。”

      景春和做了无数个假设,都没想到这个答案:‘去做什么?”

      郑可心:“突然想来看日出。”

      景春和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郑可心:“昨天。”

      景春和:“手机为什么关机?”

      郑可心:“天太冷了,冻关机了。”他知道景春和生气了,耍小机灵卖惨:“我到了山顶才发现,放在衣服里搁肚子上暖了半天才开机。刚开机你就打来了,我怕它禁不住冷,插上耳机又把手机塞回肚子上才敢接,好凉。”

      景春和心疼他已经成了本能,要把手机放到肚子上取暖,没准受了凉又会犯胃病。他又气又想骂人:“我还得夸你有办法是吗?”

      郑可心听他语气松动,立刻道歉:“哥,我错了。我要知道你回来,肯定不会乱跑,一定乖乖在家等你。”

      景春和哼了一声:“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可心没说话。

      景春和此刻有万分的耐心,他也不催,就等着小孩自己说。他知道小孩儿不撒谎,刚才气急败坏的劲儿一过去,知道了小孩儿具体的位置,又看他还知道怕自己生气,又恢复了那种气定神闲的精英范儿,手指敲着方向盘等他开口。

      听筒里一边只有呼吸声,一边还有风声。

      过了一会儿,郑可心终于开口,声音很小,又带着抱怨:“你不也没告诉我你今天回来嘛,我在家待得烦,去宿舍又会被问复试的事儿,只是想找个开阔的地方散散心。”

      景春和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心疼、愧疚、思念、喜欢、欣慰,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的心变成了一块沼泽,泥泞不堪,恨不得把小孩儿整个人吞噬占有,让他哪儿也去不了,再也离不开。

      他再次开口时已经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只问:“什么时候回来?”声音都温柔了好多。

      郑可心声音闷闷的:“下山之后就回去。”

      “几点到?”

      “我还没买票,买到了告诉你。”

      景春和嗯了一声,嘱咐他注意保暖,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开车回家了。他随意冲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已经无比疲惫。他想起自己的床好像是乱的,虽然也抖了被子,但肯定不是阿姨收拾的。又想起郑可心那张整整齐齐的床,才晃过神来,原来这几天小孩儿是睡在他这边的。他勉强得到一点安慰,半晌,他拿手机要通知安琪自己今天不去公司,却发现小孩儿给他发了微信过来。

      他点开,一张是日出,太阳半遮半露,彩霞满天光芒万丈,下面是云海,上面是层云,都是红色,如盛开的玫瑰一般美丽热烈又多情。

      一条是文字:“晓看天色暮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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