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一个Happy End》虽然结局不甘

1、很久以前的故事

　　陌生的街边挂着陌生的风铃，风铃被摇响了，陌生的侧脸勾勒出一种熟悉。
　　已经是黄昏，无云的天际泛着红，撒下了温暖到谁都无法拒绝的余晖，光透过落地窗，给无人的咖啡馆里笼上一层薄膜，显得岁月静好。
　　来者不言语，驻足，望着吧台上方写着本店推荐咖啡的牌子。
　　吧台下边卧着一只毛色灰白相间的中华田园猫，身材在猫界应该算不错。只见它朦胧地从睡梦中醒来，鼻子似乎嗅着什么气味，眯着眼睛探头探脑。
　　“小余，垃圾已经倒了吗”
　　“嗯……现在在换垃圾袋”
　　“诶，对了，今天你找到的那盘唱片呢，要不要拿出来听听”
　　“唱片机你先拿出来，我这就好”
　　男店员还在擦拭着吧台上各式的杯子，一会儿后女店员就拿着一张黑胶唱片从内房走出，因为擦拭过，所以显得特别崭新。
　　“杨一，你会用这个吗？”
　　“这个……虽然没用过，应该不难吧”
　　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在吧台上摆弄这台唱片机和这张黑胶唱片。终于，是小猫的叫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进来了，却也没有点饮品。小猫蹭着她的脚踝来回绕圈，发出委屈巴巴的“喵呜”声。
　　杨一笑着问道:“你好啊美女，想喝点什么呢？”
　　这个女人，不施粉黛，五官依旧精致，看着年纪不大，又有着一股成熟的气质。
　　小猫很不懂事，蹦蹦跳跳，一副要投怀送抱的样子。
　　“江崽！你过来”小余生气地说着，就要来提拿小猫。
　　“没事，它可能比较熟人”女人笑着，还是弯腰将小猫抱入了怀里抚摸着。
　　见客人也没有反感，小余也笑了笑，还感叹一句:“可能是觉得你太漂亮了，所以主动要找你认领了呢”
　　女人回应一个笑容，坐在靠窗位置，说:“可以给我来一杯玉甜言吗”
　　“呃，是这样的，玉甜言……”杨一似乎有点难办的样子。
　　小余帮他接过了话:“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已经不卖玉甜言了，因为我们不会做那样的咖啡……”
　　“没关系，那就espresso吧”女人没有计较，继续垂头摸着小猫。
　　片刻后，咖啡端了上来，散发着特浓咖啡的浓郁。杨一和小余也各端一杯咖啡坐在了女孩对面，对那只小猫道:“江崽，来这里，不要打扰姐姐了……”
　　“她还是很乖的……”女人温柔地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怀里的小猫直勾勾地盯着她，却又很听话地没有捣乱。
　　“这也太神奇了吧……”小余轻轻感叹。
　　原来，这只小猫虽说可爱，惹得顾客们争着抱它，可就是很不老实，打翻过好几次咖啡，弄脏过不少衣服。
　　至于那杯玉甜言，是这个咖啡馆以前的招牌，小余和杨一接手后实在做不出那样口味的咖啡，于是将原先的照片栏换了换，就少了玉甜言，又多了点其他，可以前的一些老顾客总会习惯性地脱口而出“老板，来杯玉甜言！”，得知已经不再做后无一不显得非常失落。
　　这个女人看了很久的招牌，还是说出了那杯已经不在的玉甜言，看来是与这家店有情怀的。但让小余惊讶的是，这小猫竟然在女人面前那么乖巧，真就是美女效应吗？
　　女人看出了小余的心理，说:“其实，我和这只小猫挺熟的”
　　“那你一定是老顾客了吧”
　　“嗯，我很久没有来了……”说着，女人四周环顾这间咖啡馆，装修并没有变化。
　　她摸着小猫，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那样又浓又苦的咖啡，她的眉头甚至没有皱一下。
　　杨一和小余对她的身世感到兴趣，问:“喝苦咖啡都不带眨眼，你和这间咖啡馆一定是有故事的吧”
　　女人一直望着店内的装修，风铃，小提琴，吉他，三角透明水晶的卡纳尔……许久后，当两人以为女人不想回答正要作罢时，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应该是苦涩的吧……”
　　女人没说，端起咖啡望着落地窗外，小猫也学她，煞有介事地眺望着什么。
　　杨一和小余没有再问什么，有些事提起来一点不比经历时痛苦，想来女人是不愿提及。不难看出她很冷淡，也有心事，之前强行释放的善意估计只是这间让她感到亲切的咖啡馆和亲切的小猫所使。
　　杨一想了想，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环视咖啡馆内一件件乐器。
　　“这间咖啡馆人人都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人人都可以诉说自己的故事和遭遇”杨一说着，走向那一把放在纯白架子上的吉他，“这是老板的吉他，他说有心者可将世间所有心结，矛盾都用音乐化解，将人们阴霾的心绪驱散，这同样也是我接手这间咖啡馆后必须要做的……”
　　杨一坐在白色的高脚椅上，手上那把吉他是碳黑色的，黑的发亮，洁白的弦清晰地跃动，像在黑暗里舞蹈的精灵。杨一的手上下摆动，使得吉他正面的一丝金色若隐若现。
　　“我是一只猫快乐的星猫周围冒气泡音乐的符号我是一只猫带给你热闹一起来舞蹈你快乐就好我的身体摇摇嘴巴翘翘我是快乐星猫不睡懒觉身边阳光围绕闻到快乐的味道一起大声叫喵喵喵”
　　多可爱的歌曲，在这一把黑到沉重的吉他里弹唱出来，别样的感觉。杨一的声音清澈，确实会带给人快乐，女人借用小猫的双手为他鼓了鼓掌。
　　“杨一就特会唱这种小孩子歌，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我这一天的劳累都不觉得了呢”小余笑着说。
　　女人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之前听你们说的黑胶唱片，可以拿出来听一听吗”
　　小余连连点头，又使唤杨一去拿。一会儿，一台黑胶唱片机放在了桌上。
　　“我们都不会弄这个，应该不难吧……”杨一挠挠头说。
　　女人没有回答，接过唱片自己鼓捣了一番，最后放下唱臂，整个唱片开始旋转起来。
　　安静的旋律响起，那是钢琴的独奏。慢慢地，又有了吉他与架子鼓，小提琴的配合。男声很有情感，很深沉，又很明朗，像是溺爱。到了后面一段副歌，变成由女声主导的小提琴独奏，节奏使人动容，想起那些花儿一般美好的事，像冰上的芭蕾……
　　可是一曲应该唱罢，短暂的静音之后传来截然不同的钢琴独奏。
　　说是截然不同，因为旋律与之前相比没了浪漫，却满是悲伤与遗憾。大致是将林俊杰的《可惜没如果》改编了一下，沉重而缓慢，渐渐加快后由于小提琴的融入而显得刻骨铭心，其中的故事想必尽是无奈。
　　再往后，听不出改编前的旋律了，是一段崭新的旋律，同样是让人很开心不起来。
　　“痛！太痛了”杨一捂着胸口一副痛苦的表情，“这后面还是一首原创的歌曲吧，太有才了！我听歌识曲都搜不出来！”
　　小余摇摇头说:“那这也证明这碟唱片的制作者有过一段煎熬的岁月吧……”
　　杨一点点头表示认同，起身拿起吉他想试试那一段旋律，弹了几下实在复刻不出来。
　　“我记得老板收藏过很多黑胶唱片，唯独这张他没有拿走，我听他弹起过很多这些唱片，但好像没有这张”
　　“我也觉得他全部拿走了……这张是忘了吧”
　　杨一看了眼女人，还是平静到一副冷淡的样子，摸着小猫。那杯苦咖啡已经喝了一半，听完唱片她似乎全然无味。
　　他和小余对视一眼，估计两人都想到了一点可能。
　　“姐姐，你可以讲讲……你和这间咖啡馆的故事吗”小余试探性地问了句，不想一下触碰女人心里可能存在的伤口。
　　“嗯……你们很想听吗？”
　　“想啊想啊……毕竟你是唯一一个江崽喜欢的人嘛……”杨一回应道，还找了一个勉强的理由。
　　女人听后，笑了笑问:“我也没说会是一个伤心的故事啊，你怎么那么紧张？”
　　杨一摇摇头，知道女人误解了他，以为他是为了顾及她的感受才说得那么委婉。杨一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紧张，只是……唉，这间咖啡馆自从让我接手后，老板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他是一个精神层面很丰富的人，我一直按照他的要求经营着，我也渴望用我的方式，让来这里的顾客得到灵魂与精神上的解放……他总是歌唱着悲欢离合，弹那架美得过分的卡纳尔，与需要放松的顾客产生共情，而我总是想用单纯的快乐来感化，虽然也成功了不少，可社会就是这么复杂无情，我再怎么努力也是微不足道的……”
　　“那你是觉得，你没有感化我，才那样失落么”女人的声音不似之前冰冷，但一如既往平淡，“还是你是吃了这只小猫的醋？”
　　“哈哈，怎么可能”杨一苦笑了声，“江崽只和亲近的人熟，他和老板熟，和你也不差……”
　　“所以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很好对吗”
　　杨一听后，又笑了笑:“关系好是藏不住的呀，你已经在用‘他’这个字了”
　　这次，女人没接话，透过落地窗看向马路对面的大江，太阳的余晖还在忘我地燃烧，映地江面通红，她又望向了那架晶莹剔透的卡纳尔，阳光穿过，火红而炽烈。
　　咖啡馆安静了许久，女人终于说道:“我可以用那架钢琴吗”
　　杨一和小余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因为女人眼角已经泛红了。这样情绪驱使下还平静地不像话，很让人心疼。
　　“我觉得这个不必请求……不过，该有多么深刻的过往，才能换来你这样的沉默……”

　　琴盖掀开，指尖开始舞蹈，夕阳下的卡纳尔熠熠发光，音乐似水流年，将动人的故事婉婉道来。
　　唯有独奏，甚似思念，思念安静，甚似呐喊。
　　这就是黑胶唱片中开场的钢琴独奏。
　　女人弹完，覆手，仰天，微笑。
　　“那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不过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