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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退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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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无光的夜晚,一轮弯月悬挂在黑漆漆的墨布上,艰难的散着一点光晕。
周围的环境在晚上显得黑暗、寂静,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像是破了口的风箱,难听嘶哑。
穆予像是受了惊般看向身后,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看不清的路边建筑,轮廓隐隐绰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袭向他,诡异、猥琐的感觉始终萦绕。
穆予一直在跑,想脱离身后以及周围不断蔓延过来的黑暗。
但莫名的喘气声音越来越大,就像贴在耳边。
但转头看去时,自己周围什么都没有,喘气声越来越大,鼓震着穆予的胸腔,拉扯着他的喉管。
剧烈的痛感从心脏处传来,他猛的一低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嘶哑的喘气声是自己发出的。
小腿猛地抽搐一下,巨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穆予猛地从睡梦中坐起,抱着自己的小腿翻滚,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在二十多岁的年龄,体验青春期长个的痛苦。
随着时间过去,痛感渐消,他松了口气。
把快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叠好,又转身换掉身上的睡衣,今天他打算去面试。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老旧的铁门随着撞击吱吱作响,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听着令人耳酸难受。
穆予打开门,就看到门前站着一大妈和一老大爷。
穿着碎花红色短袖上衣的大妈笑着打招呼,“小穆啊,起了啊。”
穆予没说话,心里变的沉重。
这位大妈是他的房东,除了交房租那天见过,平日里也没怎么看过她的身影。
他也没有欠过房租,今天特地过来,难道是要涨价?
赵燕见这小伙子让她们站这么老半天了,也不回话,心里不由嘀咕,这人真没眼色。
“是这样的,小穆啊,我前几天听说有警察过来查封了这里,就一直心惊肉跳的,老是怕出什么事,这不过来看看嘛。”
旁边老大爷不耐烦,“有什么好说的,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之前看你身板清正,才把房子租你,你看看,年级轻轻不学好,把警察都招来了。”
赵燕拉了下老伴,让他少说点,“这个你也知道,你这影响对我们这里不好,楼下不少要搬走的,你看...”
时间在赵燕讨好的笑容中停滞,穆予的思绪也在这一刻开始混杂起来,像是想了很多,其实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不知道说什么,是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只是报个警,还是再祈求房东宽容一下?
“我只是遇到事报警,并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
赵燕尴尬的笑笑,神情有些不自然,“这......”
只套着老头汗衫的大爷嗤笑一声,“谁信啊?你都进局子快一个星期了,谁家报警进去那么长时间?小伙子年级轻轻撒谎成性。”
随后转头对婆娘说道,“租什么,还不是怪你眼瞎,都不知道看人!这个品行,要是当时我在就绝对不可能把房子租给他。”
因为签了保密协议才出了警局,所以穆予根本不能说出为什么快一个星期才出来。
何况房东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恐惧,就连讨好都隔着一米的距离。
“好,过两天我搬出去,但剩下的房租要退。”
听到前半句时,老两口明显松了口气,但听到后面时,老大爷激动起来,“退什么退,这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有脸让我们退钱,我告诉你,没门!没德行的小崽子,也不怕遭报应......”
旧楼因为采光的问题,总是显得昏暗,此时穆予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半边身子隐入黑暗,眼神又黑又沉,细看还有红血丝蔓延,显得阴郁疯狂。
看到这一幕,赵燕吓的心脏重重一跳,连忙拉住老伴,“小穆啊,不急啊,钱我们会退的,这不现在家里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啊。”
说完,就拉扯着老大爷下了楼。
穆予出了门,站在楼梯边缘,看着她们急匆匆下楼的背影,随着大爷的辱骂停止,赵燕的说话声若有若无的传来。
“说什么呢你!能退租就行,押金拿不到就算了,那人可是个‘杀人犯’,你不怕被他捅死?刚刚跟他说话,吓死我了。”
他沉默的回房,穿上正装便出了门,今天的面试希望能过吧。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经过一场面试后,穆予脑子里闪过这句话,虽说网站上的招聘存在虚假的可能性,但没有这么离谱的。
说好薪资五千五,双休,面试时HR开始挑剔,学历不行,经验不足,双休变单休,一阵操作猛如虎,最后薪资三千五,还没有加班费。
穆予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眼镜在此刻很好的掩盖了他烦躁的情绪,他知道近几年行情差,没想到差到这个地步。
“我想我可能不适合这样的工作。”
面试官是个大姐姐,一番温柔知情的谈话,“你也可以回去想想,最近大家都不好找工作,我们公司虽然薪资低,但福利还是不错的,只要做的好,以后加薪是肯定的,况且来我们公司面试的大学生还是很多的,主要是看你经验足,上手快,才格外优待。”
当他要走的时候,大姐姐笑着说,“等你回去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找我哦。”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联系他的不是销售就是借贷,现在房子都收拾好了,要走的时候,连工作都没找到,简直运气差到不行。
房东把押金和房租都退给他了,可能是真的怕他,检查房子什么的都没说,只是让他把钥匙放在门边小铁盒子里。
狭窄肮脏的楼道里,穆予拖着大行李箱往下走,底轮时不时的磕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偶尔有住户听到动静,打开房门往外瞅,看到他时,又立马关上。
当出了楼道时,他把行李箱放下,舒了口气,手掌因为提着重物被勒的红紫,好在他的东西不多,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正午的时候,太阳格外的烈,寸寸阳光从路边的梧桐叶缝隙中照射出来,在地上跳动着光影。
穆予推着行李箱慢慢的走着,难得静下心来看着这个城市老旧的建筑和周围闲散遛狗的老人。
“直行900米,遇到红绿灯后右拐。”
手机上的导航路线歪歪扭扭的,一直通到他昨晚找的廉价旅店。
他打算先住几天旅馆,等找到工作后,再决定在哪个地方租房子住。
手机这时响了一下,招聘网站推来了一个消息。
穆予停下脚步,打开网站,看到消息时愣了一下。
【你好,我们公司对您的简历非常满意,想邀请您过来面试,请问您有时间吗?】
想到前两天的面试,他决定谨慎的选择一下。
【我想问一下,贵公司说的薪资一月八千到一万是真实的吗?】
【是真实的。】
说实话,他很怀疑。
这个招聘是他无意中看到的,福利和待遇都很好,任职要求也在他能力之内,当初看到就直接投了,本来就没报希望,没想到这次居然有了回应。
像是害怕他的拒绝,对方也给出了极大的热情。
【本公司展示出来的部分都是真实可信的,只不过偶尔会有加班的情况,我们这边也是按规定付加班费的。】
【能具体说一下工作内容吗?我看你们给出的信息不是很多。】
这家公司在网站上给出的工作内容简短,只是说明是互联网相关的运营和项目决策。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公司属于紧急缺人状态,所以当时填写的信息并不完善;工作方面,我们看了一下您的简历,是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的,具体内容还需要等面试时,我们的主管会和您亲自商谈。】
【当然,如果您面试时我们没达成合作,往来公司的路费是可以报销的哦。】
【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穆予心动了,于是动了动手指,【没有问题,我最近有时间去参加面试。】
【好的,那我安排一下,明天下午三点的面试,地址我已经发给您了,您看一下可以吗?】
【可以】
点开公司的地址,发现它在A市的西区。
穆予犹豫了,因为A市的西区离这里比较远,况且那边正在修建道路和地铁,要去的话肯定会饶很多的路。
只要是在A市找过工作的都知道,西区相比其他地方,并不繁华,甚至是落后的,而且现在正赶上扩建,交通不方便,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去。
但不愿意是相对的,只要薪资是真的,一旦被录用上,穆予是非常愿意在西区长住的。
就算没被录用,报销了往来车费,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行李箱在地上滚动的咕噜声伴着他穿过巷道,来到了旧民楼的里面,一个黄色的小灯牌在巷口闪啊闪的,“便捷旅店”四个大红字在其中非常显眼。
宾馆很小,进门不大的待客厅堆满了杂物,正中央不大的空间里,一个坐在学步车学走路的小孩在四处乱晃。
他一进来,小孩就稀奇的看着他,一直叽哇叫。
老板娘大概是听到声音了,慢腾腾的从后院过来,看到他时,还愣了一下,“小伙子,住房啊?”
穆予打开手机,给她看了订房信息,“是,我订了两天。”
老板娘给孩子擦了嘴,哄了两声,才转身去柜台办理入住手续,“身份证,还有200的押金。”
穆予给了钱之后,从老板娘的手中接过一把钥匙,上面贴着白胶布写着房间号。
“上楼右走就行。”
“嗯”
打开房门的时候,穆予并不感到意外,不大的房间,看着只有三平米,一张大床就占了一大半,床铺看着灰蒙蒙的,并不干净,多余的空间还放了把椅子。
穆予用卫生纸擦了下椅面,一层的灰黑,他认命的打扫起来,然后打开行李箱,拿出自己的床单枕头,把整张床收拾一遍,一番打扫下来,也算能住人。
现在快到夏季,温度比较高,但这家旅馆并没有安装空调,所以他只能打开挂在墙上的风扇吹凉,没了外框的扇叶便滋遛滋遛的转起来,一阵阵凉风让封闭的房间内空气流通起来,不再那么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