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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火龙罗烟 ...

  •   手机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小余啊,你还在公司吗?”
      余品夏的手还在抖,不小心按到免提,方组长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应该没回家吧,小余?”
      宋拟秋向前倾的动作僵硬一瞬,随即恢复自然。
      余品夏压下恶心感,低声嗯了下。
      电话那头的方组长没注意,歉意道:“老板刚下的通知,让我们把整合的数据发他一份,我整好拷贝在u盘上了,但是没带回家,你在正好,给我发一份,我这里回不去,雨太大了,孩子还等着我哄呢。”
      方组长的小宝宝上一年级,见人就笑,余品夏刚来公司两个月,还没见过,但早已听过她的传说:她一笑,准没好事。
      现在方组长这么为难,估计是小朋友又闹了。余品夏胡乱答了两声,挂断后司机体贴问:“小伙子,还去恒水花园吗?”
      经过一阵缓冲期,余品夏现在对雨声已经没那么抵触了,能勉强保持头脑清醒。他靠在靠椅上,闻言回头,“能先去以品公司吗?”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宋拟秋。”
      那三个字在余品夏心底咂摸了无数遍,终于说出口时仿佛得到了解脱和救赎。
      宋拟秋的目光在余品夏的黑框眼镜上停留两秒,半晌,宋拟秋:“按你说的走。”
      司机寻着一处掉头的岔口,余品夏平复着呼吸,脑子里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回忆,支离破碎,仍然酸涩鲜甜。他万般滋味无可言说,喉头发哽,发怔良久。
      太安静了。
      我应该说些什么的。
      “刚刚没认出来,”余品夏闭着眼,花了好一会才有勇气睁开,“好久不见。”
      宋拟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他,眼神是余品夏再也看不懂的沉冷和隔着五年的陌生感。
      宋拟秋没想到,一向开朗直爽的余品夏也会说场面话了,以至于他竟然没了话接下这句沉甸甸的“好久不见”。
      余品夏没听到回复,紧紧闭了下眼,丢下一句“以后再联系”就付钱下车。
      联系方式都没有,谈什么联系。
      宋拟秋没出声,安静地看着余品夏跌跌撞撞下了车。司机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忙,起码拿把伞再去工作。这孩子怎么也不拿伞?”
      “公司在一楼门口配了伞,刷员工卡就能拿。”
      司机反射性地哦了声,琢磨了好一会问:“这么清楚,你和他一个公司的啊?”
      宋拟秋长睫微垂,看着微信方组长发来的新消息,声音夹杂着一丝怅然,“我是他老板。”
      余品夏觉得自己是在镜头下被命运捉弄的小丑,哗众取宠,可笑之极。
      宋拟秋的沉默让他再也没了勇气寒暄,他仓皇而逃,只为留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啊,头更痛了。
      余品夏搭乘电梯到了六楼,头昏脑胀地坐在自己工位上,接到了方组长的电话。
      “哎呀我这糊涂劲,u盘上还有两项流水没整,小余,要不你——”
      余品夏摘下黑框护眼眼镜,揉揉眼又戴上,对方组长说:“没事,我做吧。”
      方组长那头传来了摔碗的声音,夹杂着糯糯的“我不想吃!”,方组长大怒:“纤纤你再摔一下!”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要不你顺便把资料发给老板?”
      余品夏的脑袋更涨了,答应了方组长的请求,也谢绝了她想请自己吃饭的好意,满心牵挂在那双沉郁的眸,亏得最后的收尾工作很简单,要不然非得出了错。
      余品夏做完工作,收到了方组长发来的邮箱地址后就发了,等他回到家后才收到方组长的消息。方组长告诉他说资料还有一些不完善的,老板指定让他做,消息最末端缀上一个微信名片。
      跟压榨员工的老板不共戴天——
      余品夏卑躬屈膝地加上,唯唯诺诺等同意,暗道自己刚毕业第一份工作可不能砸手里。
      他在加好友时没在意,脑仁疼,喝了杯感冒灵后手机响了声。余品夏点开,看到了老板的头像,顿时僵在原地。
      一片黑,甚至没有其他色彩,只是黑。
      余品夏愣了好久,缓缓将手机亮度调到最大,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的。
      说不上遗憾,只能说是自己太敏感,看见纯黑头像就想到他。
      他们之前的关系也是见不得光的,余品夏早该知道。
      那宋拟秋呢?他怎么想?会不会怨我?余品夏在心里闪过一个荒唐又可笑的心思:他会不会依旧爱着我?
      怎么可能?当初自己虽是为他好,却总是用错方式。他觉得只要把所有好意都瞒下,让宋拟秋安心学习,就算得上是为他好的,可是,爱从来不需要自我感动和刻意隐瞒。
      只要紧紧牵着手就好。
      所以余品夏在明白之后就开始了长久的忏悔和祈祷,祈求所爱之人忘记这段荒谬错误的感情,却求他记得自己那份稚情,贪心地索要片刻甜蜜。
      宋拟秋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在车上一时冲动,让方景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手下的人来做。可能是存有一丝贪念,希望他留一个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
      怎么可能。
      宋拟秋看着自己收到的一条条工作信息,很容易就能构思出一幅画面。
      对面的人一定盘着腿,窝在沙发或是被子里,一边在心底腹诽着老板一边憋屈地加班,时不时撇嘴,很想撂挑子不干了,但是迫于工资还是朝现实低头。
      他承认,自己确实很坏,余品夏因为自己而产生的任何情绪波动都会让他心情舒畅,尤其是这种可爱的小脾气。虽然伎俩很恶劣,宋拟秋用着却得心应手。
      高中就喜欢逗他,到现在还是死性不改,也不知是不是死灰复燃又喜欢上他,宋拟秋却在心底立马否认,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斩钉截铁为自己贴上“余品夏”的标签,坦然承认自己其实从来就没有忘记从前种种,承认自己一直心里有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开就永远不再见。
      宋拟秋那年情绪极其不稳定,甚至产生自残行为,就算腿能够下地也不适合参加高考,于是宋城动用关系将宋拟秋送到瑞士上大学,宋拟秋瞒着宋城在离学校不远处租了一处别墅出去住。很巧,邻居也是中国人,是个调香师,邀请他来家里喝酒。
      那时宋拟秋正是迷茫的时候,喝了酒,遇到同龄人就忍不住倾诉,邻居听完,说了句狗血后耸耸肩,拍拍宋拟秋肩膀道:“兄弟,下雨了,将他搂住是喜欢,为他撑伞才是爱。唉,不指望你这个醉鬼懂,来来来喝酒。还有,我比你大了好几岁啊男大学生,你得管我叫哥。”
      他抿了口烈酒,在漫长且幼稚的旅途中恍然大悟。
      相互拉扯走不了多远,携手才会长久。
      看来也要承认自己当初真的很幼稚,也很庆幸,造化弄人,让他与余品夏重逢。
      宋拟秋点开相册里的唯一分类,一张张翻开看,和以前每天晚上所做的事一样。
      长达六小时的视频、那张只有影子的照片……
      看,你就是这么没出息,就算余品夏狠心抛弃,你也不悔改,只能听着他的呼吸声入睡。

      第二天早上,余品夏没爬起来,接到张图的电话只觉头疼,支支吾吾应付过去,囫囵觉刚睡一半猛然惊醒,时针已然指向九。
      “……”
      事到如今只能认命,余品夏忍着头疼,在去公司的路上尽力回忆着张图说的话,思来想去只冒出一句“你在哪?老板来查楼了!”
      ……真挑的好时候。
      反正已经拿不到奖金了,急什么。余品夏学他老爸摆烂有一套,半路在早餐店买了几个煎包,想起老板,看了眼聊天框,发现老板在三分钟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宋:资料没问题了。】
      【宋:你人呢?】
      余品夏装没看见,开开心心吃完煎包才开始思考怎么敷衍自己老板。
      查楼要查这么细致的吗?余品夏不理解,并且惋惜自己马上到手的奖金。正纠结着,工作群里出现了一溜儿的“欢迎”。
      【宋加入群聊】
      【方景:以后宋总就正式接手以品了,让我们欢迎老板!】
      下面还有溜须拍马的。
      【我爱工作:老板创业艰辛,却也为咱们公司创造了优秀的机会,感谢老板!】
      【翻斗花园程序员图图:欢迎帅哥老板!老板好帅!好man我爱了!】
      为了融入同事们,余品夏在飞速刷新的聊天框里发了句欢迎,然后屏蔽了工作群。他喝了口汤起身准备去公司,手机响了一声。
      【宋:在线?】
      这就是老板的洞察力吗?竟恐怖如斯。
      余品夏老老实实回复。
      【余:在的老板。】
      【余:我马上到。】
      【宋:路上注意安全。】
      【宋:昨天加班,今天就不算你迟到。】
      【余:谢谢老板!】
      短短几句话,余品夏已经能想象出老板和蔼可亲的脸,一下子就能将他心中压榨员工的形象抹去,换上弥勒佛的阵阵金光。
      下一秒,他就看见自家温和的老板在群里把那两个人踢出了群。
      【宋:再让我看见这种话,你就不要出现在这个公司。】
      ?
      余品夏刚刷上员工卡就被冲过来的张图拉到茶水间。张图慌里慌张道:“完了完了,快快快让我看看老板在群里说什么了?”
      “哝,你看吧。”余品夏把手机递给他。张图绝望地看着那句话,“完了完了,本来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把自己整进去了。”
      余品夏看他死气沉沉、双目呆滞的模样,“至于不至于啊,老板可能只是说说,应该不会给你穿小鞋。”
      “不不不,图图有言,领导就是用来供着的。”张图一脸高深莫测。
      “……那也不用那么浮夸吧。”
      张图立马激动,“你是没看见老板,要是看见了才不会说浮夸呢!老板就是妥妥一个型男,超级帅!那五官,那身材,真是绝了!图图有言,帅哥少了我的赞美,就像西方少了耶路撒冷。”
      “……你一天到晚哪儿来这么多名言警句?”余品夏把张图往工位上推,“老板没那么凶。”
      张图:“咱们公司还有另一个老板?”
      余品夏:“……”
      张图还是很慌,“我该做什么才能挽回我的形象?”
      余品夏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在晚上加班。”
      “别了。图图有言,让我加班相当于让我上吊。”
      张图灰溜溜去找方组长让她把自己拉进群,余品夏把资料输进电脑,张图风风火火跑回来,跟余品夏咬耳朵,“听组长说这两天老板会请咱们整个公司的人去酒吧玩,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地点没敲定,但是估计档次不低。”
      哦?
      余品夏在大学和同学们去过几次酒吧,挺热闹,但是他不喜欢,所以接触不多。乍一听到要喝酒就头疼,暗道自己还没喝过酒,到时候得备药。
      方组长一个中午都在十楼会议室忙着统计和为老板介绍公司在程序研发和优化方面的工作,下午才回来,跟大家交代了今天晚上的活动。
      “晚上去时岁,大家伙找好代驾,老板说不醉不归。”
      办公室顿时炸了锅,余品夏还有几个数据没调试,张图又凑过去,“你怎么不激动的?”
      余品夏动作不停,疑惑道:“我对喝酒没兴趣,为什么激动。”
      张图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我们不是因为喝酒才激动,而是因为这个酒吧。你知道吗?时岁号称本市最大、最豪华的清吧,在本市最豪华的地段,我都还没去过,这回正好长长见识。”
      余品夏眼睛像是长在电脑屏幕上,“哦,那可以。”
      张图有点不服气,往他身边硬凑,“你真——”
      余品夏听他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也没管,调试好手头上最后一个程序后摘下眼镜,看着张图心如死灰的样子,又朝四周望了望,悄声说:“怎么了?”
      张图正想说话,余品夏又道:“大家怎么都不下班?能走了不?”
      “……瞧你那出息样!”张图说完,悔恨道:“刚刚老板过来了!还瞪了我一眼!不会是我在群里说的话惹怒他老人家了吧!”
      余品夏:“这么小心眼。”
      张图:“就是,呜呜呜呜呜怎么办,今天晚上我要多喝点酒,断头酒一定要最贵的。”
      “……你别太荒谬。”
      老板第一天上任,大家都想表现表现,本来就卷的六楼此时响起密密麻麻的键盘敲击声,余品夏悄悄溜了出去,在附近找了一家药店,专门买了解酒的药,心思一转,在超市买了一包芥末糖。
      没错,余品夏要在喝酒时吃一颗,然后装作喝醉的样子,这样,他们看自己脸红了就应该不会灌自己了。
      湿冷的气息顺着骨缝往里钻,余品夏看了看时间,给张图发消息。
      【余:你们出发了吗?】
      【翻斗花园程序员图图:早走了,你下班早,没看见老板看见咱们认真工作时欣慰的眼神。】
      【翻斗花园程序员图图:话说,老板今天格外关注咱们部门,在玻璃门那里转了半天,还问了下咱组人到齐了没。】
      【翻斗花园程序员图图:这说明什么,说明老板喜欢彩虹屁!】
      【余:谁在下午计划着喝断头酒的来着,我有点忘了,你给回忆回忆。】
      【翻斗花园程序员图图:谁?想不起来,说明这件事不重要。】
      【余:说明咱们组比较重要。】
      【余:那我自己去了。】
      余品夏哭笑不得地收起手机,让司机开到时岁清吧,一路上东张西望认了认路,闹了半天一条道都没认出来,还把司机气得半死。
      “再问我可就绕路了啊小伙子。”大叔吓唬他。
      余品夏默默收回“这条路叫什么,现在是往东走还是朝西,还有几公里”等一系列问题。
      下了车,余品夏抬眼,先被晃了一下。整个墙面被弄成了暗金色,充满艺术性的“时岁”二字在奢华的旋转门正上方挂着,进门就有侍应生领路。余品夏跟着他走过礼堂一般的大厅,侍应生一推门,音浪裹着莫名的酒香铺面而来,醉人的很。
      时间还早,台上的吉他手正在哼着歌。余品夏能听出来,是林俊杰的另一首歌,背对背拥抱。
      可恶,明明不是之前熟悉的调,余品夏还是感到一阵心悸。他平复着心跳,垂下头跟张图发着消息,没注意路,一头撞进同样让他心跳失衡的怀抱里。
      那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喷了点男士香水,不过现在味道不一样了,是沉木香,尾调却带着些缱绻炙热。余品夏好像置身于深海雷暴中起伏着,拼尽全力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也这样做了。
      宋拟秋看着余品夏习惯性地环住自己的腰,眉梢挑起一丝弧度。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见余品夏朝这里走来就鬼使神差地停步,故意探身等着他撞上来,就像刚见面一样相识。
      “我们背对背拥抱,滥用沉默在咆哮。”吉他手微哑的嗓音传来,余品夏像是受不了这沉默,倏然回神,松开了宋拟秋,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宋拟秋突然笑了,唇角弯起。
      “倒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
      余品夏不觉得这是高兴,反而像嘲讽,条件反射说了句对不起。宋拟秋闻言,了然点头,勾了勾嘴角。
      这回是明晃晃的冷笑,不加任何掩饰。余品夏张口半天没说出话,忍不住悄悄用眼神临摹面前错失的爱人。
      肩背变得宽阔结实,下颚显出冷硬线条,挺拔强悍的躯体极具压迫感,冷白色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鼻梁高挺,神色阴沉散漫,和余品夏认识的少年相似却又不同。
      余品夏抿嘴,想说些什么,迎上宋拟秋那双无丝毫感情的眸,就像被夺去氧气的鱼。
      他唇珠被抿得发亮,宋拟秋闭了闭眼,在心底骂自己怎么还是会对他心软。
      “余品夏你怎么不——老板?”
      直到被张图领到座位上,余品夏才缓过来,一字一句道:“所以,他是咱们公司老板?”
      张图莫名道:“对啊,宋拟秋,就是他,是不是贼帅!我说的一点不浮夸,你刚刚是不是看呆了?”
      余品夏无话可说,拿起酒作势要喝,眼睛频频瞥向不远处。
      清吧其实也不太清,毕竟跟酒沾边的地方就没几个人能保持冷静的,宋拟秋面前已经围了一群公司骨干,虽说宋拟秋在群里警告过,但那些人精才不信邪,加上酒精作用,打着工作事务的旗号阿谀奉承。
      宋拟秋淡淡看着那些人,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手中酒杯里的酒晃出波澜。他不知听见了什么,点点头,抬高酒杯,杯沿刚碰到下唇却又停下动作。
      不喝吗?余品夏有点疑惑,下一秒,目光直直撞进宋拟秋微垂的眸中。
      他唇角勾了起来,朝余品夏那个方向送了送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余品夏自从见到他以后就没有了动脑筋的能力,见状下意识闷了一杯,反应过来时震惊地看着手中的酒杯,又惊起摸向兜里的解酒药,眼珠子瞪大。
      吃药了没?
      好像没,本来跟张图汇合后就准备喝来着,结果也没喝成。
      张图的声音不算小,“这么快就喝醉了?好像是第一杯吧你,哎,真醉了?小趴菜,醒醒,别摸你那兜了。唉,真是一杯倒啊。”
      余光里,宋拟秋正看向这边。余品夏愣着,心里突然冒出一句:不能再出丑了。
      于是他强撑着,眼尾洇红,“没,我去洗手间。”
      洗手间他一定是去不了的,因为他已经连字都看得模模糊糊了,根本找不到路,又只想逃离,跌跌撞撞坐到了吧台,很快有调酒师走了过来。
      余品夏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那人白衬衫外搭上一件马甲,显得身材健硕颀长,面容冷硬刚毅。
      “喝点什么?”声音低沉。
      余品夏本来就不是来喝酒的,道:“有没有什么特色饮品?”
      那人点头,下一秒,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时栋:你家那位在吧台。】
      在等待间隙,余品夏的酒劲彻底上来了,意识昏昏沉沉,但没迷糊到昏倒。他把兜里的药拿出来,操控着发软的手准备打开,手就被狠狠攥住。
      耳边响起带着火气的低吼,“你乱跑什么!还有,知不知道酒后不能吃药!”
      听见了熟悉的叱喝,余品夏像是找到了依靠,意识仿佛也回到了高三,反驳道:“这是解酒药,你冤枉我。”
      他呼吸间带着酒气,两颊透红,神情委屈,带着些孩子气的任性。
      “还有,你又凶我,天天就知道逗我玩,我生气了,你得负责帮我写检讨。”余品夏说着,仰头看宋拟秋的下巴,胳膊环着他的腰。
      宋拟秋喉头哽住,目光停留在余品夏眼角那一片红,上面还存着一丝潮气。
      他很想问,你不是放手了吗,摆出这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我负责。”宋拟秋说。
      他怕了。
      他怕问出来,这场美梦就散了。
      就抱一会,允许他贪恋这片刻温情。
      时栋调着酒,没打扰他们,等宋拟秋坐下后把调好的两杯推过去,“给你也来了杯。”
      宋拟秋说了声谢谢,被余品夏捂住嘴。余品夏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在酒吧。”
      宋拟秋:“……知道你还敢喝醉了在酒吧乱跑?我看你的双标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余品夏撅嘴,装作没听见,时栋哭笑不得道:“这里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
      “不信。”
      时栋无奈一笑,宋拟秋道:“别跟他计较。”
      余品夏切了声,“别把我当小孩子!”
      宋拟秋按着余品夏的后颈,将那处摩挲出绯色,“你不是?”
      余品夏惊讶地看着他,“你竟然有恋童p!”
      “……”
      时栋忍不住笑出声,被羞恼的宋拟秋瞪了眼,这反而让时栋惊讶了一下。
      认识以来,宋拟秋总是一副大人姿态,时栋觉得他绷得太狠,身上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只是心如死灰的沉。后来在一次研讨会后,宋拟秋喝醉了,指着一张照片,醉醺醺地说:“这是我老婆。”
      时栋问宋拟秋他在哪,宋拟秋愣了半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架势,是要故意将自己灌到不省人事。
      余品夏还在问:“你会和小孩子接吻吗?”
      宋拟秋:“你如果承认你自己是小孩子的话,会。”
      余品夏被这层逻辑打懵了,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名堂,反倒怪起宋拟秋来,“都怪你,我脑子乱得很。”
      宋拟秋毫无诚意,“对不起啊。”
      余品夏被哄好了,看着面前的酒。
      时栋道:“这是火龙罗烟。”
      泛着水光的火龙果冰球卡在杯口,反射着灯光,显得光滑晶莹,杯底碧蓝色的液体和冰球中间拉出一道雾线,那雾在液体表面缓缓漾开,像是吸引着朝彼此纠缠。
      时栋朝面前亲密无间的两人眨了下眼。
      “万物皆有引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火龙罗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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