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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名唤祝融 ...

  •    季挽心下不忍,微微动容。
      祝融看着她面上的神情,早就拿捏到这一点,若以女子的同情心来说,莫说是身负重伤的人了,哪怕就算是路边迷路的幼犬也大概不会有见死不救的可能。
      心中正得意,哪料女子转身竟走了。
      祝融用力捶了一下胸口,迫使自己的伤处流出更多的鲜血。
      鲜血溢出,使他面色更为苍白,他忽然蹲下,痛呼出声。
      季挽听到动静后转头一看,男子居然躺在血泊之中。
      她迅速跑到他身边蹲下,用力撕开自己的衣角取下一截叠成方块,垫在他的衣衫下。
      温热的手触碰到衣衫下的遒劲,肌肉有力又不过于壮实。
      男子呼吸更加急促,季挽的背后是被她遮住的日光,此时他躺在地上,只觉有些晃眼。
      四目相对,季挽的手上沾了些血迹,她移开目光,只听地上的男子说了一句什么。
      她微微俯身,将耳朵贴于那人的唇边,想听个究竟。
      “姜花”。慵懒男声传来,竟带着些许魅惑。
      “姜花?,你的遗愿就只是种花吗”。
      这个心愿并不难,来年他祭日时,她可以为他种上满山遍野的姜花。
      男子听完剧烈的咳嗽了一声,手一直摆个不停,似要辩解一下什么。
      季挽体贴他有伤在身,又俯身离他唇边稍近了些。
      “你的味道是姜花”。他这会儿笑意盈盈,一字一句。
      在玄清门时,夏季总有许多姜花,味道清雅脱俗,一簇簇白花争相绽放于一丛丛绿叶之中,与世无争,每年季挽都会拾些花瓣做成香膏。
      只是她不常用,全当礼物送给各个师姐了。
      “你很香”。他笑的恣意,胸腔剧烈颤抖起来,又咳出一口鲜血。
      季挽忙不迭的又撕下一块衣角,揉做一团,堵上了他的嘴。
      “不许说话了,听见没”。她指着他,就像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他没再说话了,只是唇边笑意一直没压下来。
      靠着他的指路终于将他送到了家。
      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丞相府。
      府邸门口两个石狮子修筑的高大威猛,从府门外就可以依稀窥见府中的假山,林廊。
      府外小厮看见自家公子一身淋漓鲜血归府,心中不免一惊,从季挽手中小心接过公子,拿下口中布团。
      回头大唤:“余齐,快去找大夫”。
      府中各个下人乱作一团,季挽在府门口不知如何自处,下意识想要开口告别。
      正欲开口,一旁的祝融突然又咳嗽了一声,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跑掉一般。
      “天色不早了,我已将你府上公子平安送回,我也该告辞了”。说完她拱手行了一礼,打算离开。
      “等等”,那人又开了口。
      “我分明看这天色尚早,不如你到我府上坐坐,我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就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小厮身上,身上血迹沾染了小厮的衣衫,看着格外显眼。
      季挽没理会他,迈步走开。
      “我叫祝融,小女郎,我很期待下次与你的见面”。

      *
      天气逐渐变暖,连着多日的暖阳过后,今日竟下起了霏霏小雨。
      季挽住的客栈临近一片小河,河道上有许多小船,小船上摆着一筐筐小菜,做买卖的老板因为下雨都戴着笠帽。
      不时还可以看见头戴笠帽的老翁划着桨,一趟趟的将需要渡河的行人用船运往河道对面。
      行人递上些许碎银,老翁接过,妥帖的装进离心口最近的衣袋中。
      卖菜的老妇笑着将菜递到顾客手中,顾客也随之将碎银递到老妇手中,这一来二去便也养成了民风质朴,街坊和善。
      季挽撑着一把纸伞,走过霏霏小雨。
      走进朦胧雨雾中。

      *
      对此地不甚了解,兜兜转转又去了一趟市集,因为今日的雨,大多数人都居于家中,没有出来走动。
      季挽下意识往那日的屋檐下看了一眼。
      那群小乞丐并不在。
      雨水落在地上就如落在湖中一般泛起点点涟漪。
      路边小馆最能体现出当地的饮食习惯与地方特点。
      季挽随即找了一方没有人的地方落座,小二腰上系着白色围裙,头戴棉麻书生帽,身材矮小,一口浓重的当地地方乡音,小二麻利的用奉盘端上来一壶热茶。
      随后又上了一碗汤面,汤色澄清如碧玉,面上洒些郁绿葱花作装饰。
      小二说这面的高汤为鱼骨与猪骨共同熬制而成。
      季挽用筷子夹起一簇面,回味香醇,入口便化。
      吃完季挽起身结了账,又消失在了朦胧的烟雨中。

      *
      俏丽身影停在一府邸门口,一对石狮依旧威武站立,用石头雕刻而成的眼睛就像在环顾四周暗藏危险,倒叫人看着心里发虚。
      竟又路过了此地,季挽收回视线,正要往前处继续走时,一道男声从府里传出。
      “女郎”。
      季挽停住步子,往府里一瞧,果真是当日那小厮。
      他此时正提着长衫衣角跨过高高门槛。
      “女郎,今日莫非是来找我家公子”?他说话时眉飞色舞,丝毫不掩藏眼中的欣喜。
      季挽摇头,将纸伞压的更低,语气平静:“并非来找你家公子,我只是今日路过此地罢了”。
      小厮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挠挠头,面色犹豫。
      自家公子好像爱慕这位女郎,虽然公子他从没说过,但他感觉公子对这位女郎很不一样。
      公子生性暴躁,为人恶劣纨绔,曾经有许多名门贵女上他跟前示好,他权当作没看见。
      那时的纸鸢也曾风靡一时不少,王公贵女们也都将纸鸢当作定情之物,后来女郎们闻言后,也纷纷拿着各式纸鸢上门。
      希望他能从她们其中一人手中接过纸鸢。
      如她们所愿,公子是接过了纸鸢,他将她们每一个人手中的纸鸢都接了过来,当着她们的面撕了个稀碎,而后将这些碎片洋洋洒洒的撒向空中。
      那些女郎们面上都挂不住,有些愤然离去,有些则出口顶撞公子,公子也不恼,只是一直笑着,仿佛她们是来府上为他解腻的跳梁小丑。

      后来自己实在不解,明明有那么多身家相貌都不错的女子争相上门来找公子,可为何公子却要出言拒绝。
      找到公子时,公子正坐在金桂树下,桂花簌落了满肩,有一女子跪于公子膝前,眼间秋波暗流,轻咬嘴角,是一种极为娇羞的模样。
      他因为害怕自己的唐突叨扰了公子与那位美人的调情便就躲在了一人高的假山后。
      桂香充斥鼻端,只见公子挑起那美人的下巴,美人提起衣裙优雅起身,随后大着胆子,伸出指尖正欲挑开公子衣襟。
      笙德捂住眼睛,躲在假山后不敢再观望,他一个下人怎么有胆看主子做男女之事。
      一声凄惨痛呼,似要将枝梢上的桂花尽数摇落。
      笙德将手拿下,睁眼时只看见,女子跌落在地,一手死死捂住自己另一只被掰折了的手,眼角泪珠扑簌簌的直直掉下。
      祝融轻笑一声,随后拂袖站起。
      他靠近之时,女子还一直往后退,看起来极为害怕。
      他轻轻捏起女子的下颌,打量了一番,随后重重甩开。
      “就这副模样?要不,我送你一程?”声音犹如阎王殿中的恶鬼,冰冷的腔调犹如毒蛇吐信。
      “下辈子,投个好胎”。
      随即扭断了她的脖子。
      那女人脸上的泪水还没干透,此刻依稀泛着水光。
      “笙德,收尸”。
      男人从未转过头来,却能知道他此刻在这园里。
      笙德从假山后蹑步走出,冷汗直冒。
      “笙德,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今日之事,你会记得吧”。
      笙德额上的汗已快流至鼻尖。
      他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说得好能讨自家主子欢心,若说的不好,他下一秒就能成为那男人的剑下亡魂。
      ”笙德今日从未见过”。
      男子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眼含笑意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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