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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烦人的人类幼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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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时间倒退到21个小时前,腕刃绝对不会选择听从长老的召回开飞船去母星接受任务。
如果将时间倒退到17个小时前,腕刃绝对不会接下押送一批巨蛇和巨蛇卵用作研究的任务。
如果将时间倒退到16个小时前,腕刃绝对不会接下朋友的委托,帮忙运输一个来自迷失氏族的时空机器残骸。
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倒退到那个时候,腕刃绝对绝对不会图省事而选择将巨蛇和时空机器放到一艘飞船上运输。
但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所以他现在只能歪着在时空乱流里晃得七荤八素的脑袋,坐在引擎损坏的飞船里,和眼前的人类幼崽大眼瞪小眼。
腕刃愤怒的锤了一下眼前的飞船控制台,但这无济于事,反而让一旁的人类幼崽吓了一个激灵。
腕刃——也是就是萨卡兹女孩眼中的部落勇士——来自于Yautja一族。
铁血战士,宇宙蛮族,掠夺者……人们对他们的称呼有很多,但在Yautja一族眼里,他们更愿意别人称他们为猎人,每个铁血战士都是宇宙中最致命的猎手,狩猎这个词语自上而下的贯穿在Yautja们的社会与文化中。
想想看吧,一个拥有时空穿梭技术和等离子武器小型化技术,能进行跨星系通讯和空间折跃的宇宙文明,却全民热衷于带着冷兵器,骑着飞船,穿着性感网衣(?)到各个星球上去打猎,打猎完之后还乐呵呵的把猎物的头骨带回家当摆件——这已经不能用一般的武德充沛来形容了。
铁血战士们将猎物的头骨视为奖杯,将猎物的鲜血视为荣耀,甚至将足够强大的猎物视为知己,他们不屑于猎杀妇孺病残,只选择强壮有力的猎物作为对手。
——这就是Yautja,这就是铁血战士,野蛮与文明并存的宇宙猎手。
不过现在的腕刃可看不出一点猎手的威严,至少他喜怒无常的样子在一旁的萨卡兹女孩眼里看来,与唐突发癫没有任何区别。
腕刃不是专业科技人员,对于在时空乱流中彻底损坏的曲率引擎,他能做的事情只有挠头,最多试着上去拍两下看看能不能修好。
这确实是一件令铁血头疼的事情,不过现在似乎还有另一件。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萨卡兹女孩,发出了一串烦躁的咯咯声。
身为一名“历血者”,腕刃不会犯下背对巨蛇这种相当低级的错误,这些狡猾的异星生物残忍而又聪慧,是相当有价值的猎物和对手,一不小心,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就会对调。
但在一个小时内经历时空乱流,飞船坠毁,巨蛇样本出逃等等棘手的事情后,腕刃有些急于求成了——以至于他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诱饵,就是为了诱出最后的那一只巨蛇——他绝对不能放任这些繁殖力极强的节肢类掠食者泛滥开来,否则只要过一个月,他要面对的将是成堆成堆的巨蛇。
结果倒好,巨蛇上钩倒是上钩了,只不过还没等咬饵就被飞来的刃镖削断了尾巴,在留下漫天飞舞的酸血试图逃之夭夭,却又被一发长矛直接钉在了树上。
投掷物双重暴击,小子!.jpg
铁血们的脑回路大抵确实是一根筋,萨卡兹女孩的“助战”行为在腕刃看来无疑严重干扰了光荣狩猎,更有损自己身为“历血者”的荣耀。
所谓“历血者”,其实是铁血内部对一类社会阶层的称呼,即“拥有丰富经验的精英族人”,同理,类似的称呼还有“新血者”和“染血者”,分别代表“未通过成年礼的少年族人”和“通过成年礼的成年族人”。
虽然腕刃成为历血者的时间尚短(指还不到一个月),在众多历血者中并不出色(指之前族内切磋的时候被其他前辈暴揍),但他依然是一位历血者,一位狩猎大师(大嘘)。
而现在,身为狩猎大师的腕刃很烦躁,虽然打扰了自己狩猎,但眼前的人类幼崽确确实实的击伤了一只成年巨蛇,按照铁血的传统来说这已经可以算半个受到认可的异族勇士——剁也剁不得,放也不能放,怎么处理这个人类幼崽就成了很尴尬的事情。
算了,反正她也跑不了,在处理她之前,腕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腕刃驾驶的是一架小型穿梭机,运输的巨蛇样本和机器残骸都是采用外挂货仓的方式运输的,时空机器残骸已经在坠毁中烂的渣都不剩,四头活体成年巨蛇逃出去了三只,也都被成功解决掉,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在飞船突破大气层的过程中,外挂货仓中那一箱不知道坠到哪去的巨蛇卵。
腕刃没有祈祷巨蛇卵并未发生泄露这种事情,他只是默默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
——猎人们很少祈祷,相比于将事情的成败寄托在虚无上,他们更相信自己手中实打实的武器。
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飞船引擎彻底损坏,星图故障,也不能得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就连与母星的联系都被强行中断——换而言之,他现在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就腕刃目前看来,这个星球当地的人形智慧生物不少,与地球上那些pyode amedha(软肉,铁血语中对人类的戏称)很是相像,之前飞船坠毁的动静不小,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软肉们找上门来。
在外狩猎的铁血猎人们一般需要恪守两条守则。
第一,崇尚荣耀的狩猎。
第二,铁血科技不得落入他人之手
腕刃在飞船控制台上比划两下,将自己左手上的一个奇怪装置贴了上去,猩红色的全息投影文字闪烁着,显现出一个进度条,当进度条加载完毕后,腕刃收回了左手。
所有的导航星图和设备数据都被他拷贝在左手的微型电脑里,他打开航线记录和损毁数据,简单计算出外挂货仓坠落的大致区域,紧接着,腕刃从控制台上拆下一个信号发射器,后续能否联系到其他铁血飞船仍是个未知数,但如果没有信号发射器,那概率可就彻底为零了。
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拿走了,接下来还有一些随身的装备……在把所有自己需要并且能带走的东西搜集起来后,腕刃淡定的在控制台上比划两下,全息投影跳出了一个带着警示符号的弹窗,却被他直接无视,继续着手上的操作。
飞船的自毁程序已经被他成功启动,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找个落脚点后抓紧找到那一箱巨蛇卵。
之前存在感颇低的萨卡兹女孩一直蹲在腕刃旁边,不敢吱声,但此刻她却发现腕刃的脑袋扭了过来,转向了自己,心里咯噔一声。
就在刚刚,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帮这个武士解决了怪物,对方却勃然大怒,甩着辫子就气冲冲的走过来,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上还比划着刚刚从怪物身上拔出来的带血长矛。
女孩死命掰住那铁箍一般的大手,脚上是又踢又踹,一脚上去反而把自己踹的直抽凉气。
捏妈妈的,这大个儿怎么皮这么硬?
就这样,腕刃像是捏小猫一样捏着女孩回到了飞船里,当金属液压门自动打开的时候,飞船内部的科幻景观一下子展现在她面前,萨卡兹女孩惊讶的都一时忘记了反抗。
这架飞行器是那个大个子的?
科技这么牛逼还要穿的和个部落土著似的?
行为艺术?个人怪癖?还是东国最近流行的cosplay?
还没等萨卡兹女孩反应过来,腕刃就随手把她丢到了飞船控制台旁边,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以示警告,随后便自顾自的去做起了自己的事。
而萨卡兹女孩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非常老实(被迫)的蹲在一旁,能在卡兹戴尔这种战乱地区活到这么大,她也多少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而做不到这一点的人,在卡兹戴尔往往不会活的太久。
现在,武士似乎已经做完了手上的事情,再一次看向了女孩。
“大个……不是,大,大哥,咱有话好好说。”
萨卡兹女孩挤出一个笑容,朝腕刃摆着手以示友好无害。
“……大哥?”
眼看着眼前的武士无动于衷,女孩心里倒是打起了鼓来,一点反应都没够,难道听不懂卡兹戴尔语?
看这穿衣风格和带鳞片的皮肤,莫不成是雨林里的萨弗拉人?可自己也不会说萨尔贡语啊。
“那啥,你看我身上一穷二白的,也没啥好孝敬您的,刚刚也帮您老戳了那个玩意不是,大哥你能放我走吗?”
女孩瞧瞧瞟了一眼腕刃背后的飞船控制台,咽了口唾沫,那红色的警示标语正在一闪一闪的跃动着
“今天我看到的东西都会烂肚子里——不,我今天啥都没看见嗷,大哥。”
腕刃歪了歪头,看着那金属面具上空洞的眼部凹槽,萨卡兹女孩的笑容有些勉强。
要知道,外面那怪物和佣兵们的尸体可还热乎着呢,全都是眼前这位大佬干的好事,这武士剁起那黑色怪物来和劈个瓜似的轻松——女孩甚至都不好说到底谁更像怪物一点。
今儿自己不会被剁了灭口吧,捏妈,要是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她宁愿被源石虫啃了都不会来凑这破热闹。
“……离开,否定。”
就在女孩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部落武士终于开口了。
“……跟随,唯一选择。”
与他的外表不符,武士的声音很奇怪,腔调不仅诡异,而且还带着电流声,一字一顿,声线时粗时细,有几个字的发音听着格外的耳熟。
女孩突然反应过来了。
那粗重的声线,和之前挟持她的几个佣兵如出一辙,而那尖细的声线,分明就来自于她自己。
之所以腔调诡异,一字一顿,是因为那部落武士在把他们说出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分开来,再拼起来发出声音。
他在模仿他们说话!
女孩的汗毛倒竖,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刺得她头皮发麻。
或许是看着她呆愣着没有反应,腕刃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用右手揪住她的后衣领,像是提一只小猫一样一手拎着萨卡兹女孩,另一只手拖着自己打包好的必要装备,大步流星走出了飞船。
钢铁战靴与飞船地板碰撞,发出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