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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晕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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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航找到楚旭的时候,提了一袋楚旭最爱的饮料,陪着笑脸道歉:“好楚旭,旭旭,对不起,哥误会你了啊!原谅哥,哥错了。”
楚旭撇开脸,他可不能轻易原谅余航,但他仍然提起一旁的东西递给余航:“你说郑若泽身上有淤青,这是药。”
余航接过东西,看着楚旭一副委屈模样,心里愧疚更甚:“好楚旭,真是我的好兄弟,今天是我的错,我诚心道歉。”
楚旭最受不了余航撒娇模样,一点都没男子气概,最主要,没他帅!他终于憋不住了,盯着余航手上的篮球,兴奋道:“来一场!”
余航回头望着那已经生锈的球筐,面露微笑,开怀道:“好啊!”
日升西落,微风轻扶少年挥洒热汗的臂膀,两人在一场球赛中笑得灿烂,溜走的岁月记录少年耀眼而珍贵的模样,不与人语。
白驹过隙,时光如飞絮。
随着郑若泽脸上、腕上的伤痕消逝,余航慢慢也对这位新同学不再感兴趣。毕竟,对于他这种对学习三分钟热度的学生来说,想要他对一个整日埋头做笔记做作业的学霸一直保持新鲜感,远不不如痛快地和楚旭在厕所里打两把畅快淋漓腺上激素飙升的刺激游戏有吸引力。
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充斥着做不完的卷子,每天最大的运动,就是大课间被统一安排上的课间操。
“喂,大余,走不?”楚旭早瞄好地方了,前方拐角,就是老师的盲区。
余航点点头,准备和楚旭一快跑开。
“啊——!”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有人昏倒了!”
余航第一个跑进了人群,瞥见倒在地上的白色身影。那面色极度惨白,整张脸密密麻麻冒着细汗,佝偻着身体捂着肚子的,不正是郑若泽吗?
“走开!走开!”余航利落地扶起郑若泽,后者发出一声难受的哽咽,这让余航更焦急了。
“散开,同学们!”赶来的老师立刻组织同学,“医务室,快!”
“散开,散开!”楚旭也在这时赶过来帮忙阻止好奇围过来的同学们。
睁开眼时,是纯白色的天花板,郑若泽艰难地起身,一个身影眼疾手快地将他扶起。
“谢谢。”郑若泽淡淡道,说话有气无力的。
“为什么不吃早饭?”余航对这个劲瘦的同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管教冲动。
“时间太急了。”郑若泽随意找了个借口,眼神淡淡地瞥向窗外。
余航觉得那双乌黑的眼睛里装了些哀伤,他拿起一碗粥递了过去。
第二天,教室里已经开始进行早自习,余航和楚旭在懒散的书声中从后门溜了进来。
“给!”余航刚刚站定,便递给郑若泽一袋小面包。
郑若泽眨巴着眼睛,看起来相当无措。
“给你吃的,还有这个。”余航又摸出一瓶牛奶,“不要怕,没毒,带多了!”余航淡淡道,竟开始拿出书本背书。
“不吃我可扔了。”看着一早自习没动的牛奶面包,余航利落地伸手,拿起面包牛奶往垃圾桶走去。
“欸,阿泽,快制止他,浪费可耻啊!”楚旭亲昵地叫着郑若泽。
郑若泽眉头紧皱,看起来相当犹豫。
“快啊!”
“欸欸,等等!”郑若泽最终开窍了,在余航和楚旭的监督下,将那面包牛奶吃了进去。
接连着几天,余航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逼着郑若泽吃下他带来的早餐。看着郑若泽捂着嘴打饱嗝,楚旭和郑若泽欣慰的笑了。
“我来教你吧!”在余航绞尽脑汁思考老师留下的课后作业时,郑若泽的声音宛若杀灭一切难题的天籁,余航激动道:“是吗?来来来,帮我。”
郑若泽蹙眉望着余航,将笔和卷子重新递了回去:“我说是教你,可没说帮你做。”
余航炙热的心像被人突然泼了一盆冷水,妥协道:“好吧。”
“上次老师讲到的组合排列,你有笔记不?”郑若泽凑了过来,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好像能把人看穿。
余航心虚道:“记了,记了。”
“拿出来。”郑若泽竟信了,伸出手掌便要要过来。
“啊,其,其实。”余航摸摸脑袋,欲言又止。
郑若泽好笑地看着余航躲闪着眼睛不敢看他,红唇轻启,淡淡道:“没事,用我的。”
“对啊,你不是做了笔记吗?你的笔记肯定更详细。”
“哈哈,是是是。”郑若泽顺着余航讲话,宝贝似地拿出他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轻轻翻开来,开始给余航讲最基础的东西,:“这个下方,就是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总个数,比如这题... ...”
“... ...”
余航已经强迫自己认真听了,可是,外界实在干扰他啊,比如他面前的笔记本,为何还有一种淡淡香味呢,郑若泽的字这么好看,是怎么练的?余航这样想,又免不了瞥了眼郑若泽指着卷子的指头,郑若泽虽然瘦瘦一只,但人还是高大的,只比余航矮一些,这些天又长高不少,那手指也是,骨节分明,青色的青筋隐藏在淡粉的皮肉下,若隐若现,比余航见过的所有女孩的手还要纤细漂亮,他忍不住想,郑若泽一定是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小公子,可小公子怎么还能吃不上早饭,一想到这,余航又忍不住好奇了,刚想开口,回头却狠狠和郑若泽探究的目光来了个激烈碰撞。
一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陡然升起余航的心房,叫他心脏高悬在尖针上,忘了要如何呼吸才能更好些。
“你没听我讲话?”郑若泽清脆的嗓音将余航思绪拉回,一种若有若无的乌龙茶香淡淡飘在周围,席卷余航过分敏感的感官,他喉咙上下滚动,连忙抢过刚刚的卷子,嘶哑道:“还是我自己看吧!”
郑若泽看着耳廓冒红的余航,一时间又想到曾经楚旭那掷地有声的质问,心下不免多了几分怀疑,耳廓也随心境腾一下冒红了,这危险同桌,他莫不是要远离些才好。
从今往后再被迫吃余航带来的早餐,郑若泽总是很认真吃完,对于内心想要报答他的想法,郑若泽换了个方式。他总是早早将作业做好,那些他先前不会写出来的详细过程,如今他也一一列出来,他将卷子转交给余航。
楚旭一脸羡慕,“为什么我没有。”
郑若泽连忙端平这碗水,“你,你们一起看!”
余航才不会理他,卷子到了他手里,就是他做主了,不过最后,在楚旭顽强激烈的抗议下,余航还是勉强将卷子递给了余航。
日子久了,连看题也变得那么难挨,余航仿佛得了多动症,每次看到郑若泽递过来的纸条,他就免不了要跑开来,要么就是借口上厕所,要么就是要去打篮球,总之,就是想尽办法的避开做题。
郑若泽摇了摇头,也没时间搭理或者强迫他。
很快,高二第一个学期便匆匆结束。他们在冷冽的寒风中迎来节日气息颇足的寒假。
南方的冬天不常下雪,但刺骨的冷是一点也没落下。要是能躺在被窝里一整天,即使不吃不喝,大家也坚决不会选择起来走动走动。
余航是被自己憋了一晚的尿给强迫起床的。
桐华县的供电系统早就大片老旧了,每到过年,用电量剧增,就到处停电,到处抢修。
余航拼命地甩干液体,洗了个手,拖拉着拖鞋就往床上奔去。
啊,他温暖的被窝!
“余航,余航!等等!”在客厅忙碌的余妈一下子看见余航单薄的背影。
“林晓玲同志,请问,有什么吩咐吗?”余航抱紧自己,冷风噗嗤往他嘴里灌,他说话哆哆嗦嗦的。
“你也是,大冷天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穿衣服下床。”林晓玲赶忙关了窗户,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就往余航身上裹。
“刚刚楚旭来电话了,说是要你过去他家找他。”
“要我过去,这大冷天,我才不呢!”余航哆哆嗦嗦,正欲回去。
“他说上次答应你看什么电影来着,要你务必过去。”
“电影?”余航疑惑道,灵光一闪,妈的,不会真让这小子搞到那片子了吧!
“那妈,我去啦,中午楚旭他妈妈肯定留我吃饭我就不回来了啊!”
林晓玲望着自己高大的儿子急匆匆地跑进房间,嗔怪道:“这小子!”
“下午别回来得太晚嗷!”
“知道了妈!”
余航裹着大袄子,戴着个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地跑了出去。
本来想打个车,这街上人来人往,想着直接走过去应该也不远,余航便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去。
过年的气氛被菜市场讨价还价的买卖交易烘托得淋漓尽致,余航后悔了,这人挤人的地方他为什么要来?
“一块五吗?”
“两块。”
“一块五吗?”
“两块。”
“一块五吗?”
“诶,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大过年的,都是这个价,爱买买,不买别他妈耽误我做生意!”
余航先前从不爱看热闹,但当他在震耳欲聋的讨论声中清晰地辨认出那熟悉的哽咽声时,他怔住了,就在他前方相隔几个人的摊位前,郑若泽单薄的身影呆呆地数着手里头那为数不多的几块钱。
余航没有叫他。
而是等到那个已经控制不住红了鼻子眼眶的小小落寞身影自己转过头来,像被人抓包了一样,又迅速将头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