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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捉住 ...

  •   此时楼里另一侧。
      “会乐理吗?”袁定变了变声音,显得更沉稳厚重,语气里却还是带着一股不屑。
      周钦然摇头。
      袁定又抓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嫌弃道:“你这双手再怎么看,也不是能弹琴的。”
      谁料周钦然一皱眉,反抓过他的手看:“你的手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吧。”
      她手的确很粗糙厚重,相比起来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也多是厚茧,却比她纤长好看一些,她顿时又没有那么有底气,悻悻然放下了他的手。
      袁定冷哼一声,本来也不愿搭理这个人,但想着不接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便暂时忍了下来。
      大半个夜里,他先是试图教周钦然乐理,可后者实在对这些风雅之事半点不通,学起来就格外艰难。
      “错了,”他又用折扇打了周钦然的手指,还没打听到这个人的私密,他先被气死了,便不停扇着扇子,“怎么那么蠢笨。”
      周钦然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把脾气压下去了,也不弹琴了,抱胸盯着袁定:“你平日里,生意是不是不好啊?”
      “何意?”
      “你这种脾气,应该不好找客人吧。”她嘟囔着。
      袁定气笑了,瞥她一眼,用折扇指了指琴弦:“再试一次。”
      袁定发现了,责骂周钦然,后者也是毫无愧色的。弹错了她就再弹一次,他再怎么气急,她也不生气,想着第一次见面她踹的那一脚,明明脾气如此差劲的人现在这么忍着,倒是让他有些不解。
      “你识字啊。”袁定看她背乐理认真,嚷了大半夜他也累了,靠在一边轻声说着。
      “我看上去像不识字吗?”
      嗯,粗俗。
      他没有直说,看她那么不熟悉乐理,弹琴的动作也笨拙得很,还是认真仔细忍着他的责备,不由得挑眉问:“为什么要学琴?”
      “同你有什么干系?”
      她嘴里念叨着乐调,不知什么时候袁定就靠近她了。
      面具之下的面容是看不清的,唯独眼睛显出轻挑探究,他凑在她身前轻声问:“是为了喜欢的人?”
      他一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不会出错的,但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周钦然笑了一下,然后举起旁边的乐谱打了一下袁定的头。
      “你个!”袁定握紧拳忍了下来。
      “脾气和善些,好好教我。”周钦然翻了个白眼。
      袁定按捺住心底的冲动,看她捻弹的动作僵硬,心烦意乱着跪坐到她身后,扶着她的手轻轻按在了琴弦上。
      “轻一点,你以为你在舞刀弄枪吗?”他冷哼说。
      他抬着她的手腕,配合着她的手指勾着琴弦,几个音符听起来终于不似之前那么鲁莽低沉。
      弹得她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了,歇息的时候她揉揉肩抱怨着:“这比舞刀弄枪还让人难受。”
      袁定冷嗤一声:“你才舞刀弄枪几年啊,倒像是过惯了似的。”
      周钦然就回他一声嗤笑:“细细算来,十岁我就跟着人起兵叛乱,到如今也有十一年了,对刀马肯定比你这舞文弄琴的熟。”
      这倒是出乎袁定意外,他摇着折扇问:“十岁?你也敢跟着人造反?”
      “五岁我爹娘便没了,在寺庙了待了几年。那一年大旱,寺庙也撑不下去了,到哪里都是饿死的人。没办法,为了口饱饭,就跟着我们县的人去抢县衙的粮食,算是叛乱了。怎么,难道你没见过十岁的兵啊?我们那时候可多了这些吃不了饭的人。”
      周钦然一边摆弄着琴弦,轻飘飘说着,还在仔细看着乐谱,挠着头记背着。
      她没注意到袁定眼眸里的怨怒之气减轻了一些,过了一阵才听到他带着些不服气,施施然落座到案前:“十岁的少见,不过我十一岁,也在军营里了。”
      “十一?你又是为何?”周钦然放下乐谱问。
      袁定一时未答话,想到那个着华服的女子,他事实上的母亲,从来对他淡漠严苛的母亲,把十一岁的他送到了军营里交给他爹。
      “你爹的庶子和私生子不少,我不死,他不敢迎人进府,但也难保他心思狠毒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既是我生了你,你也好好报答我。进军营里,早点儿有本事夺你爹的兵权,也好保住你自己,便少在我面前碍眼。”
      容颜艳丽的妇人从来不与他温言软语,他上去想抓住娘亲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转眼就一双纤柔的手就搭上了养的情夫的肩,莲步款款离开了。
      他看周钦然仍旧盯着他,便低声道:“我家是军户,我娘逼我去,想叫我早点儿……把我爹的本事学会。”
      “军户?那你为何又在此处?”周钦然看了看这装饰典丽的乐馆。
      “因为……我娘死了,我爹有了别的孩子,家里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便赶我出家门。我打输了仗,被没为奴,走投无路,来这儿侍奉人了。”他胡乱编着瞎话。
      周钦然倒是没怀疑,这楼阁里,既有许多富贵子弟,也不少贵妇在此寻欢作乐,当朝世风如此,也不算稀奇。
      “我听说你是新来的孟将军的手下,既然你当初是叛乱,又为何会跟了孟将军?”袁定问道。
      她耸耸肩:“被剿了,我就投了别军呗。”
      这些年每年因为大旱大涝而吃不上饭的人,造反的不少,他们那一群人实在是没什么声量的。
      才闹了不到半年,孟机带兵与他们相遇,便动手剿了。
      她那时候在队伍里其实也干不了杀人的活,做些杂事。那时候队伍分崩离析,被人冲散,她跟着一队俘虏被押送着,她怕被直接带去斩首,就趁着人没注意到跑了。
      但她没跑出军营,快被人发现的时候藏进了一旁的帐子。
      她怕得发抖,蹲在干草盖着的一角,过了一阵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孟机进了帐子正准备卸甲,同身后的军士说:“你的意思是,现在全军上下找不出个会写字的?”
      他的副将阵亡了,现在连个能执笔的都寻不到。
      “仔细找找定是有的。”军士答道。
      “那就快去找。”孟机疲惫不堪,看军士出去了之后就坐到床边。
      干草搭成的床传出了些微不寻常的声响,窸窸窣窣的,透过干草缝隙,伏藏着的危险让他眉头微皱。
      他把周钦然从床底抓出来的时候,她蹬着腿想要躲开,却发现被他提着丝毫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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