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恨》南桉有栀

18、云药阁，危矣

　　云药阁的掌门，依然是傅炎，楚陌只想在最后的日子，能跟云苓日日在一起。
　　只是有一日，一个下山历练的云药阁弟子，满身是血地倒在山门口，被抬进来之后，是傅炎亲自去医治的。
　　当夜，傅炎就来找了楚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议。
　　“阿苓，很久没尝过你煮的桃花酒了。”
　　云苓知道，傅炎是想单独跟楚陌说话，因此点点头，走出去将门关上。
　　然而最后，傅炎并没有喝到桃花酒，等她端着酒回来的时候，傅炎已经离开了。
　　“说完了吗？走得这么急？”
　　云苓微笑着将桃花酒放到桌上，托盘里却有两只酒壶。
　　“怕他喝酒的时候你会馋，因此多拿了一壶桃花露，你能喝的。”
　　云苓将桃花露倒入两只杯中，笑盈盈地递给楚陌一只，“傅炎不在，只能我陪你喝了。”
　　楚陌静静地看着苏锦，目光如同有实体一般，从她的眉，看到她的眼，她盈盈的笑意，莹润的嘴唇……
　　“怎么了？”
　　云苓见他不接，奇怪地问。
　　楚陌回过神，“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好看。”
　　“……”
　　云苓表情害羞起来，说这种话的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真诚坦率吗。
　　玉色的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苓仰头喝下去，脸颊带着粉色，双眸盛满了水波。
　　楚陌垂眸，杯中的桃花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闭了闭眼，遮去了眼中一抹幽深的暗色，仰头，也将口中的酒喝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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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炎很快又来找楚陌，“白落霜想见你，长老的意思，这件事与你有关，还是由你来了断。”
　　云苓以为，楚陌并不会理会白落霜的无理取闹，只是出乎意料的，楚陌答应了。
　　他去见了白落霜，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对。
　　“怎么了吗？”
　　云苓有些担心，白落霜不会又对楚陌做了什么吧？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楚陌笑着回答，嘴角却的弧度却有些牵强。
　　云苓不明所以，却发现，这只是个开始。
　　自那以后，楚陌又去见了白落霜几次，这让云苓很不能理解。
　　“楚陌，她见你，是要跟你说什么吗？”
　　“我不是说过了，没什么事，只是，她想跟我说说话而已。”
　　说说话……
　　云苓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陌往关押白落霜的水牢走。
　　不告诉她，那她自己去听一听，他们两之间能有什么话可以说。
　　云苓悄悄地跟上去，她只是好奇，楚陌这两日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她怕影响到他的身体。
　　来到了水牢的门口，云苓没有看到有任何人看守，想来应该是被楚陌给遣散了。
　　她放轻动作往里走，光线变得昏暗，寂静中，她听见了白落霜欣喜的声音，“陌哥哥，你又来看我了吗，我好高兴，你果然不会对我狠心的。”
　　云苓微怔，心口跳得飞快，她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等着楚陌的回答。
　　很快，她如愿以偿地听见了楚陌的声音，他说，“霜儿，你不会怪我吗？”
　　这是，什么情况？
　　云苓彻底愣住，为什么楚陌会跟白落霜说这个？
　　就好像、就好像想要得到她的原谅一样。
　　“不，我当然不会怪你，陌哥哥，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真的很爱你。”
　　白落霜大喜过望，她热切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她想让楚陌知道，谁都不会有她那么爱他。
　　楚陌沉默着，白落霜仍然在不停地说，从她第一次见到楚陌的时候开始，一直诉说着她对他的情意。
　　云苓忽然觉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应该相信楚陌才对，相信他不会对白落霜做出任何反应。
　　云苓这么想着，转身就想要离开。
　　可她才刚刚有动作，耳朵就听见了楚陌的声音。
　　“我当时，因为你骗了我，所以我很生气，我却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霜儿，你也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会那么做的，对吗？”
　　楚陌的声音很好听，是云苓心中，最最好听的那种。
　　只是此刻，他的声音听在她的耳朵里，如同炸雷一样，让她的神志有片刻的破碎。
　　楚陌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现在感受到白落霜对他的情意了？
　　可是、可是……
　　云苓心乱如麻，怎么一瞬间，事情跟她想象的，又不一样了？
　　到底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怎么好想只有她什么都不明白一样？
　　“阿苓？你在这里干什么？”
　　傅炎的声音唤回了云苓的神志，她呆呆地抬起头，眼睛里一片茫然。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楚陌很快出现在云苓的面前，眼睛里有着隐隐的不悦。
　　“你跟着我来的？”
　　“我……”
　　云苓想要解释，可她能怎么解释？她确实是跟着过来的。
　　见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楚陌露出一抹奚落，“这就是你对我的信任？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正大光明的问我，何必这样偷偷摸摸。”
　　云苓脸色煞白，她也觉得她不该这么做，可是楚陌的眼中，怎么会有那么冷漠和陌生的情绪？
　　“霜儿虽然有些事情做法不对，可那也是因为对我的感情，你为我做过什么？偷听？”
　　“楚陌，你够了！”
　　傅炎想打圆场，却被云苓给推开，她睁大的眼睛里，也开始跳动出火焰来。
　　“这是你真心的想法？你觉得，白落霜那种，是你想要的感情？”
　　“至少，她都是为了我。”
　　楚陌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云苓红了眼。
　　“那恭喜，你们正好可以修成正果。”
　　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云苓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她此刻的模样，她转身推开挡在面前的傅炎，快速地冲了出去。
　　傅炎本想拦一下，伸出去的手背上，却落了两滴滚烫的水珠。
　　“楚陌……”
　　楚陌收回目光，抬起头，表情变得凝重，“是不是又有新的进展了？”
　　见他不愿多说，傅炎只能点点头，“已经收到了消息，大概，就这几日了。”
　　“我知道了，你那边，尽快准备吧。”
　　楚陌说完，身上的力气像是散尽了一样，脚下微微晃动。
　　在他身后，白落霜觉得楚陌终于感受到了她的情意，她不厌其烦地喊着楚陌的名字，然而他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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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人呢？”
　　楚陌回去以后，没有见到云苓的身影。
　　药童说，云苓回去她的住处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师姐好像很生气。”
　　“嗯，不用管她。”
　　楚陌语气随意，小药童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并且不止他们，几乎整个云药阁的人都知道，楚陌对白落霜动了恻隐之心，允凝嫉妒了。
　　“前掌门是吃错药了吧，允师妹不比白师姐漂亮多了，他选白师姐不选允师妹？”
　　“所以这才叫真爱，再说了，白师姐以前也很漂亮的，等她的伤治好了，还不一定呢。”
　　“不过也是，白师姐虽说做了许多错事，对前掌门可是一片痴心，允凝做过什么？”
　　“唔……做过前掌门的近身弟子？”
　　“哈哈哈哈。”
　　楚陌的变化似乎很理所当然，一个是做错了事却苦苦痴恋，已经收到了惩罚的人，一个是顺风顺水，只不过是运气好才入了楚陌眼的人。
　　世人向来善于同情弱者，这是亘古不变的习惯。
　　云苓有口难辩，她也不屑去辩解她的委屈。
　　她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之前的楚陌难道是她的幻想而已？
　　“阿苓，你别在意其他人说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傅炎安慰她，可是说出来的话，也很看得出来，很没有底气。
　　半晌，云苓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里没有怨恨，依旧很清澈，干净的，让傅炎控制不住想挪开视线。
　　“师兄，我没事的，人有七情六欲，谁也没有被定了规矩，只能爱谁。”
　　云苓委屈，不甘，只是也仅此而已。
　　只能说，转世轮回，可能一切都会变的，只是当初在三生石前留下誓言的他们，太天真。
　　傅炎看到云苓瞳孔深处的一抹悲伤，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