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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八、文艺复兴(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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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3日一早,赫拉给自己打足了气,去隔壁叫醒斯蒂芬,斗志昂扬地主动要求去训练。
来到训练场,赫拉又见到二十几个陌生面孔热情地围了上来,这些都是第一初等机动卫队的常人队员,其中大部分都在10月20日那天参与了抢人任务。
这些常人队员们向藩首申请,获准进镇参观赫拉。
假如她身上真的还有以前没被研究出来的大秘密,常人们更加迫切地想知道。
“撕……咦,队长怎么改名字了?”
[配说谬]立即纠正大家,自己才是队长,随后也注意到[撕力剰]的名字已显示为“斯蒂芬”。
其他队员们品了品,纷纷说这个公元世纪的名字有古典味,多念几遍,确实比诺亚随机分配的字符组合要顺口,使人一下子显得更有气质了。
赫拉一脸骄傲。
[配说谬]不想浪费时间,催促赫拉开始练习。她带着赫拉前往七号训练室,今天的项目是躲避球。
她还准备了一整套复杂的生物学和脑神经活动检测设备,用于详细记录、观察赫拉在练习中的一切生理和心理变化,尤其是当她能够正确运用出奇技时,究竟会有什么与众不同。
首先,需要动个小手术——侵入式深度结合神经传感器。不过这笔资源配额不会由被实验者来承担。
赫拉一听就很害怕,昨天刚决的心、今早刚发的奋,都被恐惧打败了。
斯蒂芬有点为难,只能安慰她,大家都是为了她好,不会伤害她,植入芯片不会疼,以后随时能取出来。
赫拉还是害怕,但她愿意听话,做师傅的乖徒弟。
麻醉,从头顶切开一个三厘米大的小口,植入芯片,盖回骨片,粘合。
斯蒂芬没骗她,这个时代的医学手术能做到完全无痛,人却是清醒的,完成之后连条缝、一个疤都没有。
各个监测仪器准备就绪,实时收集着赫拉身体和大脑中的一切细微变化,显示成各种跳动的数字、图表、色块、波形,眼花缭乱。
七号训练室的三面墙上,规则地排满了大小相同的圆孔,里面将会弹射出包裹着气垫的、直径十厘米的小球。
气垫虽软,但中心还是一颗直径2.5厘米的实心钢珠,只要速率够大,打在人身上还是很疼的。
当电磁加速轨道功率调至最大,甚至足以击碎常人的头骨。
赫拉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尽量少吃苦头。
[漏弦]:“队长,要不我也进场,当她实在躲不开的时候,我来帮她挡一下。”
斯蒂芬觉得这主意不错,刚要开口,被[培说缪]抢先同意了。
[漏弦]得令,就跟着赫拉进去了。
斯蒂芬这才意识到,[漏弦]刚才的话本来就是对[培说缪]说的。
训练一开始,赫拉就在挨打,她一个球也躲不开,连连叫疼,然而球速还在递增。
[漏弦]不但没在保护她,反而常常在关键时机挡住她的视线,让赫拉偶尔无意间得以暴速一次时,依然没能躲过一击。
仪器确实捕捉到她有几次异于常人的脑活动和身体机能的暴增,表明她有那么一两次,成功施展出了极速之计。但和其他奇士对比,就毫无异常、平庸之至了。
很快,赫拉跪在地上喘气,更多球继续噼里啪啦打在她身上,她又哭着喊:“我不想练了!”
所有的憧憬、决心、毅力再次烟消云散。
斯蒂芬让诺亚停机,跑过去抱起她来,又是擦汗,又是擦泪。
[培说缪]严厉地说:“快起来!这还不到十分钟,我们的队员哪一个像你这么懒惰?再不认真,我就把这些球全都换成刀子!”
“你……”赫拉用着了火一样的双眼瞪着新队长,本想狠狠骂几句以前从电视上学来的脏话,突然脑筋一转,换了说辞,皱起眉头大喊道,“你这么漂亮的人,内心怎么这么可怕?”
[培说缪]愣了一下,脸一红,转向一边,停顿片刻,轻声说道:“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不知道猴]挽着[留申婶慎],走过来对斯蒂芬说:“撕力剰……不对,斯蒂芬,哈,这名字听起来确实更顺口了。斯蒂芬,你不能总是这么宠着她,我们大家拼了命,不是为了让她享受普通人的快乐童年的。再说,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斯蒂芬眼神飘忽,一会看看队员们,一会看看赫拉,抱着她的双手,不知不觉松开了,不知该说什么。
[啊]站在一边又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大家问他笑什么。
他说不知道,只是一看见赫拉和[不知道猴],就想起之前的事——不知道是猪是狗,然后就忍不住想笑。
其他在场的人当时也没觉得什么,过了两天,听[啊]再一次说起,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些人第一次觉得这种习以为常的命名法,似乎的确有点别扭。
[留申婶慎]放开[不知道猴]的手臂,走到赫拉面前,蹲下身,问她:“我的名字,你是不是也记不住啊?不好念吗?”
赫拉擦掉眼泪,点头,嘟着嘴说:“本来十五岁的女孩子,叫婶婶什么的,听起来像个老奶奶。”
[留申婶慎]就让她也给自己改个名字。
赫拉仰头看天花板,开始思考。
大家不解,也抬头看天花板,以为那里有什么可借鉴的文字,仔细盯了半天,有人说:“哦——改叫‘留天花’对吗?这就不同音了,通顺多了,赫拉想得不错啊!”
赫拉瞪大双眼望着那人,忙喊道:“什么‘留天花’啊,不要乱说好吗!”
然后吸一口气,改回正常声音,对[留申婶慎]说:“我想到一个,要不改个东方人名吧——‘柳诗诗’怎么样?”
大家一听就觉得好听,然后还上网查这个古代人名的文字意义,都拍手说好。
[留申婶慎]非常喜欢,立刻让诺亚重新登记,从此改叫柳诗诗。
“那……我……我呢?”[培说缪]站在人群后面,前所未有的腼腆,都让人不认识了,“我的名字就三个字符,应该……还好吧?”
赫拉对这个新队长既害怕又抵触,先看看斯蒂芬,见斯蒂芬轻轻点头,微笑着对自己眨眼,才开始认真地为[培说缪]想名字。
“书——妙?啊,好!那我就叫这个了,谢……”[培说缪]犹豫了半秒,还是暂时放下队长的架子,把“谢谢”一词说完整了。
“哎哎,我呢我呢?”在又有好几个队友一个接一个得到了满意的新名字之后,[啊]终于挤开大伙,来凑热闹。
“啊……啊欠!”赫拉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什么?你刚才是……单纯地打喷嚏,还是让我就叫啊欠?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不如改叫‘阿聪明’吧,比‘啊欠’好听,对不对?”
“当然是打喷嚏啦,难道你想叫‘啊欠’啊?哪有人叫啊……啊秋!”说着,赫拉忍不住,又打出第二个喷嚏,由于嘴里正说着话,这次还改变了喷嚏的发音。
“哎,‘阿秋’不错啊,比‘啊聪明’好听嘛!”旁边的队友们纷纷表示赞成,替[啊]拿定了主意。
[不知道猴]颇有几分难为情,显得扭扭捏捏,但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原来的名字甚是滑稽。
在人群后面纠结徘徊了半天,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创意,还是硬着头皮来求赫拉。
赫拉又看斯蒂芬,一脸委屈地悄悄说:“师傅,他打过我。”
“嗯……对不起,赫拉。”尽管是悄悄话,也被[不知道猴]听得清清楚楚,挠着头,不好意思起来,开口道歉。
斯蒂芬抬头看看[不知道猴],再转头对赫拉说:“他脾气是不好,鲁莽了点,但是,人不坏的,你就原谅他吧。”
“不知火”,这是[不知道猴]得到的回复。
他也上网查了查,得知这是个东方古姓,来自神话传说,有文化典故,出过大名鼎鼎的人物,甚至还有一种好吃的水果——不知火柑。
[不知道猴]欣然接受,高兴地把赫拉举起来,说,以后谁敢欺负赫拉,不知火第一个不饶。
不知不觉,休息了一个多小时。
[培说缪]——现在叫“书妙”,还是得命令赫拉继续练习,不过此时的口吻温和得像斯蒂芬一样。
“你就别去捣乱了。”书妙拦住正要一同进场的[漏弦],“适可而止吧。”
再次开始,球速大大降低,赫拉终于能少挨些打了,就算被打中,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看着玻璃后面斯蒂芬关切的目光,她心中又升起一腔热血:“要努力,我一定行的!”
仪器还是没有监测到什么惊喜,数据平平。队友们也都渐渐散去,各自练习。
常人队员们也离开了,带着新的名字,带着一分感激,带着一丝嫉妒,带着些许不甘,乘车回到镇外的、碎梦强度低得多的、属于他们自己的训练场。
[漏弦]一直在玻璃墙外,一边看着赫拉训练,一边掏空心思给自己想名字。
从这天开始,从一队的二三十个队员纷纷有了新的名字开始,24藩乃至世界上更多的人,逐渐开始意识到,名字不仅仅是个随便叫叫的代号,如果能赋予一定意义,哪怕只是顺口一点,总归是一件更舒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