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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雪夜归人(旧情人) ...


  •   [撕力剰]久立窗前,纹丝不动,凝神观雪。
      他可不是在欣赏那满天飘飞的意境,而是牢牢紧盯住其中一片晶体来看,直到大雪在他眼中静止不动,悬于半空,一片片数都数得过来。
      这还不够,再继续努力,分辨出一片雪花上的六道棱,每一道棱上又分多少枝杈。悉数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差,才算一次成功的练习。
      休息一会儿,重新开始,如此往复,感受时空微分之妙,练就极速之本。
      极速的真谛,并不在于单凭力量大,使双脚快速交替,不是以寻常的加速方式就能做到的,而是在从极小到极大的尺度上,连续遂穿时空。
      每次遂穿的时空分断,在数量上趋于无穷大,时间趋于无穷小,只要接连不断,就可任意传送,是一种伪速度、真位移。
      传说中,竞速派的终极之术,乃是以主观之意,造出客观上的爱因斯坦-罗森桥(也被称为“虫洞”),即使光年这样巨大的时空尺度,也不放在眼里,就如微毫。
      哪怕是横跨宇宙,也不到一息之间。到那种境界,所谓时间、空间,皆为虚幻。
      当年,“无界之主”就是从在尽可能微观的尺度上,将时空视为近乎于静止开始的。

      一番练习下来,颇费气力精神,居然腹中作响,感觉饿了。
      转身看看赫拉,酣睡正香甜。心想,今天已经夜深了,也该回房休息了。
      这时瞟见放在床头的一盘肉饼,虽然已经凉了许久,但冷香犹在,从5502藩回来,都还没品尝一下。
      取过一块,入口鲜美,其味无穷,连疲倦也一扫而空。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种美食,实属生平大幸!
      有感而发之时,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一失手,肉饼落在了赫拉脸上。
      赶紧捡起来,可她脸上还残留着大块酱汁,色香诱人,擦了可惜,真是浪费。
      一边犹豫,一边舔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伸着舌头俯下身去。
      偏不巧,[培说谬]已让诺亚开了房门,来在卧室,正撞见如此一幕,大声惊呼道:“她还是个孩子呀!”
      [撕力剰]吓得失魂落魄,猛然抬头,看见一个长发、半秃之人站在门口,容貌甚丑,却一脸义愤填膺。
      他弯着身子僵在床边,定在那里,大约过了十秒钟,才小心地问:“你是谁?”
      [培说谬]怒气上涌,连同头上三包之痛一齐抒发了出来,立时破口大骂,滔滔不绝,净是粗鄙脏话。
      她语速之快、词汇之丰,世无仅有,却口齿清晰、字字铿锵,虽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却令听者无一遗漏、切切在心、难受之至。
      其实,她这并非寻常的蛮人撒泼,而是奇技。
      其意不在谩骂,在乎制造声压及共振:以声波的形式释放出高能,又以高高低低许多频率的声波杂糅在一起,从五赫兹到五十万赫兹广域覆盖,与多类物质的固有震动频率同时相合,产生大量共振。叠加的机械波振幅倍增,对器物和人体都有着惊人的破坏力。
      而施展此技,必须以愤怒的情绪作为引导,恰好,谩骂之时,状态最佳,所以才有这样奇怪的一幕。
      [撕力剰]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看见屋内器物已经有很多都被震碎、震裂了,自己的身骨也觉得一阵一阵隐隐作痛,直往心里钻,耳朵里嗡嗡地响。
      他生怕赫拉受伤,赶紧趴下身子护住,大喊道:“别骂啦,求你快停下吧,我受得了,她受不了啊!”

      互道原委之后,两人释怀,坐在床边,面面相觑,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撕力剰]递过去一块饼,[培说谬]略迟疑一下,接过来一尝,美从中来。
      “听说今天,你们打得挺惨烈的,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培说谬]细嚼慢咽,吃完问道。
      [撕力剰]失望地说:“你当时没在全息网上看吗?”
      [培说谬]谎称:“没看。”又说,“你跟我讲讲吧!”
      [撕力剰]眉飞色舞细讲一遍。
      其实[培说谬]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却也听得入神,眉眼含情。
      等他讲述完毕,又显出一副冷艳蔑视的表情,把脸转向床上的赫拉,而眼睛斜视[撕力剰],对他说:“叫你平时不努力,轻轻松松的任务,损伤那么多人?”
      未等[撕力剰]开口辩解,接着说:“竟然还动起小孩子的歪心思!”
      “不是那样的啊!”[撕力剰]忙说,“刚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吃……吃你也吃了,嗯,再说今天的战斗……”顿感有口难言。
      “好了,还是那么啰嗦。”[培说谬]直截了当,“我要当队长!”
      [撕力剰]稍愣,沉下心思认真想想这话,起身,踱步到窗边,看着外面说:“我们两个同一年出生,同在二十岁那年成为奇士,住进了镇里,从认识到今天是九年一个月零五天,但是你却离开了五年两个月十二天。
      “现在突然回来,就像当初突然离开。
      “今天,也是为了提升修炼吧?是为了她,也为了取代我?”
      [培说谬]:“我可不是想代替你,我只想带着你。至于这个纯种智人嘛,我是很有兴趣,以后对她的训练和研究,我都要参与,但是,也没抱太大希望。”
      [撕力剰]回身说:“是吗?可队长嘛……就算我愿意,也得队员们都答应才行啊。”
      [培说谬]起身向门去:“走,不管他们服不服,我先让你服了!”

      夜深西风急,霜雪卷追忆。
      二人来到一广场,分别立于“凝固时间”雕塑的两旁,一如往昔。
      “凝固时间”是一座动态雕塑,是以电磁诱导透明原理,延伸应用而制成。
      对特定不透明介质施以外加多重相干光场,迫使电子发生多能级跃迁,然后,再瞬时撤消其中某些频率的诱导激光,破坏能级耦合,又使介质恢复到不透明的状态。这样一来,先前已经进入介质中的光子就会被禁锢在其中。
      这座动态雕塑就是以此来模拟黑洞奇异点的艺术表达,象征竞速派那不可能实现的终极理想。
      一声音爆炸响,[培说谬]踏雪飞驰,霎时间,已穿过整条街,转进一条巷。
      [撕力剰]急追,紧随她身后,小声说:“别这么干,声音太大了,会吵到别人睡觉的。”
      当下万籁俱寂,声音传播地极远,他的担忧可不无道理。
      [培说谬]喊话:“你嘟囔什么,听不见!”说着便是一顿快攻,朝[撕力剰]的头和胸砸去。
      [撕力剰]虽然是被动地上下招架,反而比她更快,在敌人的攻势还没形成之时,就先于对方,行动了起来,每每提前拦截,几乎已成反制之势。
      [培说谬]蹲身扫腿,[撕力剰]跃起,落下时却见她的腿继续不停、越转越快,每秒上百圈,起了旋风,被她吸了进去,转得天昏地暗。
      [撕力剰]连忙施展凝滞时空之技,就像在赫拉房间的床前观雪一样。
      眼前所洞见的,有那一片片乱舞的雪花,乃至于空气中稀少的水分子,仿佛万物都静止了下来。
      他的身体在微观的时空单位上开始遂穿,瞬间消失,几乎是同时,又出现在几微米远的地方,而这几微米的位移并没有中间过程。几微米又几微米,接连不断,点点穿行,他便如化作幻影一般,在不到一眨眼的时间里,就已身在别处,摆脱了那雪龙卷的束缚。
      然后变作是他逃她追。
      互逐互斗不过数秒,两人已过十几条街。
      噪音扰民,引得好几扇窗户亮了起来。虽然气凝胶房屋隔音效果极好,可竞速派的就是耳聪目明。
      [撕力剰]又说:“这样太吵了!而且你这是炼体派的暴速,违背了我们的技术原理。”
      [培说谬]趁他说话时偷袭,指上打下、声东击西,一脚踢中他的腘(膝盖后窝),说:“那又怎么样?这才更有力!”
      [撕力剰]挨了一脚,跪在地上,连忙趴下,翻滚躲避,说:“你知道,他们的方法是达不到极速的,相对论质量会随速率增大而增大,再想提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也要考虑空气阻力和自身惯性造成的伤害。”
      [培说谬]招招傲慢,经常照着眼耳口鼻打,无所顾忌,说:“只要力量够大,什么都能摧毁,用不着那么快!五年前你就不服,今天非要你承认。”
      说罢,拳脚展开无死角硬攻,暴风雪一般。
      不过,还真被[撕力剰]说中,她的速度果然不够快,每一拳都被他尽数避开了。
      [培说谬]有些恼了,指甲速生,挥起手刀,疾速划向[撕力剰]的咽喉,可他竟然呆呆站着不躲。
      她猛地收力刹止,手掌悬在离对方脖子只剩两毫米的位置。
      两个人都愣了。
      “你怎么不躲?”[培说谬]骂道。
      [撕力剰]咽口唾沫,说:“当然想躲,但一时奇技没使出来……熟练度还不够高嘛。”
      [培说谬]抽回手,换成拳,说:“看你还不努力,再来!”
      说着,攻势更快更狠。
      [撕力剰]急忙运转意念,连番提速,几个后翻,退后二三十米。手抓两把雪,用力一捏,把散雪捏成了直径不到1厘米的冰珠,晶莹剔透,硬如玻璃,像发射子弹一样,用手指弹了出去。
      [培说谬]看见那冰珠打来,根本不躲,嘴角露出哂笑,直面接受那些小豆豆的“按摩”。
      冰珠撞在她脸上,碎成了细渣。
      [撕力剰]再接再厉,秒发冰珠六十七粒,其中一颗正中[培说谬]的额顶。
      即刻听得一声尖叫,[培说谬]捂头喊疼。
      想必是头上吉祥三包中的一包受了欺负,引得主人闹脾气。
      [撕力剰]停手,忙问她伤势如何。
      她却不由分说,怒气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吃多了泻药的便秘患者,天王老子来了也止不住。牙口一张,咒骂声再次开了闸。
      多频率、大振幅的声波交替震荡开来,强悍的声压仿佛拆楼机的重锤,一锤一锤、扎扎实实地撞向周围的民房。
      邻里竞相亮灯,起床来看。
      [撕力剰]感觉身体被一堵又一堵风墙迎面拍过来,不得靠近,五脏六腑好似开锅涮肉一般。
      “谁呀?这么晚了大吵……哇!”
      一人开窗探头,毫无防备,被这一震,全身里外不适,瘫软无力。肠胃倒是勃然大怒,欲还以颜色,呕出三日所食,酸□□人,挣扎着还说,“疯女人,骂得……这么难听……不讲武德!”
      [培说谬]一听,愈加怒不可遏,声浪愈发汹涌。
      [撕力剰]见状不妙,唯恐犯了众怒,却不知该怎么办。赶紧用观雪止落那招,停滞时空的运行(其实不然,实际上是自身速度极快,外界事物的运动就显得极慢,相对等效而已)。
      这一试,竟然成功了,仿佛那谩骂的声波和四周万物都安静了下来,停住不动了。虽然只仅仅持续了几纳秒,但足够了。
      [撕力剰]瞬间到达[培说谬]面前,紧紧抱住她,唇齿相迎,吻了上去。
      [培说谬]愕然受之,悦而领之。
      这一夜,终得安宁。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寒空之上,7.7亿千米之外,[卜波么波]气息微弱,头脑思维略有复苏,能想点事情了。
      今日之险,余悸犹梦。迷蒙地睁开眼,心里道:“原来,要有光……”一念闪过,便又昏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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