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千年，醒来成为宇宙最强》瘸子军师

15、十五、亥硒寻死（1）

　　989年10月20日，367藩的[亥硒]原本决心自杀的。
　　367藩，中心位于北纬22°、东经117°，1228.3平方千米，人口3137128，奇士阶层排行第一，主修绝境派。
　　其前任藩首[婆荻寺传面]曾是地球上赫赫有名的一位锋，生有三子，最小的那个就是[亥硒]，男，生于944年11月1日，常人。
　　按照367藩的规定，满四十五周岁还没成为奇士的，就要被逐出藩了。[亥硒]很为自己的平庸和让父亲脸面蒙羞而难过，即使在这个并不重视亲情和脸面的世纪。

　　一觉睡足，到接近中午才起，这是四十五年来，自记事起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梦见自己终于突破了“无上”，飞升了，父亲和两位兄长都欢天喜地地向自己道贺。一觉醒来，反而更加惆怅了。
　　[亥硒]问诺亚，可寻藩外一静处？景美、无人、不太远。
　　壁幕上出现一座高山，名为“正弦波”，流云飞瀑、仙雾缭绕，山下的古城古村已经荒废了三百六十一年，早无居民。此山离367藩的东侧边境相距八十四千米，可乘小型航空器或自行车前往。
　　整理好自己的小屋，着装整齐，穿便衣出门。
　　邻居们还是热情地与他互相问候，可等他一转过身，背后就会响起悄声细语，说他老而无用，只剩十一天了。
　　[亥硒]还是温良待人，寒暄之后，平静地离开，一如往常。
　　路遇熟人，邀他同去高压修炼场，经被他婉拒了。
　　如此奇怪，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只笑而不答，自顾自向车站走去。
　　没多久，忽然看见路上行人纷扰，街谈巷议随处可见。稍加打听得知，全球最后一个纯种智人可能就要醒了，引得各藩觊觎，摩拳擦掌。
　　[亥硒]似乎又看见了一丝希望，心想，这一定是件好事，九百八十九年的活标本都能醒过来，说明“灵魂”这东西其实是很强悍、很活跃的，那对常人开窍也必将大有借鉴。
　　想到此处，顿时兴奋起来。

　　这时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双头女，[亥硒]认识：[键扛亿空]，女，生于961年6月18日，1.4级绝境派奇士。
　　双头女穿着全能衣，看样子准备去训练。
　　可她走路十分怪异，双脚互相打架一般，总是抢步子，走得歪歪斜斜，两只手臂也经常同上同下，摆地很不规律。之所以姿势如此不协调，都是因为两个头的思想难统一。
　　这人倒并非怪胎，而是所修奇技就是这么古怪——有丝分裂。
　　[亥硒]和[键扛亿空]相识六载，她是去年初才领悟出这一技能、成为奇士的。但貌似不太实用，按照367藩的传统，藩首没有批准她进入镇内居住和加强修炼。
　　[亥硒]招呼她过来，问是否听说了刚才的事，藩内是否已派遣队伍去抢人。
　　[键扛亿空]的主头说：“我没听说啊，我们离5502藩太远，去也来不及啊，藩首不会派人的。哎，我要去初级训练场，你要不要一起……”
　　[键扛亿空]副头蔑笑道：“快走吧，叫他一起练不是浪费时间吗？我可不想和你粘在一起几十年！”
　　[键扛亿空]主头说：“怎么会几十年呢？按照现在的修炼速率，保守估计，十个月到一年就能升二级了，到时候就有两个完整的身体，彻底分开了。”
　　[亥硒]问：“你们两个总是吵架吗？”
　　[键扛亿空]主头赧颜道：“是的，毕竟她还小，才二十个月大，缺少阅历，神经元之间的连接数不到五十万亿，说话不顾他人感情，你别介意。”
　　[亥硒]：“你这个技能……还要继续练下去吗？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么不情愿，不如手术切开，然后用细胞全能基因复制技术促进补全。”
　　[键扛亿空]副头抢道：“哼！你的智力还不如我呢，那不就白练了吗？要两个身体有什么用，要的是分裂身体的能力。我们预计，每升一级，每个个体的分裂能力都会翻倍，等到了三级，总共就有六个人，到了八级……”
　　副头算了半天算不出来，翻着眼皮向主头求助。
　　主头继续说：“九百八十四万五千五百五十。
　　“不过我没打算一直分裂下去，到了四级，有三十个人就够多了，每个人都会有不同心思的，根本没法管，就不再分了。
　　“我们每人分别去学习不同的奇技，等全都到了六级就想办法重新合体，这样说不定会很容易突破七级，至于八级嘛，还不敢奢望。”
　　[亥硒]表示赞赏，又说：“那你得先确定，这种复制没有半衰期才行。”
　　自修士大行其道以来，为了延续生命、传承意志，或是提高晋升概率，而采用基因复制的方法来多造出几个乃至几十个自己或者他人的，大有人在。
　　其中被复制最多的，就是纯种智人。
　　因为相比于嵌合体人、生化和成人、半机械人等等，纯种智人的修炼之途就显得轻松多了。谁都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而近千年来，自然生育的纯种智人越来越少，以至于最后一个也没有了，那么通过复制人来研究，就是个理所当然的好办法。
　　然而，经过了数百年的研究之后，这样做的就越来越少，基本上停止了。原因有两个：
　　一来，性情、记忆不可复制，这是由量子的不确定性决定的。纵使把脑神经元网络完全照搬，可其中亿亿亿亿数量级的分子化学反应还是不得复现。
　　何况“灵魂”到底为何物尚不明确，却又被证明是切实存在的、真正统治人脑、决定人之所以为人的东西，但它也是无法复制的。
　　因此，复制了人却没能复制“魂”的话，那也就不是本人了。
　　这并非复制者想要的结果，有违心意，自然就没用处了。毕竟，人们企图通过复制人的方法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和修炼，是以复制出来的仍然是原来的自己为前提的。
　　二者，就是因为复制人的潜能存在半衰期，即他们修炼奇技的各项成功率会随代际更迭而减半，每复制一次就比上一代人更难修炼，直到第八代，潜能彻底消失，无法修炼，怎么努力也领悟不出奇技。
　　这在开元纪年的前几百年间，被反复验证了无数次，着实令人绝望。
　　所以[亥硒]才有此言。
　　[键扛亿空]的主头说：“不试不知道。我想，奇技复制和借助科技手段的复制大概会不同吧！”
　　她的副头催促说：“快走吧，跟一个马上就要被赶出去的常人废什么话！”

　　朋友走后，[亥硒]对旁边一幢房屋的外墙呼叫诺亚，请求与藩首通话。
　　四秒后，诺亚回答，藩首拒绝接听。
　　[亥硒]略怔一下，又说确实有要事必须向藩首陈情，请准入镇内一见。
　　又过了十三秒，墙面变成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男人，不是藩首，而是[亥硒]的二哥[澳及激鸟]，男，五十六岁，5.3级绝境派奇士。
　　[亥硒]看见二哥此刻正在议事大厅里，藩首[窟赦祈]和一位议长正站在二哥身后的远处闲话。
　　[亥硒]心生不满，想，[澳及激鸟]又不是议长，为什么会在议事厅里。
　　还没等[亥硒]开口，[澳及激鸟]便对他展开了冷冷的斥责，怪他不该打扰藩首，藩首事务繁忙，不见。
　　[亥硒]温和、恳切地说：“[澳及激鸟]，早上……不，中午好啊，请你让我和藩首谈一谈吧，你肯定也知道了纯种智人的事，我有些想法……”
　　[澳及激鸟]面沉似水，说：“你总是有很多想法，从小到大你想法最多，到最后，一事无成。人生也过了三分之一了，再过十一天，你满四十五岁，就必须离开了。
　　“我劝你申请个常人藩，本本分分地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就算到常人藩，不是也能修炼吗？只是少点辅助设施而已。”
　　[亥硒]仍不甘心：“一个封冻了九百八十九年的公元人都有机会苏醒，你为什么就认定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呢？
　　“不到三岁就开始修炼，四十二年多以来，我没有一天懈怠，我比任何人都更刻苦，这么多努力不会白费的，也许某一天就会突然爆发，奇技本来不就是这样修炼出来、不期而至的吗？凭什么……”
　　[澳及激鸟]打断他的话，说：“这话要是别人说给你听的，你会相信吗？好了，藩首没空理会你的又一次异想天开……”
　　[亥硒]声音有点激动了：“不是异想天开！对这个纯种智人的研究，很大概率会对弄清奇士突破的根本原因有所参考。
　　“如果藩首不想派遣机动卫队，那么请以藩首的名义号召一下，有自愿出任务的奇士，哪怕是常人，让我们自发组织前去，总可以试试吧？”
　　[澳及激鸟]喝止道：“你再这么胡闹，藩首现在就赶你出藩！”说罢就切断了通讯。
　　[亥硒]对着一面白墙，像跟木桩一样呆立许久。
　　路过的行人侧眼看他，并查阅这人的资料信息，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著名的锋之子，传闻中一把年纪了还没领悟出任何奇技、马上就要被赶出去的人。
　　这个世界似乎人人都认识他，到处都在传播他的难言之隐，只有少数人可怜他，多数人则是掩口笑、匆匆过。
　　[亥硒]继续面壁，随后，真的跟诺亚说马上登录全息网。
　　于是，他就自己在网上发起倡议，号召藩内有志同道合者，去5502藩抢人。
　　同时，还拉住过往行人，极力劝说别人入伙。大家一个个躲开他走路，还说他纯属妄想。网上，完全没有回音。
　　等了14分52秒，心灰意冷，平静下来，再次往附近的车站走去，还是执行原计划。
　　这时，某人叫住了他，说，既然这么闲，不如去打猎，带些肉回来和大家分享，如果好吃，朋友们高兴了，兴许能为他求情说些好话，让藩首多留他在藩里几日。
　　[亥硒]莞尔，点头应承着，便又朝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