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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亡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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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出事了!”
付阮樊早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因此十分淡然的过去了。
嗯,正苍傻是没傻,就是失忆得不太彻底,他这几年的记忆全都消失了,倒是还记得他自个儿叫赵钱,跟在易坤真人身边修行。
只是不知道到底记到了什么时候。
“樊哥……”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心里千回百转,面上笑得十分有故事,“你还记得我。”
“你怎么,穿成这样……”他打量他几眼又收回目光低着头,也不四处乱瞟,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付阮樊在知道他不完全失忆之后,就让医师们再去研究药,一边让人把赵钱以前的事儿事无巨细全送到他案上,此刻心里才有了些暂时忽悠人的底气。
“你不知道吗?我是皇子,跟着真人没几日,就被接回宫了。”
“这样啊……”
“看来在你印象里,我们才认识几天。”
“我刚和师父回去,然后……然后那天一起下山,走散了,我就,就到这了。”
原来刚认识一天。
那天下山是去采买物资,加上一路云游确实苦,易坤真人见自己这小徒弟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儿,决定要哄哄徒弟,于是下山去。
在山上苦修的他于是沾了光,倒是见了一回人间烟火味。
繁华自然是比不上现在所见的,也记不太清了,那天晚上玩了没一会儿,时间就花在了找小师叔身上,要是找不到他大约就当真要滚蛋了。
遍寻不得的人在几个时辰之后突然出现,一脸迷茫的说自己进了相隔甚远的皇宫,这种鬼话他当时没信,倒是易坤真人摸摸胡子嘴里念叨着什么缘分。
现在一想真是缘分。
“这样啊……”他摸摸他的头,漫不经心的笑道,“莫怕,我给你说说以后的事吧。”
“以后……”
“小师叔,虽然我走了,我们却一直有书信联系……“
?
骗人也是个力气活,尤其是这个正苍,小时候就不是个好骗的,现在更麻烦了。
付阮樊长出了一口气,并未打算就这么放弃了去忽悠那位大小姐。
“洛无双这几日如何?”
“一直都在府中,倒是与任太傅家的公子以及孙太医的弟子交往密切。“
“李长恒……呵,他惯来是个喜欢搅混水的,没脑子的才会被他那模样给骗了。”
“殿下……”
“我做事不用你置啄,现在不必管他。”
“殿下,赵钱跑了!”
“一刻都不叫人省心。”他冷冷的一摔茶盏,“还不去追!”
“是。”
“主子,那赵钱好似凭空消失,没有踪迹。”
“只能说明你们调查的不够仔细。”
“主子,他未出房门一步,就那么不见了,东西都未少一件。”
“那就去他最可能去的地方守株待兔!”
付阮樊敲桌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一桩事:“之前你们说,赵钱和洛无双因为她身上藏的邪祟起了争执,之后洛无双便要置他于死地?”
“是。”
“我大约知道赵钱在哪了。”
?
小院风雅,花鸟山石都是精雕细琢过的,比付阮樊那堪称家徒四壁的地方好多了。
此时夜深人静却还亮着灯,风雪摇曳中不知在等谁。
他只略等了等,那小鱼就自己上了勾,出现在了洛无双的房顶上,手里多了个拂尘,不知要做什么妖法。
夜风带着迷药的芳香,正苍道长对于下三滥的手段丝毫没有防备,付阮樊看时候差不多了,抬抬手叫他们去绑人。
大约这些有点修为的还比较能忍,居然还能打几场,几个回合之后又被付阮樊绑回了瑞王府。
“放我回去!”正苍还在那挣扎。
“回去做什么?被洛小姐迷倒了也不能做梁上君子偷窥人家姑娘洗澡啊。”
“我没有……”正苍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他。
“那你在人家房顶上做什么?洛小姐是名门贵女,自然是要嫁个门当户对的,怎么也不会嫁给你一个……得罪了人家娘的道士。”
“你胡说八道什么?洛无双身上附着的魂魄乃是恶灵,怨气冲天,毫无悲悯之心,生人之气,现在不除,不知她会利用洛无双的身份做些什么事情,此人无纲常而不择手段……”
“好了好了,道长啊,除魔卫道也要挑正午阳气重的时候,半夜三更的,让人家好好休息休息吧。”付阮樊越想越觉得这人是在骂他,于是连忙打断。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傻,指着和尚骂秃驴。
“付阮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那个洛无双现在就是假的,你不是喜欢她和她谈婚论嫁吗?还拦着我作甚?”
付阮樊心里翻了个白眼,坏心起来了就压不下去,他突然凑近过去笑道:“道长,和你谈婚论嫁还来得及吗?”
正苍一颗除魔卫道忧国忧民的心瞬间懵得连自己在哪都忘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使完坏的瑞王殿下已经走了。
“混蛋。”正苍对这人只剩下这评价。
混蛋本人听不见,若是听见大约还会请他再多骂几句。
?
正苍之后还是几次三番的跑去洛府想要“除魔”,不过都被付阮樊给及时捉了回来。
开玩笑,虽然他发现现在勾搭洛无双已经没希望了,但是现在这个可是正苍亲自盖章的搅屎棍,既然有人帮他搅屎,他何乐而不为,当然是看着她搅和,然后坐收渔利。
等到京城一趟水浑浊得不成样子了,再放正苍去除魔卫道也不迟。
但是和他显然不能这么说。
“小师叔,洛夫人会对你没有丝毫防备?你现在去,只怕届时不好脱身,人家也不会感谢你,不如等过些时日,洛夫人自己发现不对劲了,让她上门求着你去,如何?”
“除魔卫道,是为苍生,而非名利。”
“啧,那我可告诉你,现在的洛家就是个铁桶,灵王和付宏营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个看上他们家的奴婢,一个看上他们家的庶女,都舔着脸上门求娶,你自己惹出事来可以一走了之,但谁不知道你是朴阳观出来的?”
“我从未出错,不会伤及无辜。”
“谁告诉你会伤及无辜了?你看不出来那个庶女也有问题?”
正苍倒是愣了一下,他大约一心都在洛无双身上,真的没看出来。
“可付宏营就喜欢现在那个庶女,你当如何?”
“除魔卫道,是为苍生,不为名利,不为私欲,不惧权贵,不畏骂名。”
“道长啊,看来那个庶女你也不打算放过了?”
正苍矜傲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人已经从那个脏兮兮的小孩长大了。
挺拔而端正,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如同所有的利剑一样,他通人性却不通人情,想要除魔卫道却不顾苍生。
付阮樊却想让这柄利剑折腰。
“道长,除魔卫道是为苍生,难道那庶女不是苍生,洛无双不是苍生?”
“从前是,现在的她们是恶灵,无纲常无悲悯无人性,她们眼里没有苍生,只有执念,为此不择手段。”
“道长,苍生的眼里本就没有苍生,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他舔了舔唇瓣,越看这人越是想笑,他天真的可爱,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入观低头什么也不看的孩子,只有被他举起来放在肩头的时候才会惊奇而矜持的看着世间。
“道所言……”
付阮樊正待洗耳恭听他有什么高见,这人却差点把他气死。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
付阮樊:“……”
付阮樊不想和他再争辩,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你要除魔卫道我不拦你,但是不能妨碍我的事儿,这样,等灵王成亲之后,你想把谁杀了都是你的事,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在我这待着,安分一点。”
他说完也不等这小子同意就走了。
正苍倒是没有再作妖,大约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至于他给他下药叫他失忆这件事,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大度,没有来找他算过账,付阮樊自己当然不会主动提,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灵王成亲的日子,现场好一场闹剧,玄王和死的一样半天不主持大局,大约压根儿就不乐意这亲事成,他对灵王倒是一直都还不错。
付阮樊悠哉哉看完热闹,回去之后一边假装伤心得哭天抢地,一边愤愤的乱砸东西。
付梧那个贱人!假死这种剑招都想的出来,他迟早有一天要叫他真死了,然后把他鞭尸泄愤,在他的灵前给他戴绿帽子玩他的女人杀他的骨肉……
那画面想想就叫人浑身舒畅,付阮樊在美妙的碎裂声里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同意了赵钱的求见。
“有事儿?”
赵钱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一地狼藉,各种碎瓷和琉璃遍地,就没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地方,这人坐在碎片里发丝凌乱衣冠不整,眸中扭曲的怒气未消,那张脸还带着红晕。居然有种癫狂的美感。
不过赵钱可不会不知死活的把这种话说出口,他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于是面无表情的说:“听说灵王死了,殿下很难过。”
“你看我像难过的样子吗?”付阮樊皮笑肉不笑。
赵钱仔细看了片刻,随后很认真的说:“殿下不是一般的难过。”都难过的快疯了,真是兄弟情深,商贾人家尚且没有这样的感情,帝王之家居然如此重情重义,真是感天动地。
付阮樊摆摆手:“你出去。”
“是。”
还真出去了,付阮樊十分无语。赵钱除了之前被他阻挠“除魔卫道”的时候十分失态的大喊大叫,之后就和他小时候一样,一直没什么表情,好似就没什么可以叫他在乎的事似的。
难道那洛无双在他心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正苍和侯府分明没什么交集……不对,正苍曾经来过京城一次,那次似乎,正好是洛无双出生的时候,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
付阮樊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叫人之后再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