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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再战 ...

  •   唐啸淡淡道:“抽签抽中了我,父亲同意让我上场。”
      “就完了?”卫才熙瞪大眼睛。
      “嗯。”
      卫才贤委婉道:“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王柔柔:“伯父...让你去打?这不是开玩笑嘛?”
      杭岁渝沉默不语,他知道衙承山要和风衣仙山打,他也知道唐啸那一辈的弟子和风衣仙山打,他更知道唐啸吃完饭后离开了一会,但他没想到,唐啸离开的那一会,竟然去抽签,并且抽中了。
      唐啸:“打就打吧。”
      杭岁渝憋不住了:“什么打就打!你知不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今天有三个人当场被打死,不说远的,你旁边那个,那劳什子观云阁差点就杀了卫才贤。会死人的!”
      唐啸浑不在意,“但我总不能不去。”
      杭岁渝气的站直了身子:“怎么不能!就说不去打,换个人,换个人不行吗?”
      唐啸没说话,仰头看着急躁的杭岁渝,“不行。”
      杭岁渝还要再说话,唐啸打断他:“不能换。”
      杭岁渝对上唐啸的眼睛,千言万语卡在嗓子眼里。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杭岁渝懂了。
      如果他不上场,他无颜留在衙承山。如果他离开衙承山,一走了之,那唐问彦这辈子都要被人耻笑。
      杭岁渝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喃喃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打。”
      唐啸看着他:“连你也看不起我?”
      杭岁渝气的身子发抖:“唐啸,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啸移开眼睛,“所以,你别再阻止我。”
      杭岁渝妥协道:“我去问问师父,他肯定有办法的,你跟我一起去。”
      唐啸摇摇头:“如果有办法,他们早就用了。”
      王柔柔喃喃道:“今天风衣仙山输给了岁渝,明天赛场上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唐啸看着脸上写满担忧的几人,道:“衙承山上上下下数千人,没有一个希望我上场的。但是偏偏我就抽中了。”
      杭岁渝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远去的杭岁渝,王柔柔刚要开口,唐啸打断她:“随他去吧。”
      风吹来一阵阵凉意。
      几人不再多言,夜色笼罩下,树梢低沉萎靡。

      杭岁渝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奔唐期住所,竟无人回应。杭岁渝一寻思,想起来唐期正在跟清风阁的长老谈话,径直去了茶室。
      也不顾两老头正聊的投缘,敲了敲门就进去了。唐期见到他顿了顿,放下到嘴边的茶盏,叹了口气。
      杭岁渝一时急躁,忍着着急向清风阁长老行了个礼。
      唐期道:“岁渝啊,坐。”
      杭岁渝:“师父,你知不知道——”
      唐期打断他:“知道。”
      杭岁渝:“可是——”
      唐期:“这是他的造化,我们插不了手。”
      杭岁渝:“怎么就不能?为什么插不了手?衙承山弟子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去?”
      唐期:“是啊,衙承山弟子那么多,怎么就他抽中了?岁渝,你自己修道多年,你该明白的。现在插手,或许他的未来会因此改变。”
      杭岁渝:“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人命关天,明明有能力改变,却要担心未来的因果,才是真的因果起始。”
      唐期摆摆手:“明日我们都在场,不会让我徒孙有事儿的,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我比你还急。”
      杭岁渝:“掌门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唐期:“你以为呢?”说完,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想到了什么,怒道:“莫不是你以为衙承山会把这比武输赢看的比唐啸的命还重不成?”
      杭岁渝踌躇:“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
      唐期:“这段日子他如何练功,你都看在眼里,你该相信他的。”
      杭岁渝坚持道:“那我明日要在台下,若有任何危险,我就会出手。”
      唐期:“自然可以,我们都会在。”
      清风阁的长老一脸复杂的看着唐期,笑了笑。
      杭岁渝喜道:“那师父和长老好好休息,我先走啦。”
      杭岁渝走到门外听到了清风阁的长老说:“这就是今日大放异彩的杭岁渝啊,收了个挺有天赋的徒弟。”
      唐期骄傲道:“在武学上是挺聪明,就是孩子气了些……”
      后面的他没听到,但想想也知道是些什么话。
      杭岁渝不服气,撅着个嘴气冲冲的去找唐啸几人。结果扑了个空,杭岁渝心想,这个唐啸,师父他们肯定早就跟他说过了,结果他倒好,说一半留一半,害的他丢了大脸。明日比武再找你算账。

      杭岁渝梦里都是唐啸在武场打架。与唐啸打斗的是风衣仙山的新人弟子,年过二十,玉面小生,一身白衣,手持佩剑,二话不说拔剑直击,唐啸全靠一身功夫,左避右躲,愣是有来有回数招。
      台下的人看的眼花缭乱,唐啸只顾得上逃,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台下喝起倒彩,纷纷职责唐啸懦夫,不敢还手。
      唐啸不顾那些扰人心烦的东西,眼看泛着白光的剑冷冰冰的朝他奔来,他举起手中的木剑,这剑刚才上场时惹来哄堂大笑,嘲笑他小屁孩的玩具,如今,他在唐啸的手里,他严肃认真的神态,已经让人无法忽视这把可笑的木剑了。
      只见那人的剑碰到唐啸的木剑,竟被两人的力量弯折,曲成弧形,又重重回弹,二人皆被这力量冲击的向后退了一步。
      白衣人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唐啸手中的木剑,再次起势出击,唐啸稳住身形,开始还击。
      白衣人知道近身占不了唐啸的便宜,转而飞到半空,运起灵力,带着杀意的剑气天旋地转般笼罩了整个武场,唐啸稳稳的双脚不离地,抵挡来自西面八方的剑气。
      杭岁渝在人群里听到了一句句嘲笑,嘲讽,谩骂。而武场中仍然坚持一次次击退攻来的剑意的唐啸,心无旁骛。
      时间好像静止了。唐啸的木剑渐渐褪去木色,露出沉闷的黑,光泽暗沉,杀意毕露。
      白衣人躲在一片剑光后,看着被困在阵中挣扎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所以当黑色的剑穿过他的喉咙时,他那双眼睛,瞪得老大,里面映着唐啸冷酷的面容,没有感情的双眼。他不甘心的倒下去,致死都不知道唐啸何时破了他的万剑阵,又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前。
      台下的众人安静了,只有风声呼呼刮过每个人的头发,轻轻扬动的头发告诉他们,时间在流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风衣仙山的人,风衣仙山的掌门看到得意弟子惨死,一股灵力穿透人群,惨叫声接连不断,路过的人被穿透心脉,当场暴毙,这灵力直奔唐啸而去,杭岁渝一惊,飞身而起,想要去挡。
      这一动,才发现自己一身大汗,四周黑漆漆一片,摸到柔软的被褥,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杭岁渝惊魂未定,回忆梦里的细节,总觉得怪怪的,迫切的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有没有帮唐啸挡下那一击,接着睡,万一还能接上呢。
      次日,杭岁渝很遗憾的表示,他后半夜睡得太香了,根本没有继续梦。

      在武场见到一脸精神的唐啸,杭岁渝拍拍他的肩,说:“希望你今天和我梦里的一样。”
      唐啸只觉得他还没睡醒在发癫。
      杭岁渝摇摇头,不想多言。昨晚的梦让他十分不安。
      鼓声震天,武场上打得不可开交,杭岁渝盯着高台,琢磨着哪个位置最好,能最快保护唐啸。
      台下呼声高震,一个人被重重踢下台,又一轮比赛结束。
      “衙承山唐啸,风衣仙山樊篱。”
      杭岁渝一个激灵,唐啸回头看了他一眼,杭岁渝点点头。王柔柔和卫才熙几人拍了拍唐啸的肩,鼓励道:“小心。”
      衙承山的一众弟子让开路来,唐啸顶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到了台上。
      杭岁渝挤开人群,抬头看着眼前的唐啸,一身黑衣短打,精练结实。
      对手樊篱一身白衣,仙气飘飘,手握长剑,与杭岁渝梦里的场景一般无二。杭岁渝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杭岁渝千言万语堵在胸口,说不出来,怕他魔性的本能爆发,杀戮大开,更怕他与梦里相反,在比武中吃亏。
      最终,杭岁渝只道:“要小心。”
      唐啸点点头,握着黑玄铁剑,随着一声令下,挡下迎面而来的充满杀意的一剑。
      杭岁渝这才来得及仔细观察对手,樊篱眼里的杀意毕露,出剑招招狠决,刀刀致命。唐啸没有灵力,躲避的十分困难,二人打斗的场景与梦里重叠,杭岁渝一时竟分不清梦里和现实。
      台下,唐期,唐问彦等人稳如定钟,但几人紧绷的肌肉显然没有那么放松。整个衙承山的弟子伸长了脖子,虽然他们知道唐啸没有灵力,输是必然的事,私下里没少对此有异议,但事到如今,仍然希望有奇迹发生。
      终于,樊篱用上了他的万剑阵,唐啸被困在剑中,狼狈不堪的躲避着一道道致命的剑气。
      杭岁渝捏紧了手指,如果唐啸像梦里一样出手狠辣,一招了结了樊篱,该当如何?
      脑子里闪过各种画面,一会唐啸死,一会樊篱被一剑封喉。
      樊篱见唐啸被困在阵中,丝毫不懈怠,再次提剑刺向唐啸,唐啸抵挡四面八方的剑气措手不及,樊篱的剑贴上唐啸的背,杭岁渝眼前一黑,就要出手。
      这时,有人一把按住他,杭岁渝转头一看,是唐期。
      唐期淡定自如的看着,道:“还不用出手。”
      杭岁渝定神看去,唐啸察觉到近在咫尺的杀意,忙调转力道,回首一挥,挡住来敌,可右边露了破绽,只来得及躲开,被剑气狠狠擦过,腰腹部黑色的衣服湿了一片。
      唐啸顾不上这个,樊篱的剑又再次攻来。
      唐啸每次挡住致命的伤,身上却总被剑气划过一条,黑色的衣服湿了一片又一片。
      杭岁渝握拳,樊篱在故意戏耍唐啸。众人也都看出来了,一时有些唏嘘。
      唐啸自然感受到了台下充满恶意的嘲笑,不慌不燥的起身,忽视浑身火辣辣的疼痛,举起剑,准备迎敌。
      樊篱看到他这样,得意的看了一眼衙承山的坐席,露出挑衅的神情。道:“衙承山掌门的儿子竟然是草包一个。这样吧,你只要大喊一声‘衙承山输了’,我就把你踢下台去,如何?”
      唐啸不做回应,倚剑拄地,身上潮湿一片,血液顺着手流进黑色的玄铁剑。他知道不能再拖,他已经开始浑身发冷,颤抖,若在拖延,血液流进,必死无疑。
      樊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不能让他得逞。
      台下众人唏嘘。
      唐啸主动朝他攻来,樊篱轻蔑一笑,露出得逞的神色,眼里冷冰冰的杀意,今儿个,衙承山掌门的儿子,非死不可!
      樊篱轻轻一跃,跳到半空,酝酿功力,狠狠的一剑朝着唐啸的头顶穿来,唐啸勉强起身,举剑抵挡。可惜没有灵力的一剑,如何抵挡樊篱这必杀技,唐啸被剑气死死的定在原地,躲避不得。眼看就要一剑穿透头顶,杭岁渝挣开唐期按住他的手,飞奔而去。
      这时,樊篱却又突然转了方向,放弃了一剑击杀的机会,转而落在一旁,笑眯眯道:“我有了更好的主意。”
      杭岁渝看唐啸一时没有危险,收了手。
      唐啸忍着浑身剧痛,撑住身体,看着樊篱。
      唐问彦坐在主位,双拳紧握,眼底一片潮湿。
      樊篱看他狼狈不堪,却还挺直肩背,拍了拍手道:“有一番骨气。”说完,拔剑直冲向唐啸,唐啸经过一番折腾,只能勉强抵挡,没一会,身上多了数个血洞。上衣被剑气撕扯的破破烂烂,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一条一条的伤痕,还在往外流血。
      杭岁渝眼睛通红,杀意波动。这时,唐啸却把目光看向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樊篱看到这儿,笑了笑,“且看看衙承山的家风,是亲情重要,还是衙承山的百年名声重要。”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道:“这是我某次出山,偶然得到的一条血虫,不妨试试感觉如何?”
      众人听到血虫都头皮一麻,血虫,顾名思义,饮血为生的虫子,进入人体,终身不愈。
      说完,再次出剑,直奔唐啸的双腿,目标清晰,就是想废了唐啸。
      唐啸不会坐以待毙,樊篱看他失血过多,动弹不得,稍有大意,没想到唐啸竟然拼尽全力起身,在樊篱刺中他右腿的同时,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拥住樊篱的右手,黑玄铁剑横空一划,一声惨叫划破武场,樊篱的手掌被整齐削落,趁樊篱痛苦之际,唐啸一把抱住樊篱,二人从台上齐齐掉落,杭岁渝冲过去一把接住唐啸,将二人分开,樊篱失了力道,重重摔到地上,截断的右掌与地面碰撞,痛的他再次惨叫一声。唐啸被杭岁渝接住时,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最后看到的,是杭岁渝眼底的红。
      杭岁渝一把接住唐啸,虽然知道他伤得重,但是真的摸到他湿漉漉的一身,都是血染的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唐期等人围了过来,唐问彦的手都在颤抖,程然的眼泪就没停过。
      杭岁渝搂着唐啸,怀里的人浑身冰凉,胸口没有起伏,杭岁渝有些慌张,黏糊糊的手颤抖着去探唐啸的呼吸,却没有任何反应。
      唐期见状,忙拿出珍藏的药丸塞入唐啸的嘴里,摸到冰凉的皮肤,顿了顿,不可置信的把手放到了鼻息,半响,沉默,寂静。
      唐问彦把着唐啸的手,没有跳动,几人都陷入了绝境。
      杭岁渝不相信唐啸就这样没了。
      呆呆的抱着唐啸,一身白衣,早已染成了红色。
      “死了。”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杭岁渝还是没反应过来,他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又突然陌生了。他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
      许久,过了许久。
      唐啸已经没有再流血了。
      “被血虫吸光了。”
      “那到底谁赢了?”
      “衙承山的死了,风衣仙山的废了,谁输谁赢这不明摆着嘛。”
      ……
      杭岁渝还是不敢相信,唐啸就这样死了。
      武场的风吹的人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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