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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离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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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城出发的动车自西向东高速而平稳地行驶着,沿路下着小雨,雨滴倾斜撞在车窗上然后慢慢晕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破碎美感。车厢内大多数是同一站上车的人,充盈耳畔的交谈声操着差不多的口音,嘈杂又亲切。
乔然侧靠覆盖水汽的车窗,双眼微阖,在这种并不算多安静的环境下,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及一丝憧憬,至少是要远离那个压抑的环境了。
过去的三年,乔然除去头一年因着偶尔的遇见,会一个人暗自欣喜之外,后来,在那个自己单方面暗恋着,但并不认识自己的人的眼里,捕捉到了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反感厌恶时,乔然满心的疑惑和不解,但是更多的却像是一把把利刃插进自己的心口……
对向驶来列车的长鸣声,将乔然从那些晦涩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她想这趟驶向江城的列车,一定能带她去往一个新的环境,然后彻底放下一些无望的执念吧。
未来一定是是会更好的,不是吗?
“然然,阿姨给你剥个橘子吧?”
“不用了阿姨,您自己吃,我要吃待会自己拿。”乔然循声睁开眼,对着坐在自己身边这位慈爱的妇人礼貌回绝。
“妈,你别管我们了,再说你跟乔然客气什么啊!”
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地笑笑,还是没忍住唠叨:“你们大学又在一个学校,以后出门在外的,你这臭小子,要多照顾着点然然知不知道?”
……
母子之间的你来我往,充满着平凡的温情,让乔然听得十分窝心,她不否认自己确实是有点羡慕了。
只是四个人一起出发本不在乔然的计划之中,踏上站台看到发小顾磊一家三口笑眯眯地招呼自己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之前顾磊非要问自己的车次。
但是对于这种“被套路”乔然并不反感,对于自己的那对父母,她从来不做任何指望,这次自己离开对于父亲乔明轩来说大概是期待已久的吧,肯定是的,不会有一个外人去打搅他新家庭的和谐了。而自己的妈妈,那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女人,乔然也并不希冀能从她哪里得到什么关怀,并不是谁都能做合格的父母,只要她能遵守诺言照顾好妹妹乔悦就行了。
可是,到底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算自己习惯了孤独,跟着这么一家三口,尤其是看着自己长大对自己关怀有加的一对长辈,乔然心里还是多少感到一点安慰。
因为只有四个小时的动车车程,当天出发到学校报道时间也是很充裕,所以乔然并不准备提前出发。
事实上她为这一次的离开已经准备太久了,在她的计划中,大概以后是不会经常回家了,所以再提前一两天倒也没必要。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下火车之后直接踏上江大的迎新车,几人坐下来后,乔然旁边是一个负责迎新的学姐,大概是比较自来熟的性格,开始主动拉起话题。
“学弟学妹,你们是哪里来的呀。”
“安城,不知道学姐有没有听说过。”大学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虽然安成有一个比较知名的“特产”,但乔然并不确定所有人都知道。
“学姐肯定知道的啦,我现在就很愁,等到学校跟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会认为我是学霸。”顾磊抢着说道,还配合着做出苦闷的表情。
乔然觉得顾磊多少是有点过分夸张了,照这么说,那一定会有些同学骑马上学、有的会下蛊、有的会吃广东人……至少他绝对算不得特别。
“那必须知道,特产竞赛嘛哈哈哈,倒确实是十分特别。”学姐的反应在顾磊的预料当中,“不过你们省会我记得也有很多好大学的吧,你们怎么想着来江城的呀。”学姐继续发问。
只是一段路上的闲聊,乔然回答得很官方,就说大概是因为缘分录取到了江大吧,顾磊本就话多,揪着一个话头跟学姐聊得很热闹。
乔然喜欢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的时候就不会被那些未曾见过光的妄念和隐痛伤到,只是放空再次被顾磊打断:
“好像我们学校今年一共有四个人来江大,我可是唯一个个男生哦,要说那什么绿叶衬红花,那这回我得是那朵红花了吧,乔然你说是不是。”
被再一次拉入话题,乔然对这个憨憨的脑回路表示十分无语,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而是对着学姐说:“这属于个体差异性,安城虽然并不都是学霸,但也真不盛产憨憨。”
两人相视一笑,独顾磊一人无比郁卒。
不到四十分钟的路程,在愉快的交谈下很快抵达终点。车子在校门口停下,全部行李就只有一个箱子的乔然,看着身边一家三口大大小小的箱子背包手拎袋,忍不住在心里再次鄙视了一下顾磊,一个男生怎么也这么多事的……
甫一踏入校门,主干道的两侧整齐排列的是各个学院的迎新帐篷,花里胡哨的迎新立牌、创意十足的迎新标语,学生和家长无不被这欢乐的迎新氛围感染。
好在江城早晨下过一场雨,空气中的水汽十分充足,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原本还很热的的九月,今天倒是幸运地有些凉爽。一眼望去有的人忙着合影,有的忙着搬东西,相同的是大家脸上都满怀憧憬和喜悦。
因为跟顾磊并不在一个学院,乔然就向三人道别,说自己去所在学院帐篷处报道就行,顾妈一听这话哪里答应,自己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对她的家庭情况再清楚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丫头肯定是一个人来学校,刚好儿子也录上了同一个学校,就要了她的车次,想着给她一个惊喜陪着一起去学校,这都一起来了,肯定要有一人陪这孩子去报道的。
只是这次的乔然却坚持要自己一个走,对于别人的善意她记在心里,却也不想负担太多,她看得懂顾妈眼神的期待,但那也绝对不是自己给得起的。
顾磊是独子,从小就被爸妈捧着长大,顾爸顾妈很重视过程教育,到顾磊成长的每一个重要场合他们都会一起出席——生日、幼儿园毕业、中学毕业、高考……而今天他们的儿子大学开学的第一天,这对父母肯定也是想全程陪同的吧。
乔然觉得顾磊很幸福,但是也并没有因此失落,本来就不曾拥有的东西,偶尔会羡慕,但也只是一时的。
乔然的坚持最终还是战胜了顾妈,自己拖着行李箱去往学院的据点。
看着女孩清瘦的背影,孤独又倔强,本就感性的顾妈妈就差当场掬一捧泪,拍了拍儿子肩膀说道:“现在也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你小子既然都坚持要跟着一起来这个学校,那就给我争点气,追到然然,我跟你说我可就看好这个儿媳妇啊。”
“哎呀妈我知道了,赶紧报道去吧。”顾磊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事实上他又何曾不想呢,只是他清楚乔然对自己没那个意思,以前的每一次试探都被她技巧性地带过,但是顾磊也并不灰心,大学还有四年呢,他觉得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乔然,他有信心。
乔然推着箱子走到社科学院帐篷前,坐在里面的三个人同时眼睛放光,一方面因为已经快12点了,过了上午的迎新高峰,有一会儿没有新生来了,大家都有点无聊,最主要的是,乔然确实长得好看,身形清瘦皮肤白皙,妥妥的美人坯子,男孩子对着长得好看的女生总是分外殷勤。
三人同时站起来对着乔然笑,过分的隆重让她觉得有点莫名,微微愣了下就去了一个看上去笑得没那么油腻的学长跟前。
流程很简洁,只要填写一张信息单和激活校园卡,然后领取宿舍钥匙就可以了,学长简单介绍完之后乔然就开始填表单,填了才一半又听见三人发出一声惊叹,乔然只是笑着摇摇头并未转身,想必是来了一位长得好看的女同学呗。
对着这三位的反应,女生到并不在意,向来是习惯了,倒是注意到那个坐着填表,身边还立着一个箱子的女孩,那个背影……
原来唐蓓说的包括她们两个有三个女生来了江大,第三个人,居然是她吗。想到这个人,女孩惯性蹙眉,居然大学还在一个学校,真是算不上什么令人愉快的缘分呢,不喜欢的人,希望能少碰到吧。
女孩礼貌地说对接待的学长问了声好,学长就流程化地介绍相关事宜,虽然并不在意,但由于就在旁边,两人的对话还是钻到了自己的乔然的耳朵。
乔然又有点走神了,这个声音跟那个人真的好像啊,握着笔的手无意识加重力道。
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并不认识自己的人,其实也就是因为声音。
乔然升高中的时候正是父母闹离婚闹得最凶的时候,家里天天都是两人的恶语相向,还伴随着摔东西、动手……好像两个人已经完全撕破脸了,就算在两个女儿面前也并没有收敛。乔然没想过阻止或者劝说什么的,相反她觉得这两人就应该分开,只有这样自己和妹妹乔悦才能安生。
乔悦到底年幼,面对父母感情的破裂,只能紧紧抱着个头还不算太高的姐姐,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可是,彼时的乔然也不过15岁,在妹妹面前拼命装作大人模样,在学校里却越来越沉默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注意到了季芷唯,或者说是作为播音员的季芷唯的声音。
声波传送着温柔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来的时候,乔然总能暂时忘记家里的鸡飞狗跳,得到一时的平静。
喜欢的种子也是从声音开始在乔然心中播种,只是现在,季芷唯是乔然最想逃离的人。
“学妹,你叫季芷唯啊,名字居然也这么女神,可以加个好友吗~”
那三个字蓦然撞击自己的鼓膜,乔然手一顿,在表格上划下了一到不和谐的线条。
“学妹,要不要换一张重新填一下。”学长十分贴心地说道。
那条线实在是太过于刺眼,但是乔然并不想出声,只是点了点头,重新填写的时候,先前的冷静不复存在,她知道自己的心又乱了。
负责接待季妤宁的那个学长,在季妤宁填表的时候,探身过来恰好看到了那张废表,惊喜地说道:“你们两个好像是一个高中的诶,你们认识吧。”
“认识”
“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