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丙辰年

3、酣梦

　　压抑着的呜咽声。
　　是两个人的对话。
　　“怎么办？”
　　夜晚的风轻柔地吹在顾织脸上，母亲在他说要睡下的那一刻退了出去，顾织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笑话。
　　这会能睡着才有鬼。
　　他起了身，站到了窗边。
　　昨天睡下前他打开的窗依旧没有关，风吹起了窗帘，窗帘碰到了顾织的手。
　　有人站到了他身边。
　　他没管对方，仔细地听着阳台上母亲和妹妹的对话。
　　“怎么办？”
　　还是这一句怎么办。
　　短短一天，他听了也讲了无数次。
　　可除了这一句怎么办，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眼睛对一个人实在太重要，没了眼睛的顾织此刻才意识到。
　　他太想再看一看母亲和妹妹的脸。
　　看那透露着说不尽关切的脸。
　　看那小心翼翼着照顾他情绪的样子。
　　“什么时候，”他转身面对着蔺栗，“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蔺栗笑了。
　　他摸着顾织的脸颊，“织织说笑了。”
　　“只要我还在一天，你永远也不会看见别人。”
　　他喃喃道，“永远……他们看不见我，你怎么能也看不到，那么索性也别再看到别人，不好吗？”
　　顾织拍开顾织的手，“你什么时候可以去死！！！”蔺栗笑起来，他抓住顾织的双手，力气大到不像话，“说什么呢，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消失……”
　　顾织气恼。
　　蔺栗把顾织抱在怀里，强迫他抬头看天，话语亲昵，“织织，你看，今天晚上的月圆极了。”
　　“它挂在云上。”
　　“又白又圆。”
　　顾织看不到。
　　他当然不知道，事实上，此刻的天一片素净，连云彩都少，更别提月亮。
　　这是一个无月之夜。
　　迷路的人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睁不开蔺栗的怀抱，索性把眼闭上。
　　蔺栗把他转了过来，又开始抱着他吻，一下又一下地啄他的眼睛。柔软的触感，反复地触摸着他的眼皮，又慢慢地向四周转移。
　　顾织没有反抗。
　　很奇怪，最初对这个男人的触碰所产生的害怕越来越不明显，明明才过去半天，他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在我国可以称为猥亵的触碰。
　　“蔺栗。”
　　抱着他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兴奋。蔺栗不再吻他，反而把顾织抱的更紧了一些。
　　他低着头在顾织耳边用情人间的亲昵语气似撒娇般说，“再叫一次。”
　　顾织冷眼推开他。
　　那人也不恼。
　　自顾织见他起，他好像都没有恼过，连那句“你怎么能忘记我呢”的语调都像是在调笑。
　　蔺栗重新靠近他，顾织“看着”对方的方向，他以为对方会重新抱住他，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等等。
　　哪有什么之前？
　　熟系的笑声再次传来，不等他反应，顾织被蔺栗公主抱起来。
　　“你——”他下意识想要尖叫，双脚离地再加上双眼失明的恐惧感袭来，他只能紧紧地搂住蔺栗的肩膀。
　　对方真的很高。
　　顾织突然意识到。
　　他最终也没有叫出来，蔺栗堵住了他的嘴。
　　他恼，对方又松开了手，把他放到床上，蔺栗挑眉，声音都带着：调笑，“或许你想把妹妹和阿姨叫过来？”
　　“我帮你？”
　　这三个字被他说的暧昧极了，顾织又恼了，蹬腿想踢他，可看不见又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蔺栗笑的更大声了。
　　顾织气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们睡觉？”
　　蔺栗安抚般摸着他的头发，顾织确定了他的位置，狠狠地打了他一拳。
　　蔺栗也不恼，把他的腿按了下去，为他扯了被子盖好。
　　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又传来顾寐的声音。
　　“哥？”她的声音里边透露着一丝丝的小心翼翼，“你睡了吗？”
　　顾织假装熟睡，他闭上眼并没有出声。
　　下一秒，门被人打开。
　　脚步声很轻，顾织眼皮牢牢地闭着，蔺栗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手伸进被窝里边探索，最后牢牢握住了顾织的手。
　　他俯下身，在顾织耳边耳语，“一直这样倒也不错。”
　　顾织使劲掐他，眼睫微颤。
　　母亲和顾寐进来时，顾织感觉到眼前亮了那么一点，显然是开了灯。
　　对方却只是过来，轻轻地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转身关灯离开了。
　　他下意识睁开眼。
　　头上突然传来重重的力道，蔺栗发疯一样，不停地揉他的头顶。
　　“有病？”
　　顾织忍不了了。
　　他一下打落对方的手。
　　蔺栗钻进了被窝，他把顾织圈抱起来，力道很大，想把他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手落在他的头上，不顾对方反抗，一下又一下地揉着。
　　他低声说，“乖，以后别让别人碰你了好不好？”
　　顾织忍无可忍。
　　蔺栗缺不管。
　　他抱着顾织的力道还是很大。
　　大到顾织有一些痛。
　　无意识的，顾织喉间发出一丝声音，很小，在喊痛。
　　两个人同时愣住。
　　蔺栗的力道松了一些，还是抱的很紧，“答应我，”他把脸埋进顾织的颈窝，“别让别人碰你，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顾织有些难受。
　　“蔺栗……”
　　他问，“你到底是谁？”
　　蔺栗的手开始不规矩，顾织扭动着想避开，蔺栗不由着他，“我？我就是蔺栗啊。”
　　“蔺栗！放开！”
　　“顾织……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伙伴啊，我们是人人艳羡的情侣啊。”
　　“你忘记我了吗？”
　　“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蔺栗捏起他的脸，又开始反复地啄吻，手也越发不规矩。
　　顾织脸色潮红。
　　心里恼怒也意外地享受对方的服侍。
　　身体也开始默认般让对方上下其手。
　　疯了。
　　都疯了。
　　“没事。”蔺栗说，“他们让你忘记我……我不怪你。”
　　“我会，让你重新想起我的。”
　　“一点一点的。”
　　“我们可是……人人艳羡的情侣啊。”
　　“顾织，我要你眼里只有我。”
　　可你的眼睛里边，装着太多人了。
　　我看不见我自己了。
　　怎么行呢。

　　蔺栗的手一下又一下摩擦着顾织的脖颈，他为顾织收拾好了一切，最后又把对方搂抱在怀里，相依着入睡。
　　顾织迷迷糊糊地，身体依着惯性，靠在对方的胸膛之上，入睡的速度出乎意外。
　　蔺栗垂眼亲他。
　　顾织似有所感，“……别闹。”
　　蔺栗低笑，“嗯。”
　　你可要快点……想起来。
　　顾织，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呢。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下子写了三章，妈妈我出息了（八月十五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