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狂想—梦—2》在逃病人

3、看见

　　我一定是疯魔了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站立在光线中，伸出手拿着面包。
　　手臂上不再有室内的暖色，而是覆盖上了浅蓝的颜色。它们不再动了，没有晕眩感。可是另一种无法避免的情感像冰块一样在我的身上蔓延。
　　我战栗着，慢慢地蹲了下去……
　　“孩子，你看。”
　　像有一股巨力托着我的脑袋一样，我无可避免地看向窗外。

　　恐惧。
　　巨物总是会引起心中最深的恐惧。
　　深红色的巨物缓慢地自旋着，上面的花纹像海螺一样，清晰得可怕，也触手可及。
　　在它的远处，依次散落着奇怪的物品。尽管它们远的多，可是依旧巨大，依旧清晰。
　　在正中央一个极远极远的地方，一个微小的尘埃散落着光芒。
　　它的光从远处而来，照耀了路上的物品，映射了红色的星球，最后刺入我的眼睛。
　　我像一个易碎品，一个陌生的目光都能将我打碎。可真正让我痛苦的，是窗外无尽的黑色。
　　孤独，永远的孤独。
　　“杰西莱！杰西莱！杰西……”
　　真正的孤独，自旋着……
　　“杰西！杰西莱！”
　　由光牵引着，空无一物……
　　“杰西莱！”
　　“我在。”
　　温热覆上了我的手腕，我停止了颤抖。
　　“你……”
　　“我在。”
　　我闭上了嘴，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他冷漠地看着窗外，抓着我冰冷的手。
　　“看到了吗？”
　　我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尽管是双腿，可总算让我停止了不断下坠的感觉。
　　“我们要逃命了，美人。”
　　杰西莱漫不经心地说着，他总是这样。
　　“那个红色的星球要撞过来了。”
　　“……星球？”
　　他解开了我的手。
　　“就是奇形怪状的东西……外面的全是。哈，你又不是‘天空崇拜者’，你怎么会知道呢？”
　　他搂着我颤抖的身躯，将我轻轻放在床上。
　　“星球……像螺旋吗？”
　　“有趣的问题，”杰西莱点燃了面包，然后吃掉。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怪异。
　　“你要怎么去看它，美人。”
　　我选择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闷闷地说：
　　“那……那个发光的尘埃呢？”
　　“尘埃？”
　　“就是它的源头啊美人。”
　　我呆呆的。
　　“源头是什么？”
　　杰西莱突然掀开了我的被子，他凝视着我的眼睛。
　　“真的忘了……你才是受影响最深的那个人。”
　　“星星属于天空的，你忘了。”
　　“尘埃属于什么，你也忘了？”
　　我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
　　“你看的文明，它们需要什么？“
　　“足够的生存资源，以及，信仰。”
　　他慢慢靠近了我，伸出手臂环住我。
　　“信仰。有些会信仰天空，如占卜之类的，”他靠着我的颈窝慢慢地说，“可是还有更重要的……”
　　“人类的衣食住行，社会的繁衍生息，什么是四季，什么是文字，什么是生命，全都是它在教导我们。”
　　我侧头：“有这么全能的神吗？”
　　“这需要神吗？”
　　杰西莱的声音听起来困困的，“我们都忘了，她是我们的大地——在宇宙中，我们也称呼她为‘地球’。”

　　地球。
　　一个相当古老的名字，跟我的书一样古老。

　　我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是内心的战栗让我的眼泪无法抑制得落下。
　　“她……怎么了。”
　　“不怎么样……”杰西莱昏昏欲睡，“那个发光的就是它，我看了很多遍了。”
　　“地球……”我咀嚼着陌生的名字，内心流淌着暖流，可是话语却让它变得苦涩，“她……也像那些星球一样……属于天空吗？”
　　他已经在打小呼了，我把他摇醒。
　　“天空……是个谎言。”
　　杰西莱说着惊世骇俗的话，又往我身上蹭了蹭。
　　杰西莱这是怎么了。
　　“所有都是……都属于宇宙。”
　　宇宙，那又是什么？
　　“你还好吗？”
　　“我很好。”
　　他抱着我睡着了，我被睡意侵染着，模糊地想着：
　　如果杰西莱再跟我吵架，我一定会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
　　“对了。”
　　冰冷的声音响起，让人想不出他的主人还在睡觉。
　　“你知道我们在那里吗？”
　　“我们在地球上。”
　　“紧紧地锁进残渣里。”
　　我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