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流风遗泽

4、第四章

　　昼夜兼程赶往重火宫，林宇凰刚踏入重火境就看到海棠和砗磲。
　　“朱砂和琉璃今晚从塞外动身，半个月之后大概可以回来。”海棠迎上去，道。
　　“塞外？这两人的逍遥日子真是悠闲…他们为何回来？”
　　“你为何回来，他们便为何回来。”海棠少见的白了林宇凰一眼。“莲翼凭借重火宫至宝扬名天下，虽未杀人，却手段残忍伤人无数，重火宫十年苦心经营的清誉近乎崩塌，上至长老护法下至普通弟子都人心惶惶，以朱砂的性格，怎可能不是心急火燎赶回来？”
　　林宇凰干笑两声，“以琉璃的性格，怎可能不依了他？”随即收敛笑容，“你们老实说，莲翼是不是重莲？”
　　海棠和砗磲对望一眼，砗磲道：“你开什么玩笑。”
　　林宇凰面容清冷，“谁和你们开玩笑。重莲在世时，重火宫上下便对我有所隐瞒，如今怎么不可能。”
　　海棠急道，“莲宫主的墓就在红花院，历来就是重火宫重地，日夜有弟子看守，就算有人盗墓或是他自己爬出来，别说惊动重火宫了，怕是一夜之间天下尽知。”
　　林宇凰点头，“我只是问问。”越过两人，抬脚往山上走去，“还有，那是瑶雪池，不是红花院。”
　　不等两人反应，林宇凰的声音又传来：“我要去瑶雪池。开棺验尸。”
　　几乎同时，海棠和砗磲身形一动，一左一右拦住林宇凰。
　　“你是二宫主，又是宫主的父亲，但是你开的是莲宫主的棺木，扰了碑林各位老宫主的清净，恕难从命。”海棠不动声色。
　　“你的意思是，要我打败你们？”林宇凰声音竟有笑意。
　　海棠和砗磲对望一眼：“是。”说话之时，已经挽起剑花，摆出混月剑法的架势。
　　“我虽是自废青莲花目，但跟着重莲那么多年，武功虽不敌莲神九式，对付混月剑法也是绰绰有余。要论身法，这整个重火境内，怕是我只屈居重莲之下。”林宇凰悠悠然道。
　　“形式总是要有的，流程也总是要走的。”砗磲无奈叹气。“林宇凰，你还是接招吧。”
　　话音未落林宇凰已是一闪而过，等砗磲反应过来时，海棠已被点了睡穴，而自己的脖子上，赫然架着凰羽刀。
　　“走吧。”林宇凰收起刀，为海棠解了穴，向山上走去。
　　“他…何时变得这么强？”海棠揉着肩膀，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宇凰的背影。
　　“莲宫主看上的人，自然不会看错。”砗磲并不意外，抬腿跟着林宇凰上山。
　　“你应该把那两个看字去掉。”海棠叹气，飞奔跟上。
　　…
　　开棺的那一刻，林宇凰颤抖着。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害怕面对空荡荡的棺木，却又不想看到棺木中真的躺着重莲冰冷的尸骨。
　　棺木打开了。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棺中躺着的是重莲的尸体，而非尸骨。
　　即使已经相隔二十多年，重莲却没有化作一堆枯骨。他依然还是像下葬前一样美丽。长发如墨，睫毛低垂，肤色苍白，衬着一袭紫衣，更是摄人心魄的妖艳。
　　边上几个新来的弟子见状已惊讶的捂住嘴目瞪口呆，谁也未曾想过，二十年前的武霸天下冠世美人，竟真的有倾城的容貌，甚至…胜过了现任的宫主，重雪芝。
　　林宇凰怔了怔，轻轻蹲下抱住重莲冰冷的身体。
　　“莲，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的。”嘴唇擦过重莲的耳垂，轻吻着重莲的耳钉。
　　“退下吧。”海棠转首望向身后众人，“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
　　“可是这墓…”人群中有人提出异议。
　　“他自己媳妇的墓，你还怕他放任不管么？”海棠懒懒道，眼眶却在看向重莲时红了一圈。
　　傍晚，林宇凰走出了瑶雪池。
　　“他轻松了许多。”砗磲远望林宇凰的身影，道。
　　海棠咬了咬牙，“他不是一直都这么没心没肺么。莲宫主死后就云游去了，跑到月上谷躲起来。”
　　“躲起来，是疗伤罢。只是这么多年了，他再嬉笑再无心，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阴影了。”砗磲依旧面无表情。
　　“他不会是想奸尸吧？”海棠道。
　　然后清楚的听见了砗磲的抽气声，“海棠，你真的不是楚微兰那丫头易容的么。”
　　两人走入重火宫正殿，却见两旁已垂首站立一排重火宫弟子。惊讶间听林宇凰道：“你们来的正好，人到齐了，我有话要说。”
　　然后林宇凰站起来，一向戏谑的眉宇间竟有震慑的光芒。
　　“重莲在世时，我算是重火宫二宫主。虽然在座任何人都未当真。”
　　“只是今日，我以与重莲的关系，以雪芝父亲的身份宣布，重火宫，从此与莲翼为敌。我林宇凰至死，也一定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