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汇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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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允铭睡得迷迷糊糊，胃部骤然传出一阵激痛。
他今天难得的没有吃安眠药，睡得本就没有平常深，被胃痛一激彻底醒了。
他额上泛起一层密密的汗珠，但人却没有任何动静，依旧闭着眼，似乎打算就这么挨到再次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允铭脑子开始昏沉，旁边忽然传出下床声。
宋允铭那点睡意再次烟消云散，黑暗中他无奈地睁开眼睛，被子里的手轻轻捂着胃，尽量不发出动静地把自己蜷起来。
他那夜猫子的舍友走到了他床边，蹲下来时正好对上宋允铭的眼睛。
贺宸吓了一跳:“你醒了？”
宋允铭嗯一声，半晌又发出一声轻呓:“别开灯。”
贺宸刚要去开灯的手停住。
宋允铭说:“睡着就好了。”
黑暗中贺宸没了声响。
宋允铭对付胃病一向是他强任他强，实在忍不了就两片止痛药解决，但好在最近靠着付健的耳提面命，这次痛得不是很厉害。
宋允铭决定重新酝酿睡意。
深夜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放轻了流动，宋允铭在实验室里很喜欢这种氛围，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和手里的试剂。
但是现在，无言的环境让宋允铭注意力全集中在痛觉上，忍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丝毫好转。
宋允铭试图翻个身。
肩膀却被按住了，来人手伸进被子里精准地找到紧抓着睡衣的手。
他小心把宋允铭的手弄开，再把热水袋放进来。
宋允铭冰凉的肚子猛地贴上一个滚烫的东西，咬牙忍住躲闪的冲动，半晌适应了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谢谢，我自己来……”宋允铭想自己拿着热水袋，刚碰到贺宸的手就听后者沉声道。
“别乱动。”
宋允铭只好重新躺回去。热水某些时候的确很管用，不多时他身上就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
但他没有睡，只是放浅了呼吸等着贺宸离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只有墙上的钟有规律地摆动。
两人仿佛在做某种无声的角逐。良久，贺宸看向宋允铭——虽然看不清，但能感受到微微起伏的胸膛。
热水袋有些冷了，贺宸小心翼翼把它拿出来，手离开被子时，宋允铭的呼吸似乎变了一瞬。
贺宸顿时一僵，保持拿着热水袋的姿势一动不动，须臾发现宋允铭没再有任何动静。
他蹑手蹑脚出了门，把热水袋放回去这才畅快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没想到宋允铭有胃病，关键睡眠还那么浅。贺宸又想起昨晚的药瓶，忽地升起了一股想调查宋允铭生平的冲动。
“要是真干了可就没有追求的机会了。”贺宸对着镜子认真地告诫自己，“你是个有高尚品德的人，不能做这种违法的事。”
“难道以你的优秀打动不了他吗？”
贺宸对自己循循善诱，半晌洗脑成功满意地回了房间。
宋允铭翻了个身，睡得无知无觉。
贺宸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侧着头看了会儿才闭上眼睛。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梅烟起床时闻到了一股香味，循着香味来到厨房。
宋允铭在烧水，贺宸在包饺子。
“两位老师，你们……”梅烟揉了揉眼睛，不知怎的觉得这副情景很和谐，“今天节目组不放饭吗？”
摄影师分外委屈:“我们有准备早餐。”
“那么粗糙的早餐怎么能给宋老师吃。”贺宸挑高眉峰。
宋允铭一个一个下饺子，闻言头也不抬面无表情道:“对，我娇贵”
梅烟噗嗤一声笑了。
香味飘到隔壁，安厦唯捧着饭盒过来:“好香啊，我可以吃一个吗？”
“不行。”贺宸分外冷酷。
安厦唯一秒变脸转身就走。
隔的老远都能听见陶明鸿念叨着“都和你说了，贺宸可小气”一类的话。
梅烟咽了口唾沫，默默接过节目组准备的早餐，也不在乎形象，坐在门槛上开始吃。
这姑娘适应能力极强，第一天还是都市丽人，现在已经彻底融入了人民群众，包子豆浆都吃得津津有味。
不枉贺宸大早上起来包饺子，煮出来后皮薄馅靓，沾着醋一口一个格外香。
宋允铭眉眼低垂着，筷子伸得很稳，大概是昨晚疼惨了，今天三口吃完一个饺子，细嚼很久才咽下去。
贺宸笑靥盈盈，和他前后脚吃完一起前往节目组规定地点。
按照制作组的安排，今天正午会有一场总结汇报，两组分别呈现自己的观点。
贺宸和宋允铭姗姗来迟，其余人都已经各自坐在位置上。
王心媛穿了一条小白裙，扎着高马尾穿着小白鞋，看着青春靓丽活泼动人。梅烟坐在她旁边活生生被压了一头。
宋允铭朝梅烟招招手，后者像只小博美开开心心就过来了：“宋老师怎么了？”
“把外套脱了。”宋允铭，“头发披起来。”
梅烟有点犹豫：“可我没洗头诶。”
宋允铭毫不客气：“一个女明星上节目不洗头不打扮，职业操守呢？”
梅烟求助似地看向贺宸，后者无奈摊手：“别看我，我天天都洗头还会喷发油。”
“你看看你，再看看隔壁组的。”宋允铭说“我们组不能比隔壁丑。”
梅烟欲哭无泪：“为什么这方面也要比？”说归说她也知道宋允铭是为了她好，听话地把那身宽大的冲锋衣脱了，头发披起来随便梳了两下。
宋允铭后退两步，总觉得哪里不对。
贺宸沉思片刻，像个哆啦A梦从兜里掏出一支口红一盘眼影：“打个高光，腮红打颧骨那块，口红就用你最开始那只就行。”
梅烟服了：“贺老师你不愧是顶流出生，这业务能力杠杠的。”她接过口红和眼影，背对着摄像头开始库库化妆，十分钟后清纯小白花横空出世。
梅烟眼神都像换了个人，头发一甩坐在王心媛边上，偏头朝她一笑。
“……”王心媛无言，不知怎的好气啊！
宋允铭却转头看向贺宸：“顶流？”后者含笑看他。
“谁还不是个大明星呢？”贺宸装模作样道，“但是我已经忘却前尘一心向未来了。”
宋允铭微哂。
等到两人入座，导演打了个手势，灯光摄影全部打开，导演开始在境外念台本：“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为科学献身》第一期总结现场。经过一天半的调查，相信各位调查员都对村子的问题有了了解。”
“现在两组抽签依次进行汇报，一组讲解完后另一组负责点评和提问。导演组最终会根据点评，汇报情况和提问结果进行打分。分数将决定大家用什么交通工具回去。”
这种形式简直梦回大学小组作业。那时候宋允铭都是一个人搜集资料，一个人做PPT，一个人上去讲，堪称集花瓶和大佬于一体。
不过今天大概是用不着宋允铭了。
贺宸自称锦鲤上去抽签，果不其然抽中第一个。梅烟自觉上去，熟练打开PPT：“我们小组的调查结果是……”
贺宸轻嘶一声，凑近宋允铭问：“什么时候做的PPT？导演组没说要做PPT。”
宋允铭摇头：“不知道。”
贺宸微不可察看了眼隔壁组，王心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安厦唯和陶明鸿两眼茫然，王琛……
王琛还是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唇边挂着无奈伤感的笑容，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大腿。王心媛见状担忧地问道：“哥，你的手还疼吗？”
王琛勉强笑笑：“还有点疼，可能后面有段时间不能进实验室，但不要紧。”
王心媛眼神更心疼了，愤愤瞪了陶明鸿一眼。陶明鸿满脸愧疚：“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王琛连连摆手：“先录完吧。”
王心媛把对陶明鸿的怒气都撒在了梅烟身上。梅烟一讲完，王心媛就噼里啪啦问出一堆问题：“你们这个数据真实吗？引用至哪篇文章？能不能确定村子所有人都是基因问题导致生育率低下？”
梅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回答，眼巴巴地看向宋允铭。
宋允铭起身：“第一，数据来自昨天的走访，第二没有引用，如果你想要文章建议驻村调查一年之后自己发，第三，不能，因为村子年轻人较少，只能是推断。”
一天的时间哪有完美无缺的结论，发文章谁不是调查个半年左右修改无数次才能发？
王心媛又道：“那刘锤的老婆呢？她的症状总能判断吧。”
宋允铭神色不变：“王秀芬已经在医院保胎，医院诊断结果为多囊卵巢。”
王心媛哑口无言。
此时，王琛开口问道：“井水呢？宋老师也去山上取样了，井水的分析结果还没出，但我很想听听宋老师的判断。”
这要是回答的结果和分析结果不一样可就麻烦了。虽然推断和实验结果有分歧是常事，但这是综艺，观众可不会管那么多，到时候势必要被嘲笑。
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问题抛回去，问王琛怎么看。
宋允铭没有这么做，他开口时嗓音没有丝毫变化：“大概率是铜绿假单胞菌导致水呈绿色。铜绿假单胞菌的基本信息不用我复述吧？”
王琛脸色僵硬，他也猜到可能是铜绿假单胞菌，但没想到宋允铭那么自信地说出来，导致他早就准备好的腹稿没有机会说。
王琛隐下所有的不甘，笑着点点头：“多谢宋老师指点。”
“不谢。以后多把心思放在科研上会更好。”宋允铭直白的话语差点让王琛绷不住。
王心媛下意识就想为她哥撑腰问道：“那你怎么确定不是这个什么细胞导致的生育率低下？”
宋允铭淡淡地瞥她一眼，真就好脾气地解释：“铜绿假单胞菌是条件致病菌，好氧，广泛存在于自然界，人的皮肤，呼吸道，肠道。在人体免疫力低下时会发生感染，引起心内膜炎等病症，和生育无关。懂了吗？”
王心媛本科不是生物，此刻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向王琛求助：“哥……”
王琛安慰似地笑笑：“宋老师说得对。”
王心媛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很快到红组讲解。红组的讲解人是王琛，他俨然很适应这种场合，刺眼的灯光和无数个摄像机都没影响他的发挥，说话时自信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书卷气。
和刻薄冷漠的宋允铭完全是两个极端。
梅烟听了会儿，回忆起前面发生的一切后知后觉，拿出手机开始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
梅梅：王琛好像不太喜欢王心媛。
宋教授：……
贺老板：……你才发现？
虽然王琛看起来处处关心维护王心媛，但是整场录制下来王心媛都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节目组就怕嘉宾相敬如宾没有看点，到时候肯定疯狂剪辑，王心媛路人缘就更不好了。
梅烟小心看了眼四周，确保手机内容不会被摄影机拍到这才放心打字：为什么呢？
宋教授：我知道。
其余两人捧着手机乖巧等待，五分钟后贺宸没忍住发消息：？人呢？瓜呢？
宋允铭秒回：等着，在找聊天记录。
贺宸险些没憋住笑，余光掠过宋允铭的侧脸。后者认真地抿着唇，手在屏幕上不断地滑动，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宋允铭实在找不到记录了，决定亲自打字。
宋教授：王琛的母亲早逝，没过多久父亲后娶王心媛的母亲，生下王心媛，全部过程不超过五个月。
果然言简意赅，梅烟好不容易理清逻辑刹那间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宋允铭昨天下午想起来的。他研究生时期的师兄听闻他回国发消息问候，聊天中提到王琛和他的导师，师兄八卦心大起，洋洋洒洒写了大几千字。
宋允铭一目十行就当看小说了。
“我的讲解完了，蓝组有什么要提问的吗？”王琛恰好说完，笑问。
红组的结论和蓝组得差不多，只是更细致，还有对生育病症的猜测和解决措施，只是有几分可信不得而知。
“没什么问题。”宋允铭最后道。
王琛似乎有些失望，失望中又隐约夹杂着一丝骄傲。
导演组失望王琛和宋允铭最后没有互怼一波，很快宣布了结果——红组以微弱的优势赢得胜利。
“蓝组今天得骑自行车回市区。”导演宣布。
一众人纷纷看向宋允铭。
正当贺宸思索怎么用山地自行车带宋允铭回去，后者忽然问：“一定要骑自行车？不靠导演组回去可以吗？”
“也可以。”导演说，“但是不能借助村民的工具，寻求外界帮助只能发短信。”
短信？这年头谁还时刻关注短信啊，指不定淹没在垃圾短信里。
宋允铭点点头，拿着手机鼓捣一阵，随即安心坐下。
一个小时后，一辆奔驰AMG G63停在村口，从车上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男人嚣张地摘下眼镜一眼就看见了宋允铭，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瞬间收敛。
“宋允铭！”
导演组全体惊掉了下巴。怎么随便一条短信摇来个大佬，这是谁？顶奢HEK董事长的儿子，正经太子爷，向来是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跟他。
多少顶流明星盼着成他家的代言人，哪怕只是一条普通的生产线。
他怎么会来这里？
宋允铭见状起身：“到了，走吧。”
导演组在背后目眦欲裂。知道你是背景佬，不知道你背景那么多啊，一个付总还不够，再来一个小叶总，怎么着，您搁这儿玩召唤师呢？
作者有话说第7章 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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