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猫小六六

22、内心戏（上）

　　十二 内心戏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的黄昏了。
　　江淮生睁开发涩的眼皮，先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床，然后看见了旁边滴滴响的机器，他动了动身子，感觉身上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费力地抬起手，只见手上，胳膊上全绑着绷带，弄得跟埃及法老似的，一歪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的小汪，还有两眼肿得桃子似的小郑丫头。
　　“你们这对童男童女趴在这儿是要献祭吗？”
　　他开口，嗓子里仿佛吞了沙子一样生涩。
　　“头儿，你醒啦！”小汪咧着干裂的嘴唇，
　　“太好了江队，你终于醒了！”小郑丫头嘴巴一扁，泪汪汪的又要哭
　　“哭丧什么的先缓缓，我还没死呢。”
　　“江队……讨厌！我这去叫大夫，顺道通知队里”
　　小郑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抹着眼睛出病房去了。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检查了一番，肯定了江淮生目前的状态良好，又嘱咐几句注意事项之后就走了。
　　接下来碎嘴小汪开始汇报他昏迷的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
　　从他昏迷之后开始，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张远又跑了。
　　警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影了。之后技术部在第一时间调取了酒吧街路口的监控，上视频看，张远出了巷子之后一路往东，一边跑一边打电话，跑出二百多米到达酒吧街东面的路口，之后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尽管他们立即联系交警部门协助追踪，但是这辆车子在继续往东行驶在出了市区之后，还是失去了踪影。
　　而且毫无意外，车牌是套牌，车辆信息也是假的。
　　但是，接下来就是好消息。
　　知道江淮生出事，“人工AI”小万用不到两小时就把周边半个月的监控记录翻了一个遍。发现这辆□□之前就多次停在“酒柜”附近。再加上江淮生之前就对这间夜店有所怀疑。于是，曹军连夜请示了局长，拿到许可之后，清晨带队突击搜查了“酒柜”。
　　“江队你猜，我们搜到了啥？”江淮看了一眼汪洋憋不住的笑
　　“毒品呗，瞧你这兴奋劲儿就知道了”
　　“不止！他们在地下二层有个三百平的仓库，里面是酒水饮料，冷藏品和各种食品，从隔壁楼借来的缉毒犬走到里面就坐下不动了。曹哥他们把里面的东西全搬出来，当场拆封。结果你猜怎么着？东西都藏在了那些零食里面。品种可多了，反正你能想到的都有，还有的我也不认得。反正东西搬到队里的时候，隔壁楼禁毒支队的都过来开眼了，他们队长那个眼神，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直说后悔没跟咱们一起行动。都说咱们这运气也太好了，这是端了一整个毒窝啊！就这一票，咱们队全年的禁毒指标都搞定了，绩效那是妥妥的了！”
　　汪洋讲得眉飞色舞，江淮生却听得一怔，他之前想过这个酒柜的问题，可没想到这样。他还想问些什么，可汪洋叭叭得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在搜索地下室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张远很可能之前就住在这里。他们这个夜店的地下室改造过，在员工宿舍里面有通道能一直通到后面那条巷子，马路上的监控拍不到。所以，那天晚上张远袭击你的时候就是从通道里钻出来的！”
　　原来如此。
　　江淮生想起他给服务生亮警官证的事，估计张远就是这样锁定他的，说不定自己在看着李南枝的时候张远也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他。
　　是自己草率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问“那之前消防和安检检查的时候就都没人发现有这个通道？”
　　“可不，小门藏得可隐蔽了”
　　江淮生没说什么，他意识到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李南枝说酒柜是绿城的老牌夜店，开了有十几年了。如果之前从未出过问题，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那里面的人都控制住了？”
　　“你凌晨出事，曹哥大清早就去了，人都在里面睡觉呢，一个也没跑全带回来了。这两天曹哥和宁哥正在突击审着呢，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那就好。”江淮生点点头，曹军其实办事挺利索的，之前就是不上心，自己这都挨一刀了，他总该认真起来了吧。有他负责这个案子，自己也多少放点心。
　　小郑丫头推门进来，冲小汪发火了“行了，你少说几句吧，大夫说让咱江队多休息，少操心。你还没完了！”
　　江淮生冲她轻轻摇摇头“我没事，”
　　“对对对！你说得对！”小汪连连点头，嘴还是没停
　　“头儿，你不知道你这次有多凶险啊！张远那一刀把你脾脏扎漏了，那个血流得跟水龙头似的！大夫直接就下病危通知书了，说再晚来一会儿人就不行了。不过也幸亏有南枝姐在，急救的医生说她处理得当，最大限度地减缓了失血，要不然你连医院都撑不到。不过，南枝姐怎么会也在那儿？是你去暗访的时候碰上的吗？”
　　“呃，是，碰巧遇上的”江淮生有些不自然
　　因为他之前就让曹军调查酒柜，所以大家伙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出现在那附近是去暗访的。他也不能解释什么，只好默认了。
　　“行吧，不管怎么说南枝姐这次算救了你的命呢！你回头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小汪一口一个南枝姐，俨然一副“自己人”的口吻。江淮生想起来，最后的意识看到的是李南枝满手是血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她，怎么样了？”
　　“放心，南枝姐没受伤，把你送上救护车之后她就回去了，你手术结束之后我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你脱离危险了。”
　　“那她，说什么了？”
　　“她没说啥啊，就说知道了。”
　　没说什么。
　　江淮生回味着这句话，一阵困倦感袭来，他慢慢睡了过去。

　　自打干上刑警以来，江淮生还是头一次住院。
　　其实他身体素质还不错，三天之后就拔了管子，但是却又被俩孩子强制性地摁在床上多躺了一天才让下地。
　　小郑和小汪这俩小孩全权承担起了陪床的工作，伺候吃喝不说，小郑每天还从家里煲了汤带过来。俨然把他当成了保护动物。
　　当然也不只是他们，政委大姐四天里来了两回，每次都带一大堆营养品，还带来了局长的死命令——好好休息，啥也不准干。
　　据说这件事儿把局长气得够呛。
　　可不么，要是江淮生再有点好歹，那绿城可就要全国出名了——半年里接连死两任队长，这是啪啪打绿城公安系统的脸啊。
　　因此市局也发布了通告：悬红二十万元缉拿张远，广泛向社会征集一切线索，任何个人或是单位只要提供了有效线索或者帮助抓获嫌犯一律给予二十万元现金奖励。反正局长这次是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