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欠东风》小菟

1、第 1 章

　　第一章迎接新教师

　　新学期，开学前集中开会，宋知栖就迟到了。

　　其实如果按照宋知栖的计划，时间应该是刚刚好的。虽然她确实是起晚了，在衣柜前又纠结了半天穿哪件衣服，还坚持坐在饭桌上慢悠悠地吃了一顿早餐，但是只要展示一下完美的车技——开快点，那就可以踩着上课铃声到学校。

　　毕竟她是起床困难户，这种事她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计划很完美，现实却很残酷。

　　就在宋知栖拎着包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今天她的车限号！宋知栖一把拉开门，气势全开，想着大不了就扣3分罚100块钱，这都不是什么事。但是转念一想，驾驶本上好像只剩下3分了，扣了就没了……

　　宋知栖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地又一点一点把门关上，回想当时考驾照的艰辛，风里来雨里去，艳阳酷暑的，宋知栖可不想再经历一回。宋知栖觉得没有什么事能比手中的这本驾照更重要，非死不弃。

　　坐公交车是完全赶不上的。先不说等车时间的长短，宋知栖是在一所农村小学支教，虽算不上穷山僻壤，但是公交车是不直达的。到了公交车站，还需要步行20分钟才能到学校。

　　公交车那慢如蜗牛的速度，再加上步行的时间，宋知栖感觉自己今天可以歇业了，但是开学第一天就歇业，用什么理由呢？

　　弟弟吃饭噎住了？我要送他去医院。

　　弟弟下床的时候脚崴了？我要送他去医院。

　　弟弟突发性高血压？我要送他去医院。

　　……

　　宋知栖掏出手机，正在众多“弟弟怎么了”中挑选，弟弟本人宋知昀就顶着一个鸡窝头走出了卧室。

　　宋知昀打了个哈欠，拿起一杯水仰头灌下，若无其事地拿起头盔，瞥了宋知栖一眼，“别在这臆想我发生什么意外了，拿头盔，我送你。”

　　养弟千日，用弟一时！有弟弟的好，就在此时此刻体现了出来！宋知栖拿起头盔，套在头上，坐上了宋知昀的摩托车。

　　有车可坐，宋知栖已经超级满足了，再加上宋知昀摩托车技术一流，按点到校不是梦！但是当一位大妈骑着自行车从宋知栖身边路过的时候，宋知栖忍不住了。

　　“宋知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摩托车居然可以跑这么慢。能保持平衡吗？”

　　“嗯，别人估计不行，不过我技术好，没问题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夸你吧？”

　　宋知昀打了个哈欠，不慌不忙地说道：“不是吗？咱妈经常告诉我，安全第一！”

　　宋知栖深吸一口气，“一个游戏皮肤。”

　　前面的人毫无反应，甚至还降低了速度，宋知栖感觉身后晨练的人群离她越来越近了。

　　宋知栖一咬牙：“两个，不能再多了。”

　　宋知昀嘴角一扬，坐直了身体，“姐，坐好。”

　　尽管宋知昀马力全开的护送，还是迟到了10分钟。宋知栖有一种花了冤枉钱的感觉，两个游戏皮肤也没能让她按时到校。

　　还好，学校还没锁门。宋知栖溜进学校，躲在一棵树后面。学校里到处是监控，本来是无死角的，但是学校里的树很多，枝叶繁茂，有的树叶正好可以挡住监控，比如，她现在站的这个地方。

　　宋知栖一路蹦蹦跳跳，专门贴着茂盛的树走，本来一条直线就能到教学楼，硬是走成了蛇行，1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3分钟才到。直到溜进办公室，宋知栖才松了一口气。

　　“小栖，你那是什么走法？像个猴子一样蹦来蹦去的？”王萌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监控屏幕，又说道：“从监控里看，感觉你好像在摆什么阵法似的。一个假期，在家修炼成魔法师了？”

　　不差钱的校长为了方便老师能随时监控到课间学生的动态，特意在办公室里也安装了监控屏幕，并且是巨大超清。虽然监控学生是方便了许多，许多事都能防患于未然，但是对于老师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占了半边墙的监控屏幕就这样挂在办公室里，你不想看到都很难。一进办公室就有一种入目无他人，唯有一张屏幕的感觉。只要坐在办公室里，你的眼神都不会不由自主地瞟向屏幕。

　　所以，只要你人在学校里，都像是在被万人监视一般，在哪待得都不自在。

　　宋知栖拿起抹布在椅子上随便蹭了两下，然后直接瘫坐在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害怕被校长看到，开学第一天就来晚了，我怕被骂。”

　　王萌：“不用怕，校长不在。校长开着车去中心校领书了，顺便领新教师。”

　　“要来新教师了？男的女的？老的还是少的？”自从宋知栖两年前来到这个学校，还没有来过新教师，宋知栖一脸期待。

　　“不知道，但是知道名字，叫……叫什么来？”王萌翻开桌子上的登记册，看了一眼说道：“苗翠花，叫苗翠花。”

　　“……是我理解的那个苗，那个翠，那个花吗？？”

　　王萌憋着笑着把登记表递给宋知栖，“我觉得是你理解的那个苗，那个翠，那个花。通过这个名字，我判断她应该和卢老师是一辈的，卢老师，能和你聊家常的人来喽。”

　　刚过45岁生日的卢丽红连忙摆摆手说道：“别，这跟我不是一辈。我们那会可不叫这名字。不过，我也希望能来个岁数大点的，能和我聊聊我们这一辈人该聊的话题。”

　　宋知栖翻看着登记册，看到年龄那一栏，居然才22岁，那这名字起得可真有特色，找工作肯定沾光，就冲这名字和年龄，也想见上一面。

　　王萌：“啥是你们这一辈该聊的话题？家庭伦理，婆媳战争吗？”

　　卢老师：“我还没当婆婆呢，哪来的婆媳战争？对了，小栖，你还没男朋友吧？我跟你说啊，我儿子吴森，你不是见过吗？身高一米八…”

　　“卢老师！”宋知栖赶紧打断，后面的话卢老师已经对她说过无数遍了，她都可以倒背如流：身高一米八，浓眉大眼，唇齿红白，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诚实可靠，值得托付终生！

　　“卢老师，吴森弟弟还在上学呢吧。”

　　“今年上大四了，马上就毕业了。你是刚来这的时候见过他吧，现在又长高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给你翻翻照片啊。”卢老师边说边掏手机。

　　宋知栖一脸的无奈。

　　她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卢老师就问了她两个问题：第一，有男朋友吗？第二，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从那以后，宋知栖经常得知吴森的各种生活状况：比如在学校参加了什么活动，考取了什么证书；在家学会做什么菜，有时候甚至连吴森买了一件什么颜色的衣服，宋知栖都会知道。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宋知栖陷入了意识混乱，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有了个叫吴森的男朋友，并且是完美梦幻男友——长相俊俏，学习优秀，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并且还能下得了厨房！

　　当然这些都是从卢老师口中得知的。后来宋知栖为了防止再次陷入臆想，每次提到吴森的名字，总要加上弟弟两个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只是个弟弟！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这个尴尬局面。宋知栖从包里翻出手机，来电人是校长，宋知栖接通电话，还没张嘴，那边就火急火燎地说道：“宋知栖，你去找门卫借一下他们的车，然后来这边接一下新教师。”

　　“找门卫借车？什么车？”宋知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找门卫借车？如果她没有记错，门卫的车是一辆敞篷电动三轮车，开着敞篷电动三轮车去接新教师？？？

　　杨校长：“门卫能有什么车啊？就是平时拉书用的那个三轮车。你快点，我让那个老师在这等你，我先把书拉回去。”

　　“不是，我是去拉书吗？校长？校长？”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已经挂断了。

　　宋知栖握着电话回想刚才校长说的话，开着三轮车去接新教师？

　　不可能。新教师对于农村来说多么重要啊。

　　去年隔壁村的学校分来一位新教师，校长亲自开车去中心学校迎接新教师，并且还在学校里挂满了欢迎语，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在两侧列队欢迎。据说那位老师下车后就捂着脸，低着头，一直到办公室都没抬起来。

　　宋知栖下楼找门卫借三轮车。当宋知栖看到三轮车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光耳朵出现了问题，眼睛也出现了问题，不然怎么会看到一个被包裹的像一顶大红花轿的东西停在那里。

　　宋知栖一脸诧异地看向门卫，门卫大爷走过去，掀开了盖在三轮车上面的红布，红布下面确实是一辆三轮车，但是，不管从哪个方向望过去，都是通红一片。

　　车头前面挂着一朵艳丽的大红花，两个车把上缠绕着红丝带，车身两侧用红布围了起来，最后在车尾处绑了一个蝴蝶结。

　　怎么说呢？现在这辆三轮车竟让宋知栖有一种高攀不起的错觉。

　　门卫大爷抚摸着车头前面的大红花，满脸笑意地说道：“我小儿子要娶媳妇了，我家那老婆子就把家里能装饰的东西都装饰了一遍，连这个三轮车也没放过，让你们见笑了，这影不影响你们使用啊，要不要摘掉啊？”

　　说实话，影响。

　　开着这辆“红花轿”，绝对是全村亮点，而且还要去中心学校，还要碰见熟人……

　　但是，这是门卫大妈的心血，摘掉实在有点可惜。宋知栖长吁一口气，挤出个笑脸：“不影响，这样挺好看的。正好适合迎接新……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