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Lights, camera, action! ...
-
“听说前段时间你单独来试镜了？导演咋说？”肖斯刚到片场，江文好便窜了过来，伸着脑袋往他面前凑。
“还行，就是副导有些后悔没让我穿戏服，就裙子。说完成度超过成效果了，直接剪进去没问题，正式拍还不一定有这个状态。”与多年好友之间，肖斯一向是不太谦虚的，几句话就交了底。
“哎，那段不是有我镜头的吗?”江文好一下反应过来。
“P上去算了哈哈。”肖斯随口开句玩笑，“说句实话，你怎么突然转行了？也不和我说声，一过来看见你在这还以为走错了，怪吓人的。”
“去你的，歌舞剧没市场了啊。我老板再赚不到钱，得把我炒了，拍部戏我妈还能在电视看到我，一举多得，堪称完美。”江文好在桌上抓包薯片，撕开的力太大，崩了一桌子，又手忙脚乱地收拾。
“你都退网多久了，我怎么找你？本来是想找你临时教我招的，毕竟我不想首秀就被骂嘛。不过男二这角色设定也真是，暴食症，几百年过去我终于可以放开吃了啊！终于不用被舞蹈老师打手心了。”江文好一派惬意，人陷在道具皮椅里。
“小心胖了瘦不回去。”肖斯刚想往他身边坐，一个女生便走了过来，肖斯挑眉笑了声，伸手主动让女生过来坐。
“谢谢，”女生笑时眨了好几下眼，“抱歉，隐形眼镜戴得有点不舒服，你好，我是燕柏雯。”
“你好，我是...”肖斯自觉地自我介绍，伸出手来，燕柏雯与他相握，还经轻晃了两下，“肖斯老师，我知道你，你很有名。”
肖斯笑了两声，她这句话没有时间状语，不过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指的是他在国电的名气还是什么。
“Hi！我是江文好，很高兴认识你!”江文好忽然眯了眯眼盯着燕柏雯，“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燕柏雯微微点头，回答得滴水不漏：“大学时去看过你的演出，很厉害。”
江文好若有所思，片刻又道:“你的公司是？”
“畅乐。”燕柏雯答。
江文好呆住了，扭头看了眼肖斯。肖斯不以为然，耸耸肩：“公司很大的，没见过。”
燕柏雯借坡下驴，揭过这个话题：“我公司人确实很多！我是和恬雨一起的，晚了好几年呢。反正现在大家都认识了嘛哈哈。”
江文好自觉抓住了重点，眼睛一亮：“恬雨，是胡恬雨吗？畅乐老总的千金啊，她今天也来了？也是，女主戏份还是挺多的，那柏雯你就是女二喽，你俩搭配的次数可不少啊。我是男二，想到大部分时间是和你对戏就放心多了。”
“是啊是啊，过奖了。”燕柏雯脸色难看，肖斯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翻白眼“又‘陪嫁’嘛”。
燕柏雯和胡恬雨同毕业于首都演艺大学，大学时期关系极好，两人又十分优秀，人称“首艺双姝”。在各种影视剧和商业活动大放异彩，只是燕柏雯家普通，毕业后两人资源逐渐拉开差距。虽然燕柏雯不借外力进畅乐也毫问，但正因与胡恬雨关系不一般，至今都没洗去“吸血上位”“走后门”的骂名，且因气质相辅，彻底成为胡恬雨的陪衬，毕业后再也没演过女主。
对于一个年轻的女演员来说，做一次配角是锻炼，做两次配角是养精蓄锐，做三次是暂时让步，一直做便是耻辱中的耻辱。尤其是自一次在宫斗剧中和胡恬雨分饰“通房大丫头”和“少奶奶”后，“陪嫁”的名声彻底火了，这次在剧中饰演的女二号幸天心与女主角邓绯又是一对好姐妹。
江文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行为，修养相当不错的燕柏雯已经转身离开了，远处的胡恬雨伸手招呼她，她也不理，径直走向洗手间。
肖斯凉凉地看了眼江文好，转头时正好和胡雨视线相接，两人脸上顷刻浮现相同的厌恶，同时同步移开目光。
魏了此时与导演跨了进来，路过胡恬雨身边时，她极其冷淡地招手致意。
风情万种的美人必定是极受欢迎的，魏了却熟视无睹，直接走了去。留下后面一群男性工作人员热情地给胡恬雨回礼。
导演走到片场中心时停住，拍手：“很高兴大家都准时到了，介绍一下，我姓魏，大家以后叫我魏导或者魏哥就可以了。现在是早上九点，今天我们要把入口到大厅里这几段拍完，工作量不大。下午6点结束后，大家一起吃个饭互相熟悉一下，时间上有问题的一会和我商量一下，现在，A，C，G三个机位准备好，我们先拍入院第一场，其他演员老师在旁边复习下自己的戏，一会去做妆造，谢谢大家配合！”
说罢，他倒鞠了一躬。
姓魏？包括肖斯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疑惑，被大家视线聚焦的魏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第一场戏是他的，他此时已是戏服在身了，主角的程序员标配格子衫在他身上倒也颇有几分味道，他走了几步，又从领口摘下一副金丝眼镜戴上。
肖斯跟着他们又到了门口，在一个塑料小凳上落座，前排的摄像机有点挡视线，他便真的看起了剧本。
这个剧没有改编的原本，纯粹只是个有点悬疑风的网剧。
大致内容就是程序员男主谢初晖莫名被绑入一个精神病院，与真正的精神病人们相处，再寻找逃跑之法时，遇见了自己的高中同学，女主角邓绯，通过偷偷接触，得知她也是被强行关进来的。两人为探索真相在院内四处寻找像他们一样的“正常人”。
终有了一些眉目时，邓绯突然失踪，回来时已失去记忆，谢初晖在先前的经历中与邓绯暗生情愫，受此打击，一蹶不振打算放弃，就在此时一直在暗线的诗人鱼心出现给予线索。之后便是重燃斗志打败黑暗大团圆的俗套故事。
电视剧的结尾本是精神病院门大开，阳光从中透进，照亮全院的意境图，编剧却加了一个有些无限流味道的新结局，谢初晖从邓绯来的那天重新醒来，正以为做了一个预见梦时，发现他用来找邓绯的窗户锁着……
剧情就此结束。
全剧主要叙述的是男主谢初晖，肖斯要演的男四号戏份本就不多，平摊到每一个场景上，仔细看一遍台本差不多也就十分钟出头。
肖斯初看完毕抬头时，魏了第一幕第三次终于过了。
这幕是一群群演抓着他往后拖，没有辅助道具，又是正面戏，完全是实打实的，过前两遍时，群演们怕伤着他这个大明星，没敢发力，被导演当众训斥了一通，第三遍时，直接斜挂上威亚，才勉强过了。门口这里铺的是纯水泥，魏了起身时有点踉跄，颇为狼狈。
肖斯小心翼翼地让开一旁的场记和美工，到他身，小声关切道:“伤着了？”
魏了点头动作也同样轻微:“有点，最后一下衣服起来了，磨得好痛，可能破皮了。”
兴许是怕肖斯担心，他补充道:“没事，下一场是其他人的，我和我哥打了招呼，去化妆间处理下。”
肖斯伸帮他拍了下背上的灰，主动和他一起往化妆间走，魏了的经纪人今天在帮他处理一个品牌代言纠纷，他俩也没劳烦在场的其他人，肖斯自己找来了医务箱给他上药，翻找东西时，顺便问了问题:“你说，导演是你哥?”
他还算了解魏了家境，作为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曾经对魏了寄寄予厚望的父母在他阴差阳错上了国家电影学院后没少打电话来兴师问罪，多年过去，肖斯还记忆犹新。
“没没没没，是堂哥，堂哥。”魏了伤口里混入了点沙石，肖斯用镊子取出时不慎戳在了伤口上，魏了面目狰狞，险些痛得直接蹦起来，说话都带着哆嗦，“师兄，你，你轻点啊。”
肖斯手上立刻卸了些力，镊子轻轻在他光洁完好的皮肤近处移动，凉飕飕的，魏了长出一口气，继续道：“我有个今年七十三大寿的大伯，是他的儿子，以前是做后期的，咱俩大学毕业那年转行当了导演，给了我很多指导，前几个月我家聚会，他顺口提了下新剧在找演员，我爸妈就积极地把我推荐去了，不然我怎么会和胡恬雨一个同咖位的新生代合作这部剧。”他神情有些不爽。
肖斯给他搽好了酒精，正在轻轻吹散伤口里可能残留的杂质。听完这句话，头也没抬，右手直接刚惯性放到魏了头上给他顺毛。
也是，肖斯心中一直有的一个疑团这时解开了，这个剧在他看来最多算个B＋。胡恬雨加燕柏雯勉强算两个一线，已经算上豪华了，再搭上个魏了，堪称浪费，魏了父母应该是完全不了解娱乐圈，才会把魏了插到这个本该给胡恬雨做搭的男主位上。
只是听魏了语气，他倒好像是更不满和胡恬雨搭戏。
肖斯拉上魏了衣服，微撑着他肩站起，两人被空调吹得冰冷的耳朵短暂的相贴，肖斯下意识就挪开了脑袋。
魏了有所察觉，回头无辜地看着他，却没多说。
“这么说，你堂哥对你真严啊。”肖斯状似感叹。
魏了陪合地点点头：“他也是为我，为剧好嘛。只是我和胡恬雨有点私人恩怨。这个，我以后再和你说，对戏有点心理障碍啊。”
正说着话，肖斯拉开门。
胡恬雨的手也搭在门上，脸色有些不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Lights, camera, 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