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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十一)

      林月沐看着不远处的洛清晚和张玧诚,纳闷他们怎么一起站在门口,可当目光无意中扫到两只牵到一处的手时,心中顿感吃惊,暗中倒吸一口气。林月沐皱起眉,手抓紧医箱的带子,一双眼睛在对面的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猜测这其中的缘由。

      他知道洛清晚对这个王子殿下的态度不同于别人,不仅愿意亲近,还主动维护,超出了这人平时与生人保持一定距离的作风,眼下看来...不只是破了作风,还破了洛清晚的心防。果然这个王子对这人动机不纯,他在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王子殿下贪图新鲜,朝三暮四,碰上顺眼的自然全力追求,甜言蜜语,他不奇怪。可他没想到的是,洛清晚居然会吃这一套!他不是...看不上这些纨绔子弟,看不上他们沾花惹草、喜新厌旧?他求得不是一心一意,平平淡淡的生活吗?怎么...怎么会和王子搞到一起?

      林月沐以为自己那天在小柊家时已经给了洛清晚提醒,提醒他对方有别层意思,他知道洛清晚听得懂,而且这人不是那种贪图富贵荣华的性子。可...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而且这人明知道对方是个王子,竟还和王子这般...亲密的手拉着手?他们这是...已经互表心意了?

      想到这,林月沐感到一股凉意瞬间爬到头顶,激得他打了个冷颤。但他很快调整好自己,尽量不动声色的走到两人跟前。

      洛清晚看到林月沐时有一时间的呆愣,当人朝自己走来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下意识的松开张玧诚的手。掌心中的温暖消失,张玧诚一挑眉,略带不满的瞟了眼身边的心上人,但他也没强求,自顾自的把手藏进袖子里。

      “林大哥。”待林月沐走到跟前,洛清晚轻声叫了一句。

      “嗯。”林月沐点点头,对上张玧诚时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王子殿下。”

      “林兄不必客气,同之前那样叫我阿诚就行。”张玧诚大度的说,背地里却偷偷拧洛清晚的腰。

      “那怎么行,草民一介百姓,怎可以下犯上与王子称兄道弟。”林月沐说的滴水不漏,变相的提醒张玧诚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林兄若是介意,我不强求,我对林兄的称呼还需要客套一点吗?”

      “您是王子,怎么称呼草民是您的自由。”

      张玧诚笑了笑没再接话,林月沐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本来他们两个乾元就不怎么对付,现在……又看了看洛清晚,王子殿下暗中唏嘘,还真成情敌了。

      “林大哥,你这是?”洛清晚看出两人的针锋相对,赶紧开口转移话题。

      “医箱里的药材不够,我回医馆补了些。”林月沐拍了拍身上的医箱。

      “怎么不让小唐替你跑一趟?你也一晚上没怎么合眼。”

      “小唐不认识药材,怎么让他去。”

      “也是,那人如何了?”洛清晚想起那个受伤的男子。

      “还没醒,不过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林月沐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两人,“你...跟王子殿下怎么……”

      “啊?我们...我们……”洛清晚看向张玧诚,一下子忘了想好的理由。

      “今日在学堂偶然碰到清晚,他顾念之前我救他,偏要让我来府上吃顿饭,我推却不过,只得厚着脸皮来。”张玧诚坦然的解释,还不忘拍了拍洛清晚的肩。

      “原来是这样。”林月沐哼了一声,清晚...这个王子叫得还真是亲切。

      “别站在门口,快进去吧。”洛清晚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伸手引两人往里面去。

      “王子先请。”林月沐恭敬的说。

      “有劳。”张玧诚也没客气,一撩下摆跨过门槛。洛清晚对着林月沐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刚跟上张玧诚就被坏心眼的王子殿下偷偷捏了手心,紧跟着王子殿下悄悄跟心上人抱怨过于关心林月沐,自己正成瓶的喝陈年老醋。洛清晚脸微微一红,也不着痕迹的握了握张玧诚的手,仿佛在安慰心上人。两个人偷摸的小动作没逃得过后面林月沐的眼睛,他看在眼里,伤在心里。

      三人没走几步就迎上洛大人夫妇,洛大人带着家丁匆匆赶来,见到王子就要行礼,张玧诚赶紧扶住,直说在边境不是在朝都,用不着这样守着规矩,再这般拘礼就是自己的罪过。洛大人拗不过王子,只能恭敬的把人带到会客前厅。

      那里已经摆上圆桌,布上各式菜肴,有菜有肉,也算得上丰盛。

      “不知王子要来,草民招待不周,都是平常菜色,望王子……”洛大人不好意思的说。

      “既然是不知,哪有什么招待不周?”张玧诚不在乎的说,“是我不请自来,大人不必介怀。”

      “但……”

      “大人,不用顾及我。家常便饭才是真,我在家中也是如此。”

      “王子,您这大人叫得草民有愧。”

      “大人何须有愧,您对边境的贡献我都清楚,虽然致仕可功劳在,值得我尊您大人。”

      “王子过奖。”洛大人躬身说,“王子上座。”

      “不不,上座为长辈兄长,洛大人和洛夫人上座,我在这就好。”见洛大人还要拉自己,张玧诚直接在下座坐下,“大人再这样,我可走了。”

      “爹,阿...王子他在小柊家也是这样,再让来让去,菜都要凉了。”洛清晚把父亲按坐在上座,自己走到张玧诚身边坐下。

      洛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张罗着众人坐下,开席吃饭。饭桌上张玧诚依旧谈笑风生,随和亲切,礼让有度,不挑饭菜,无形之间化解了不自在。一顿饭下来,洛大人跟王子殿下亲近了不少,觉得这个王子果然是个人才,不懂为何会有他平平无奇的传言出来。

      吃过午饭,圆桌撤下,下人们上了茶,洛大人请张玧诚落座品茶,洛清晚和林月沐作陪。王子殿下拨弄着茶盖,优雅的喝了口茶。

      “这虽不是什么好茶叶,可口感不错,茶香也好,不知王子觉得如何?”洛大人微笑着说。

      “大人别这么见外,我是不挑这些的。”张玧诚放下茶碗,“粗茶淡饭有粗茶淡饭的好处,我喜欢这份平淡。”

      “王子倒是性情中人。”

      “洛大人客气。”

      “说来也巧,小儿清晚自小就崇拜吴小佛爷,关于吴小佛爷的说书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也算是跟王子有缘了。”洛大人指着儿子说。

      “爹!”洛清晚喊了一声。

      “是吗?”张玧诚侧过头看向心上人,眼神温柔几分,“清晚倒没提起。”

      “有什么好提的。”洛清晚扯扯衣角说。

      “可以让你见见我爹爹,他待人亲切,跟你一定投缘。”张玧诚靠近洛清晚小声说,“过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不用着急。”

      “你!”

      “哎,别人都说我眼睛最像爹爹,你要不要多看两眼?”

      洛清晚无措的偷看自家父亲,发现洛大人喝着茶没在意这边,这才松口气瞪了张玧诚一眼。

      这时,洛夫人带着下人端上水果点心,挨个放在几人小桌上,施了一礼刚要退下,张玧诚赶忙开口叫住:

      “洛夫人且慢,我有些话想同大人和夫人讲。”

      “啊?这……”洛夫人看向洛大人,发现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夫人上座。”张玧诚客气的说。

      “阿诚你……”洛清晚心中一惊,大约知道王子想说什么。

      张玧诚只是柔柔的看了洛清晚一眼,便一脸认真的走到大厅中央站定。洛夫人左看右看,洛大人也不知道王子想干什么,只得把夫人叫到自己身边坐下。见夫人坐好,张玧诚深吸一口气,深棕色的双眸里立刻换上认真的神情,他双手抱拳冲上座的两人躬身就是一礼,看得洛大人夫妻俩一头雾水。

      “洛大人,洛夫人,今天我来,不单单是吃顿饭,我还有一事,想求得大人和夫人的同意。”张玧诚语气坚定诚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洛大人,我...喜欢您的儿子洛清晚,对他一见倾心,非他不可。”

      “我想同您的儿子成婚,希望您二位成全。”

      “什么?!”洛大人和洛夫人惊呼一声,压根没想到张玧诚会说这些话,当下不知所措,面面相耽。

      “这...王子,您说的莫不是在开玩笑?”洛大人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干着嗓子说。

      “我没开玩笑,我是真心喜欢清晚。”张玧诚表情认真,歪头看向洛清晚时却是柔情蜜意,“我想让他做我的正妃,望你们首肯。”

      “这...这……”洛大人看了看张玧诚,又看了看儿子,“王子殿下,你和小儿...你们……”

      “清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王子...你们什么时候……”

      “爹,我跟他……”洛清晚站起身,也因为张玧诚的举动弄得不知该从哪说起才好。一旁的林月沐抿紧嘴唇,一双手在袖中早已握成拳。

      “大人莫怪清晚,是我死皮赖脸跟着他,对他有意就烦他。他起先不同意,是我逼着他点头的。”张玧诚走到洛清晚身边,亲切的拉起心上人的手。

      “阿诚,你怎么...怎么这么说。”洛清晚偷瞄上面的父母,拉着张玧诚小声说。

      “没说错啊,是我缠着你的。”张玧诚掉皮的眨眨眼。

      看着儿子和王子的小动作,亲密无间,看来...是真的了,王子对他的儿子动了心,而他的儿子亦然。洛大人抖着手捋着胡子,已经心乱如麻。

      “爹,我们...我对他其实是……”

      “清晚,为父等会儿再问你。现在……”洛大人闭闭眼,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站起身走到张玧诚跟前施了一礼。

      “王子刚才跟草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绝无虚言。”张玧诚挺直脊背,英俊的脸上没了玩笑的神情,尽是诚恳的表情。

      “既然王子所言属实,草民也如实相告。”洛大人也神色严肃,“这是草民身为一个父亲的真心话,若有得罪,希望王子见谅。”

      “大人但说无妨。”

      “清晚,是我唯一的儿子,虽然是个坤泽,我也希望他平平安安,未来...能找个知心、疼他的乾元便好,不图什么大富大贵。”

      “而且...我也不想他嫁去太远,能随时回家共享天伦。”

      张玧诚立马明白洛大人的意思,表面上仍保持微笑,心里却沉了几分。

      “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是没那么多心眼,还心软得厉害,他...不适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而且我也不想他受人歧视,遭人欺负。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在我夫妇二人眼里,却是无法取代的至宝。”

      “草民这样说,王子可明白?”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说句越界的话,先不管草民同不同意这件婚事,王子怎么就能这样十拿九稳,肯定能让清晚过门?您是王子,您的婚事...可都是国主做主。”

      “我会先求得两位父亲的同意,再会求得国主同意赐婚。”

      “王子,这话不可说的太满,草民的家室有几分自己心里清楚,国主就算点头,这个正妃...也轮不到清晚头上,最多是个侧妃。谁又想自己的孩子...为人妾室?”

      “洛大人信不过我,我懂得。我也放句话在这,我若娶洛清晚必是正妃过门,不然...我终身不成婚。”

      洛大人吃惊的看着正经的张玧诚,感到王子所散发出来的气场震慑人心。他猜不透这个王子到底对儿子有几分真心,身为一个乾元,对坤泽有几分真心?这真心又能到几时?

      “王子,这话不可……”

      “大人觉得我年轻,说话夸大、意气用事我理解,这次我是来求大人同意这事,过几天回家后也会如实跟两位父亲告知此事。将来有一天赐婚圣旨下来,我希望大人能接旨。”

      “王子,草民说句难听的话,若是赐婚圣旨,草民...只接洛清晚为正妃的圣旨,不然恕草民抗旨不从。”

      “洛大人好骨气,令我佩服。”张玧诚由衷的说,抱拳行了一礼。有这样的父亲,清晚真的很幸福。

      “草民说话不知轻重,望王子……”说着洛大人就要跪下。

      “大人。”张玧诚赶紧拦住,“这是您身为父亲的一片心意,有何过错?”

      “洛大人,我会尽我的全力求取赐婚,也请大人说话算话,不要拒接圣旨,也不要再给清晚求其他亲事。”

      “王子,草民还是那句话,等圣旨到了,若是草民所愿,草民不会拒接。”

      “好,我当大人同意了。为让大人安心,我定个期限。就定...两年,两年我若求不来赐婚,也不耽误大人另给清晚说亲事。”

      “王子做事光明磊落,草民敬佩。”洛大人抬手回礼。

      “这次多有打扰,还说了冒昧的话,是我唐突。”张玧诚微微点头。

      “王子,草民...有点私事要跟小儿谈,王子您看……”洛大人看了眼儿子,含蓄的说。

      “我知道。那我...不打扰大人,先行告辞。”张玧诚立刻明白,“大人,这事因我而起,还望大人不要……”

      “王子放心,我心中有数。王子慢走。”洛大人叫来管家,“送王子出去。”

      “不用,我自己走。”张玧诚看了一眼洛清晚。

      “我送你。”洛清晚赶紧走到心上人身边。

      “不用了,你...在家呆着,有空我会来找你。”知道洛大人憋了一肚子话不好对自己说,这时巴不得把自己赶出去好好审问洛清晚。

      张玧诚握了握洛清晚的手,向洛大人夫妇行礼告别,转身走出前厅,走到大门,直到看不到身影。洛清晚恋恋不舍的看着,还没回过神,只听身后洛大人冷冷一声:

      “清晚。”

      洛清晚咬咬唇,转过身对上父亲阴沉的表情和母亲担忧的神情,他深呼吸一口,等着父母发问。

      洛大人此时已经坐回位置上,端着茶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有些坐立不安,最终重重的把茶碗放在桌上。

      “你到底跟王子是怎么回事!”洛大人忍受不了,本想好好说,哪知道一开口就控制不住,“不许说谎!”

      “爹,我跟阿诚……”洛清晚刚开口,洛大人啪的一下拍的桌子震动,茶碗都打翻在一旁。

      “你叫他阿诚?他是王子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哪有怎样?我喜欢他,跟他两情相悦,叫他阿诚怎么了?”

      “你!你怎敢……”

      “爹,我对他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欢他。”

      “你!唉……”洛大人一甩衣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清晚,你可得想好了,他是王子啊,他怎么可能……”洛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难言之隐,也提醒儿子对方的身份。

      “娘,我知道你跟我爹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他是王子,是我高攀不上的身份。”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执迷不悟,非得跟他在一起!”洛大人捶着桌子说。

      “爹,您的担忧我也想过的,可他对我是真心真意,而且他的话,我信。”洛清晚坚定的说。

      “你信?你拿什么信?他身为一个王子,眼下是没得手,等得手了,他又能看重你几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清晚,乾元于坤泽,你比爹还清楚,这会儿他对你一心一意,过后呢?看上别人你又怎么办?王室的感情不是咱们平民百姓能肖想的。”

      “爹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什么王子贵族爹不稀罕,爹就希望你能顺顺当当,平安幸福就好。”

      “爹。”洛清晚拉住洛大人的手,鼻子已经泛酸,“爹,您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可是爹,我的心给了他,收不回来了。”

      “清晚,你怎么……”

      “爹,娘,您二位先听我说。”洛清晚打断父母的话,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我喜欢他,在我还不知道他是王子,是乾元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清楚他的身份后我也苦恼过,他的身世还是其他什么,我清楚我们的差距。”

      “我也知道自己给不了他什么,最理智的就是跟他天各一方。”

      “那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爹,我说了,我的心给了他,收不回来了。既然心是他的,我就没打算成婚。”

      “所以爹,你跟阿诚说什么两年之约,对我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他求得来赐婚圣旨我就与他成婚,他若求不来...我就一人守着这份感情,一辈子不成婚。”

      “你!胡闹!”洛大人气愤的挣开儿子的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在我知道他的身份后想了三天,结论就是我会守着他,能不能跟他成婚我都守着他,边境也好,朝都也好,洛清晚就这样守着张玧诚一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得偿所愿。”

      “你!”洛大人被儿子气到不行,抬手就想打,手扬到一半生生停下,他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和从容不迫的模样,又下不去手。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洛清晚的骨气同自己是一样的。

      “你就这么信得过他!”

      “心爱之人,我对他有信心。爹,若阿诚求来赐婚正妃的圣旨,我会毫不犹豫的接下来。”洛清晚握紧双拳,“到时候还请爹成全。”

      “等他能求来再说,别到时候你的一片心意付之东流。”洛大人转过身负手而立,不再看儿子。

      “清晚,你用不用再好好想想?”洛夫人一看父子俩这样僵着,赶紧出来调节。

      “娘,我想的很清楚了,既然成婚就得和心爱之人,不然,清晚不会成婚。”洛清晚肯定的说。

      “不用劝他,他现在不到黄河不死心,到时候被人骗的什么都不剩就知道后悔了。”洛大人不留情面的说,“回你自己的屋里好好反思,这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

      “不用反思,我已经想好了,横竖都不会改,张玧诚我认定了。”

      “洛清晚!”

      “清晚,别惹你爹生气,他也是为你好。”洛夫人拉着儿子,“你先回去,先回屋。”

      “爹娘,清晚告退。”洛清晚向父母作揖行礼,有点赌气的向后院走去。

      耳边还有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规劝,洛清晚越走越快,几乎都要跑起来。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哪知道先在自己父母这边碰了钉子,不过也好,早点说清楚让父母早点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先斩后奏,他们更接受不了。

      其实父亲的苦心他都知道,他也知道父亲的那些话都是为他好,为他争取。可他不想自己喜欢的人遭人质疑,尽管...父亲的担忧很可能成真,但他也奢望一丝丝希望,希望自己如愿。

      洛清晚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下一刻手腕被用力拽住,洛清晚脚步一顿,回头时却看到林月沐。

      “林大哥。”洛清晚停下,对林月沐点点头。

      “清晚,你……”林月沐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刚才说的……”

      “林大哥,让你见笑了。”

      “你对张...你对王子是……”

      “是真的。”洛清晚笑得纯粹,眼神里仿佛能闪现出张玧诚的身影,“我喜欢他,真心喜欢。”

      “为什么?”林月沐明显激动起来,“为什么,清晚?为什么非得是他?”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跟他的缘分。”

      “缘分?哼,你跟他才认识几天就说缘分,我跟你这么多年怎么就……”林月沐自知说错了话,松开了洛清晚的手。

      “清晚,我对你的心意,你可知晓?”

      “林大哥,我知道的。”洛清晚垂下双眼。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何……”

      “林大哥,你并没对我明说,我不想因为挑明你的心意而让你难堪,毕竟我把你当亲哥哥对待。”

      “原来,你只把我当哥哥,只是哥哥。”林月沐苦涩一笑,“这么多年只是哥哥,而那个王子,不到一个月,你就把心给了他。”

      “是因为他是王子吗?”

      “林大哥!我是怎样的人你清楚,我不贪图那些荣华富贵。”洛清晚一皱眉头。

      “我刚才说了,在他没表明身份,我还当他是中庸的时候就对他动了心,修缮新学堂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只是他的身份让我有了动摇。”

      “原来那么早你们就……”林月沐一声轻哼,“清晚,值得吗?他是王子,他是乾元,他的心能到几时?”

      “林大哥,这是我与他的事,希望你别干预,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闹得不愉快。”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你就是这样,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

      “林大哥,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弄得我很可怜。”

      “我……”

      “你的想法我知道便好。回去休息吧,我也想自己静一静。”

      “那...我回房了。”洛清晚对林月沐点点头,踌躇一下才往自己房间走去。

      “洛清晚。”林月沐在后方再度叫住这人,“你会后悔的,这段感情,你一定会后悔的。”

      洛清晚一颤,一股寒意从内心发出,瞬间遍布全身,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知为何,他觉得林月沐的话会应验,会变成现实,他会对...这段感情失了信心,后悔不已……

      经过这么一闹,接下去的两三天洛清晚和洛大人都僵着不说话,父子俩的关系不免有点紧张,任凭洛夫人怎么调和也无济于事。洛清晚倒是想跟父亲好好再谈谈,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又怕再跟父亲闹得不愉快,也只能讪讪的躲在一旁,看着父亲的背影叹气。

      道理他都懂,他也理解父亲的用心良苦,但就是...就是不知该怎样让父母明白自己的心意和坚持,不知道该怎么让父亲接受。难道真的要等到圣旨下来才能缓解吗?可这圣旨是这么容易能求下来的吗?阿诚所要面对的,会比自己更难,更加强大的家族压制,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洛清晚就唉声叹气,觉得自己还是给张玧诚添麻烦。若是如自己当初所说的,不求结果,只要心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是不是就会好一些?但...他和阿诚又甘心吗?没试过,又怎么会轻易的放弃。

      烦心事固然有,但也有让人欣慰的消息。之前那个身负重伤的男子已经稳定下来,尽管有些感染发热,但经过林月沐的救治后逐渐平稳,虽然还是昏睡,却也时不时会有睁开眼的时候,偶尔还能说上一两句话,林月沐搭过脉后也说,不用多久就没什么大碍,洛大人听后松了口气,总算不枉众人费力搭救,好歹保住了性命。

      洛清晚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琢磨着还是别急了,等再过一阵子自己便和父亲坐下来好好谈谈,父子没有隔夜仇,也许过几天父亲就能谅解自己,就像那男子一样,都会转危为安,走向好的结局。

      想着想着,洛清晚无意中看到空中划过一道熟悉的褐色身影,呼扇着硕大的翅膀于空中盘旋,随后一个停顿落在院子里的树杈上,悠闲的用鸟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洛清晚一呆,仔细一瞧,的确是张玧诚的猎隼玄眉。玄眉察觉到主人媳妇看见自己,冲着洛清晚发出沙哑的叫声。

      洛清晚心中一喜,赶紧走出房间,玄眉见人出来又叫了一声,展翅起飞,在空中兜了一圈飞出围墙。

      这是什么意思?洛清晚被这猎隼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猛禽是在干什么。哪知道没多一会儿玄眉又飞了回来,围着洛清晚转悠,再一次飞出围墙外。来来回回几趟,洛清晚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是让我跟着你?”洛清晚对不远处的玄眉问道。

      玄眉眨着鸟眼不耐烦的嘎了一声,仿佛在说你怎么才明白,还不快点跟上。

      “是阿诚叫你来的?”洛清晚又得到玄眉的叫声。

      “那你带路,我跟着你。”

      玄眉展翅飞走,洛清晚二话不说就往大门外跑,边跑边嘱咐小唐自己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也不管小唐在身后大呼小叫。

      随着玄眉的身影一路跑到河边,洛清晚气喘吁吁停下脚步,看着猎隼扇动翅膀停立在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人肩头。那人面对河面,乌黑的长发束起,一身湛蓝色的衣服在月光中变为深蓝,而四周有着沉香木的幽香。年轻的乾元瞥了眼肩头的猎隼既而转过身,一双深棕色双眸在看到洛清晚时浮上许多柔情。

      “我就知道玄眉能把你带来。”张玧诚手指捋顺着玄眉的羽毛,肩头稍一用力,猎隼立刻飞起,自己寻乐子去了。

      “站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洛清晚抿唇一笑,毫不犹豫的奔入心上人早就张开的怀抱中。张玧诚死死抱着这人,贴着对方的脸颊,伸手取下那枚银簪,让秋海棠的信香迎合自己的沉香木,慢慢的交融在一起。

      “清晚,清晚。”张玧诚唤着心上人的名字。

      “阿诚。”洛清晚攥紧乾元的衣服,感受着自己和对方的心跳。

      “那日,我走之后,你父亲有没有……”张玧诚担心的问。

      “没有,那是我爹,怎么把我怎样。”洛清晚摇摇头,并没有说实话。

      “你当我不知道,你父亲当时的表情,也就仗着我是王子,不然把我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不为难你才怪。”

      “谁叫你突然说那些话,冷不丁的,我都被吓了一跳。”洛清晚拉开两人的距离,瞪了张玧诚一眼,“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去找我爹娘说了?”

      “还真没有,我真的是临时起意,觉得去都去了,干脆全都招了。”张玧诚把玩着洛清晚的手指,“其实我是怕要是不说,你爹让你跟林月沐成婚,我岂不是亏大了。所以……”

      “你!你怎么还吃醋呢。”洛清晚不由得笑出声。

      “怎么不吃醋?你俩住在一处,朝夕相处,你还那么关心他,我不是吃醋,我这是醋缸打翻了。”张玧诚一本正经的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没个正经。”

      “我挺正经的。”

      “对了,大晚上的,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一句话让张玧诚神色一僵,慢慢收起嬉皮笑脸,而是露出些许忧愁和不舍,乾元伸出手,抚摸着心上人的脸庞,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阿诚?”洛清晚看着对方的神色心也跟着一沉,“出...什么事了吗?”

      “清晚。”张玧诚闭闭眼,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这次边境任务我已完成,将近一个月,明日...我要动身会朝都了。”

      洛清晚一听,身体一抖,颤颤的缩回手。

      “你...你要走了?”

      “嗯。”

      “明日...几时动身?”

      “辰时。”

      “那你何时……”洛清晚戛然而止,苦笑一下,“你回家了,又怎会再来这里。”

      “清晚。”

      “不用安慰我,这是迟早的事,我有心理准备,你也该回家了。”

      “清晚。”张玧诚抓着洛清晚的双肩,“分别只是一时,我们会再见面的。”

      “都说了不用安慰我。”洛清晚低下头不敢看心上人。

      “不是安慰你,你忘了,我回去是要求赐婚的,到时候圣旨下来,我就带着聘礼彩礼到你家门口,然后把你打包带回朝都,一起准备我们的成婚礼。”

      张玧诚说得很诱人,洛清晚不由得去想那时的场景,真到了那一天,他什么礼都可以不要,他只想跟心上人再也不分开。可...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阿诚,这圣旨不是玩笑,哪能...那么容易就求到。”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再不济我同父王一样带兵上战场,用军功换。”

      “你别去!我宁可不要赐婚,也不想你去带军打仗,那...太危险,万一……”

      “清晚,你给我两年时间,两年我要来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当我的正妃。若两年没要来……”

      “要是没要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玧诚没急着说话,而是抬起洛清晚的下巴,与对方对视。

      “若是没要来,就是我没本事。我说了成婚就是跟你,要不我就不成婚。到时候我向三伯伯求驻守边境,来这边陪着你,也算朝夕相处。”

      “竟在那里白日做梦,说好听的话哄我。”洛清晚打掉张玧诚的手,“你要驻守边境,先不说国主,就是你两位父亲能同意吗?”

      “你就不能让我有个念想,好有动力?”

      洛清晚挑挑嘴角没说话,他不是爱打击人,而是怕梦太美好,万一一天破灭了,会让人失望透顶,伤心欲绝。

      “清晚,等我两年好不好?就两年,我会给我们的感情一个好的结局,请你相信我。”

      “阿诚,我信你,别说两年,就是一辈子,我都在这里等你。”

      张玧诚再次把洛清晚拥入怀中,轻轻亲吻这人的发旋。

      “明日...我能送你吗?”洛清晚小声说。

      “可以是可以,我怕你舍不得。”

      “我就送你到镇门口,看着你离开。”

      “那你答应我不准偷偷哭。”张玧诚打趣道。

      “我有什么好哭的。”

      “清晚,回去后我会写信,让玄眉送给你。它记住了你的信香,而且我告诉它不准对你凶,你也可以写信让它带给我。”

      在一旁整理羽毛的玄眉不满的叫了一声,反驳主人的无良,它是猎隼不是信鸽,干嘛干这种千里送信的破活儿。

      “我会给你写信,也...等着你的信。”

      “可要把我的信都收好,待咱们重聚时拿出来比一比,看看谁写的最多。”

      “幼稚。”

      “幼稚也是对你。”张玧诚笑着撩起洛清晚的头发,“跟你要样东西。”

      “什么?”洛清晚不解的说。

      “要你一缕发丝。”

      “啊?”

      洛清晚刚说完,张玧诚便拿出两人初次见面时使用的那把匕首,快速的削断心上人一段青丝,跟着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小心的将这段青丝包好收进贴身的亵衣里兜。

      “你要我的头发做什么?”洛清晚更加疑惑。

      “以后你就知道了。”张玧诚说的神秘,顿了顿又继续说,“其实...我还想跟你要另一样东西?”

      “还要什么?”

      张玧诚抿抿唇,若有所思的看向洛清晚的后颈,缓缓的抬起手,时重时轻的按着冒着秋海棠信香的腺体。

      “清晚,我...可不可以咬你的腺体?可不可以...给你一个临时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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