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谢灵的时代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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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铁马冰河，梦见汶水河边等待她的是林淮和她的二十万大军。
从死亡的阴影中挣扎醒来，谢灵捂住口鼻，放轻呼吸，担心惊醒旁人。
望着天外隆隆黑夜，眼中有浓郁的厌弃。
失败在梦里梦外深深的扼住谢灵的灵魂。
在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都输给林淮，如今孤狼一匹，挺难。
三年来，刺杀林淮的没有几百也有上千，无一成功。
林淮的朝堂越发稳定，前燕投降的将领大都入了战狱，第一年就特赦，放了一批人，如今时过三年，战狱都关掉了。特赦的前朝官员也有重新入朝当官的。
人心所向，想推翻林淮，三年前谢灵就知道不可能。
今日连刺杀林淮都十分难了，早两年林淮可能是为了怀旧，总是一个人上燕山，那是机会。
林淮常常出现在民间，那也是机会。
如今林淮事务繁忙，半年没出宫城了。
不好外物，身边都是亲信之人。难杀。
越难杀，谢灵越想杀，杀之于众，然而同时谢灵又清楚的知道，输了时运，林淮拥有五湖四海，决定风雨相。而她谢灵也跟普罗大众一样，咸鱼一条，落进海里，只剩自己才能听得到的水花。
前燕帝当年在宫城上自杀了，谢灵有几分羡慕，他不必体验这样的惨败，虎落平阳如蝼蚁。
宫墙墙角的塔楼的钟声响了，到了谢灵换班执勤的时间。
从亲信兵到宫城守卫，谢灵不动声色的靠近目标，宫墙守卫本没有接触谢灵的机会。
但是元夕例外，元夕那天林淮会出现在城墙上，与宫墙外的百姓同乐。
在心中演练了千遍万遍，宫墙的角角落落她都看遍了，元夕那天，在林夕背后十丈远的柱子顶上会射出暗箭。但是这一箭是虚晃，谢灵借机靠近，出手难以杀死，计划是控制林淮的反抗能力，拖她出城墙，摔死。
谢灵会一起坠落。
随着时间的来临，谢灵换岗的位置变幻。谢灵能睡着的时间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距离元夕不到五天的时间，谢灵收到命令，捉拿南方组织枭龙首的头目，那人盘踞武夷山，在前燕就是强盗山寨。前燕帝和谢灵都只当他是小贼，林淮容他不下，派兵围剿，不想被他逃脱。
谢灵试图挣扎，表达了自己对林淮的滔滔仰慕之情，想要为守卫林淮安全抛头颅洒热血。
然而徒劳的挣扎而已，不走就是有嫌疑，走还是要走的。
谢灵离京了。
啊
只用了两天就在沼泽地里追踪到枭龙头目，跟而不杀，另外一面，谢灵在思考是不是刺杀漏了马脚。
但这些年她已掌握了林淮的整个情报网，林淮身边并无异样。
新国新起，精兵强将，反监视亲信兵统领的情报网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朝雪仍吓得心颤，主子身边这么多人都都受制于他人，而这些蠢货还不自知，以为自己听命的是主子派的什么特使。这谢灵不仅手段了得，同样也对主子知之甚深。
太可怕了，主子好像不怕的样子，还有点……高兴。
甚至在上朝前早起，画了张画。
朝雪害怕的想，主子，恐怕还不准备杀谢灵。
软剑成了谢灵最趁手的工具，一个个尸体伴着血花倒在泥水里，谢灵缓缓走向唯一站着的枭首头目。
经过一个月的逃亡，那人精神已经崩溃了，眼睛出奇的亮，已经有了死相。
谢灵手抖，隐约从他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输给林淮，苟延残喘。
那人突然有了气一眼，指着她的脸，“你……你是谢军师……”
妈的，居然认得自己。反正他要死了。
谢灵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擦拭剑上的血迹，“是我，我是谢灵。”
这话她三年未说，以后可能也没机会说了。
那人跪下，磕头求饶，带的水声一片，“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你跟林淮狗贼不是仇人吗，放了我，我去杀她！”
谢灵哼了一声，“杀她，你配吗？”
男子大惊，骂道，“难道你投降了那狗贼，哈哈哈，我早听说你跟那狗贼有过私情，可别是真的。”
谢灵顿住，眼中射出杀人寒光，男子反而阴森一笑，“居然是真的，前朝军师居然做了当朝英明天子的姘头！不如说说，做了天子的女人，身子是什么滋味……呃！”
男子说不出话来，雪剑刺穿他的喉咙，血沫淹没他的话。
剑在他血肉间打转，苦痛又喊不出声，一时又不死，软剑在挣扎的血爪间变形，抽搐的身形良久才躺在血泊里。
谢灵丢了剑，嫌脏，转身就走，厌恶的不肯再看身后一眼。
谢灵悄悄爬过城墙，没有复命回到城里。
第二天就是元夕节了，谢灵躲在宫外的皇家园林朝天山上。等到天黑前要换岗的时候，摸进了守卫休息的营房，谢灵不知道自己原来的位置分给了谁，却记住了站在林淮另一边的守卫是谁。谢灵与他有过照面的交情，大大方方的敲门，被迎进去之后，谢灵关上门，把人推到墙上。
“我看上你了！”
“啊？”
“看你好久了！”
一个手掌劈晕那人之后，谢灵扒下他的衣服换上，脸上粘了胡子，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宫墙守卫的每一个人她都仔细观察过，都能伪装。
成功的执戟站在宫墙上，墙外大街灯火连绵，大军围驻，人潮拥挤却有序。
不用看也知，人人都是激动，却带着敬仰的心情来的。
谢灵望着万民比肩接踵，曾经她也想建得广厦千万间，庇得天下寒士欢颜。
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还要杀掉守得万民的林淮。
谢灵额上冒下汗来。
谢灵知道杀林淮是错的。
时辰在走，再慢也到了，林淮到了，前呼后拥，与百官护卫拥上墙边。
墙外百姓跪拜行礼之后，发出震天的呼喊，感谢林淮赐予他们的太平盛世。
林淮举手致意，暗箭如谢灵设计的从上而下，直射林淮背后。
始终不曾动半分的谢灵终于动了，侧身迈步，却正撞见一双澄澈的凝视自己的双眼。
谢灵愣住，刹那间，意识到林淮没变，黄袍加身，荣华富贵都没有腐蚀她。
朝雪已出手，刺穿暗箭，速度极快，“有刺客！”
守卫们大惊，背对着林淮看向虚空。
谢灵回神，她与林淮之间，一人之隔，她伸手，长戟就能刺入她的身体。
几乎认命般的出手，朝雪看见了，然而太迟太迟，长戟刺入林淮的肩膀，流出的血模糊了谢灵的眼，数十把刀戟飞向谢灵。
“退后！”林淮握住长戟，呵斥众人。
“主子！”朝雪急疯了。
谢灵单手断戟，勒住林淮挡在身前，断木茬抵住林淮的脖子。
林淮龙冠上的珠子碰撞，惹得人心烦。
城下目睹这一切的百姓都呆住了，尖叫着喊起来。
谢灵只觉得世界特别的安静，林淮给了她机会，杀林淮的机会。
连杀她的机会都是她给的，谢灵脑子轰轰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连身前林淮的声音都听不到，谢灵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林淮，如果有来生，可别再遇见了。”
大力推开身前人，谢灵飞身摔出宫墙，大风撕扯，急剧下坠。
失城池，失百姓，她一个人，太久，太累了。
林淮几乎在被推开的同时反手去抓，衣帛撕裂，不，林淮失神的欲要跳墙，被身后的朝雪拉住，拽倒，层层护卫围上。
朝雪在谢灵即将落地之时，堪堪拉住，长剑刺入宫墙深深划过。
落地后，朝雪丢开谢灵，大军立马围上来密密麻麻。
朝雪捂住自己震裂流血的右手腕，咬牙，无声流泪。
她知道她的手废了，为了罪大恶极的谢灵。
谢灵茫然的看向她滴血的手，为什么救？
抓住谢灵，举国欢庆，人人都在讨论什么时候杀谢灵。
而前朝官员们朝堂之上也不敢为谢灵说话。
谢灵在地牢里关了许久许久，朝雪亲自守着。
虽然她右手废了，但是林淮配给她一个千人军当她的右手。
朝雪在前，谢灵也没了自杀的心思。每日吃饭睡觉，等着被杀。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谢灵被关进战狱。
战狱重开，只为谢灵一人。
驻外守卫的是朝雪的千人军，而院子周围一个人没有，只有朝雪一个人看着谢灵。
这一系列操作谢灵不懂，也不想懂。起初也有些麻木，有坐牢的自觉，坐着什么也不干。
看着朝雪一只手洗衣服，劈柴，半废的右手连一块小木板都拿不起来。
谢灵终于出手，朝雪起初十分警惕，然后发现谢灵做饭居然很好吃！
一日两人在屋檐下站着，晴空朗日的，谢灵抬头，突然说要下雨了。
朝雪不信，谢灵激她，不信你就站到外面一炷香的时间。
小朝雪不服气，要是我赢了呢？
谢灵道，江南的八宝鱼你吃过吗？我给你做。
小朝雪当真站了出去，半炷香后，乌云遮日，狂风大作。豆大的雨滴落在脑袋上，没等她成了落汤鸡。谢灵打了雨伞站在她旁边，落落大方。
朝雪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谢灵笑道，“我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不然怎么排兵布阵，想学吗？”
“不想！你一肚子坏水，我才不信你！”
“傻丫头，多少人想学我都不教。以前你是高手，身手能敌十个人，可是你能敌百人千人，你失去一只手，我可以教你不出一根手指头，也能敌千军万马。”
朝雪不信，“你这么厉害，怎么输给我们主子一次又一次！”
谢灵一顿，“我输给她的是理念，排兵布阵她不如我。”
朝雪向林淮汇报，林淮惊讶的睁了睁眼，看着朝雪。
朝雪被看的不安，“主子她怕是有什么阴谋吧？”
林淮心想，她对你未免太好了些，虽然这是林淮的目的，利用谢灵的愧疚之心，打退她的轻生之念，只是，对朝雪也太好了，比对当年的自己更好。
“排兵布阵，我确实不如她。放心，跟她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谢灵的时代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