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嫡子的仆人[咒术]（主攻）》莲蝉

3、第 3 章

　　[03]双手

　　多么有力量的一双手，同他的手完全不一样。

　　飞鸟的手指白皙而纤细，上头食指左右生长着摩擦出来的老茧，粗糙着，在别人看来是唯一的缺陷。但飞鸟想要一双大一些的手，一些看起来就很有力度的手，也许是能够握住刀的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呢？

　　飞鸟对刀剑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他已度过的十几年人生里与这熟悉的诡异感相伴相随。紫藤花盛开的梦境，染血的黑暗的回忆，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的非他这个阶级的想法。

　　飞鸟不知道原因，但他就是很想要那么一双手，一双握的住刀剑的手。

　　飞鸟眼睛低垂，又黑又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上细细的纹路。他的绿眼睛藏才眼睑之中，从侧方，从上方，都有黑色的暗影。

　　就是太丑，看起来让人太恼火。禅院甚尔想。他默默地忽视对方的半张坏脸，去看另一半，发现右脸像瓷器般洁白而美丽。
　　甚尔还是对容貌挺在意的，毕竟，他长得可比自己的表哥要英俊的多。

　　飞鸟“偷偷”地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表情无趣无求，他便祈求似地说：“你别说出去，我也不找你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那小子找到来着。”甚尔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一只猎鹰从不远处的天上疾驰而下。
　　“好孩子，总算找到你了，走吧。”他抚摸着鹰的背羽，眼中充满了对其矫健身姿的欣赏。
　　然后，禅院甚尔便把飞鸟丢在原地，带着他亲爱的猎鹰离开了。

　　飞鸟歪着头，目光冷淡的看着对方强健的背影，多么高大，充满了所谓的男子气概。躯俱留中尽是这样的人物吗？炳中的术师们倒还有一些体虚的，他们太依赖术式了。那躯俱留呢，听说那是由非术师构成的队伍，飞鸟从未见过他们，因为这支队伍并不与炳使用同一个演武场。
　　术师们说，他们不配。

　　他遥望对方逐渐消失的身影，走廊变得无比漫长了起来，似乎没有尽头。

　　飞鸟端起已经空了的碗，准备去厨房交差——这些碗也是非常贵重的物品。他走在甚尔走过的那条长廊上，有那么一个刹那，他以为自己已经走了一万年。

　　飞鸟的背后好似传来了谁人的呼唤声，那忧郁的，又充满自怨自艾怒火的。他突然冷冷地笑了，像是在讥讽那声响的主人。他步履安然，丝毫不去在意鬼魂的嚎叫。可没过多久，一道新的声音出现了。它那么平淡，却有着僧人讲经时的淡然与玄妙。
　　醉心于那宛若亲昵之人呼唤的男声，本应该一直走下去、不能回头的飞鸟，却猛然转过头。孩子的声音，少年的声音，通通都消失不见了，他身后只有红色的廊柱。
　　转瞬之间，空气中只剩下鸟雀的声音。

　　是幻觉。飞鸟告诉自己。这和他的梦是一样的，都是幻觉。
　　接下来，他再也不回头了。

　　……
　　……

　　大抵是先前碰见了飞鸟，觉得陌生的仆人比熟悉的仆人要有趣的多，禅院直哉开始唤母亲那边来的飞鸟服侍他。直哉总是饶有趣味的宣称飞鸟是他在家里见过的最丑的人，他从来学不会什么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

　　飞鸟默默地做着平日里那些习惯了的事情，更多的则是跟在直哉身后帮忙擦屁股。嫡子总是能够惹出一身的债来，小孩子的天性过于奔放了些。好在，嫡子的权利是巨大的，而飞鸟只需无声地跟在对方后头。

　　“你怎么这么无聊啊？”

　　不出意外的是，喜好冒险的直哉少爷对存在感薄弱的飞鸟感到了极大的不满。年纪小小的他想要一个能够阿谀奉承自己的“玩伴”，而飞鸟哪样都不符合。
　　直哉少爷要寻找新的玩伴了。

　　就像丢弃梨江和常波一样，禅院直哉丢弃了飞鸟。

　　飞鸟从嫡子的仆人变成了厨房的杂工，其他人依然不待见他。

　　看来有一张美丽的脸能够给人带来很多便利。飞鸟若有所思地想。他脸上的痂已经非常坚硬了，似乎随手一拨就能够将其撕开。可底下连着皮和肉，打开它，就是扯开他的脸。
　　对着光滑的镜子，飞鸟用手指戳弄着原本是伤口的地方。他指尖触碰的地方，皮肤下突然鼓动着生物一样的弧形。他惊吓地移开手指，却见颈间的青筋暴起，顺着流入双颊之中。
　　皮肤下的东西股动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那是什么？

　　这种情况第三次发生的时候，飞鸟一狠心，用刀尖刺破了那咕涌着的地方。溅出来的竟然是血，血液从他的伤口里流出，像是具有生命力一般，反重力地攀爬回原来的位置。

　　权衡之下，飞鸟切开了一小块痂，底下的皮肤很嫩，非常之红。同样的涌动在那皮肤之下，它（血）看起来想要喷涌而出。

　　我的血是活的。飞鸟吃惊于自己并不为这个认知而惊讶，他轻易地接受了这一点。
　　……就好像这个标志本身就铭刻在他身上。

　　镜面中，他的皮肤下仿佛藏着小小的怪物。

　　入睡的时候，飞鸟做了一个血红色的梦。他沉浸在红色的海洋里，腥臭味几乎将他掩埋至最深处。一种剧烈的疼痛撕裂他的表皮，存在于内里的怪物终于有了呼吸的机会。
　　惊醒的时候飞鸟汗流浃背，他的里衣已经重了好几分。

　　脸上有着酥痒的异样，同结痂时几乎一致。

　　他望了望窗外，天已经亮了。
　　他得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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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延续了之前一本完结文的某些设定。
这文睡了脑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