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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bl|参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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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场上,每人单独一个桌子,桌子与桌子之间周围间距大概0.5m左右,确保空间宽敞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减少了相互影响干扰的可能,其中,有不少的同学仍是使用的传统绘画工具素描纸与罗列一排的各色笔,但也有不少同学使用的笔记本电脑或是平板,创作形式上比赛并没有过多约束,绘画方式也十分多元。
比赛即将进入尾声,先作完画的同学可以提前离开,而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20分钟,周舒言看着零零落落的几个参赛选手,或仍是神情专注,手下一直不停的动着,又或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偶尔为画上填上一两笔。
而周舒言隔着人群静静地看着何盏桭,他背部挺直,略微低着头瞧着自己桌上的画,而眉目尽显轻松之态,好似这并不是一场比赛。
直到赛场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周舒言瞧着他,很难不承认,当何盏桭画画时,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会让人感到他离的似乎很远,他自己形成了一个世界,而外人都无法入内。
直到比赛结束前2分钟,何盏桭缓缓起身,用目光再次端详了自己的作品,而后将它放于桌上,工作人员再来将它收了上去。
周舒言作为工作人员,在比赛结束后需要负责整理场地、还有后续评分统计等工作,他跟其他同学们笑着简单的讨论着,今天的结束,也代表着他们进入了工作的尾声,语气不禁带着些轻快。
当他们收拾得差不多后,便准备结伴去吃晚饭,而刚走出教学楼大厅,周舒言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树下,他侧着身子,偶尔用脚踩一踩掉落的树叶,而目光时不时看向教学楼的方向,可当看清出来的一群人后,他又转回了头,停止了踩树叶的行为,转身就准备一个人离开了。
周舒言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好意思,你们去吃饭吧,我今天暂时没有办法陪同了。”说完,还不等其他人挽留,他便向着他的方向跑了过去。
“想吃什么?”周舒言与何盏桭并列而立,他笑着对何盏桭说道。
“我随意。”何盏桭并没有看向周舒言,他淡淡地说着,可是语气里早已藏不住愉悦的心情。
“那就去EASE坐坐?现在时间也比较早,店人人应该不多,我们不需要等很久。”周舒言提议道。
“好。”何盏桭点了点头。
然而,周舒言却算错了一点,夜里清吧的人确实多,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人,也不少。
他们两人无奈地先找了个地方坐下,简单的将菜点完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但周舒言能看出,这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何盏桭澎湃的心情。
周围的灯光大约是暗橙色,坐在台前唱歌的是一位小姑娘,声音轻透柔和,唱着舒缓的旋律,何盏桭的脚一下又一下的在地上轻轻打着节拍,嘴里跟着哼起小调,双手揣入衣服兜里。瞧见他这幅模样,周舒言勾起嘴角。
“盏桭?你有几分把握能拿一等奖?”
他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刚才的动作,眼眸似乎都弯了起来。
“没有太大把握”,暂停了会才说出下一句,“对拿不到奖。”说话同时好似眉目都舒展开了,嘴角带着些笑意。
意气风发几乎快要从身体里溢出。
周舒言也跟着笑了。
何盏桭的好心情不止表现在言语和动作上,还表现在他点了杯鸡尾酒上。
当他喝了几口,好似人都开始有些轻飘飘,眼睛染上些迷离。
可之后,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真烦。
周舒言微愣,瞧着何盏桭的模样,眉头微皱,半掩着眼,面颊通红,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不令人愉快的事情般。
“为什么这么说?”周舒言的目光静静瞧着何盏桭,语气有些低,又带着些柔和。
“我不需要他来夸我,烦。”何盏桭带着些任性的语调说着。
周舒言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天开完会后在教学楼大厅碰到了何父,他夸了他这件事。
“盏桭,你确实很优秀,你值得人们的赞赏。”周舒言缓句到来,试图安抚何盏桭的情绪,其实他心底明白,他并非是讨厌别人夸奖他,而是……想到这里,他不由记起陈言所说的话:何盏桭的父母更加偏爱小儿子,总是冷落他,再瞧见何盏桭现在一脸的郁闷模样,周舒言的神色不禁黯淡许多。
“那你母亲来看你了,会让你开心一些吗?”说到这里,周舒言不禁感到自己话语的苦涩,好似顺着口腔蔓延进胃里,感到一阵微麻。
“呵……母亲?她不是我母亲。”何盏桭嘴角扬起一个讥笑,脸上写满了讽刺二字。
还没有等周舒言反应过来,他便又抛下了一个炸弹。“我妈妈……早就去世了。”话语很轻,但是却像一个地雷那般扔进周舒言心里,将他的五脏六腑猛的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瞧着何盏桭,瞳孔猛的收缩。
“我母亲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在她离开后,何年杰就又找了一个艺术家,这样别人都不会知道,他再婚了。”说道这里,他的神色哀伤起来,仿佛置身于极大悲伤之中。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何盏桭看着周舒言注视着自己,眼神里夹杂着心疼,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好像这样,显得自己十分可怜。
“呵…你不用觉得我可怜。”何盏桭淡淡道。
“我没少让那女人吃好果子。”他说到这里又笑了笑。
“小时候,我在她喝的咖啡里撒盐,我把她最喜欢的画扔进垃圾桶里,把父亲给她买的裙子剪得粉碎,她根本不能拿我怎么样,后来我长大了……觉得没意思了,就放过了她,一个人搬了出来。”他淡淡的说着,说到戏弄对方时嘴角扬起诡计得逞的笑,好像他并不伤心。
而随着周舒言与何盏桭接触越深,他便越明了这是何盏桭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将自己伪装起来。
当何盏桭不愿意向他袒露出脆弱的一面时,那么周舒言也从不戳穿,他总是依着何盏桭,当他需要倚靠的时候,周舒言就提供肩膀,当他发出求救信号时,周舒言就稳稳当当接住,将他拉出沼地,而当他不想让周舒言同情他时,他就不再露出心疼的神色,周舒言总是能保持让人舒服的交往距离,也是因为这样,何盏桭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放下防备。
于是,周舒言轻笑一声,应道:“那你挺厉害。”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他垂眸掩去眼底神色,轻抿一口杯中酒精。
他不能喝太多,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喝多了,何盏桭就回不了家了。
本来以为他们可以继续走着点心、又带着些看似轻松的模样继续聊下去,可是忽然,手机震动着,从桌面上传来……
“喂?成浩?有什么事吗?”周舒言带着略微惰懒的语调缓缓启口。
“部长,刚刚我整理绘画作品,发现……有人抄袭。”电话那边如是说道,语态不似开玩笑。
他的表情在听到“抄袭”后逐渐严肃起来,略微皱眉,无论是这次比赛,还是在平时的考试中,校方对抄袭都是持0容忍态度,一旦坐实,都是警告以上的处分,重则直接清退。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周舒言声音低沉,眉眼间透露正色。
“何盏桭跟林清宇的画……几乎一模一样,而从收画的顺序来看,林清宇先交,何盏桭后交。”对方的声音平稳地从手机中传出,“从抄袭的嫌疑上来看,目前何盏桭可能性比较大。”
周舒言沉默,过了一会,他压低了声音,回话道:“你在办公室吗?我马上过来一趟。”话音刚落,周舒言抬头与何盏桭视线相撞,而对方顶着一张红通通的脸蛋瞧着他。
“你醉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周舒言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