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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一卷百啭千声 大廉城陈家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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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进城时,佟礼昌先嘘着马慢慢停了下来,我跟着他的动作也牵马缓行上前。
门口守卫两人正包着土枪斜靠在城门口,听到马蹄声惊觉我们已经上前,两杆枪对着我们,示意我们下马,其中一人缓步上前比划着嘴里嚷嚷着。
佟礼昌没有开口,一样拿出刚刚出城时的小本子,守卫看到瞪大了眼睛当下就要跪下磕头,同时哇哇乱喊,示意打开城门。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率先御马冲向前去。佟礼昌紧随我后,我侧目看去,街道两侧毗邻的房屋仅剩残缺,空荡荡的像个死城。我匀速御马前行,希望能在路边看到一些熟悉的人,又或者其实我也害怕看到。
神经绷得紧紧的,空荡的街道被我横扫了两回,都没有看到一个人或者尸体。
我心生不安,又策马去热闹的街口,就在这时,佟礼昌开口说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去找一下你最想找的人吧。我们要走了。”
我心里越发着急,想着我的邻居盼儿,我狠狠拍了拍马屁股,往盼儿院子的方向奔去。越往盼儿院子方向,我看到街道开始亮了起来,等走进了,我看到周围房屋上着着火。
却依旧没有人,我狐疑的看了一眼佟礼昌。翻身下马。疾步走向盼儿的家门口,轻轻一推,门便开了。我直奔盼儿的卧室,床上一片浪迹,还有血迹,却依旧没有人,我焦急的四处寻找,正当我没有头绪时,佟礼昌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昏暗的光线斜照在他的侧面,他的样子,好像某一个时刻,我见过他。
我不仅发起了愣,正当时,佟礼昌斜眼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去柴房。我立刻脚下生风,盼儿家的柴房跟我家是一个方位,我推开门,里面静悄悄地,我竭力看了一圈,正当作没有人准备离开时佟礼昌一个箭步走到最右侧的柴垛后,直接拉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是盼儿!
盼儿惊恐万分的只想跪下,佟礼昌手刀落下,直接把她劈晕了。
“是她吧?”
“是盼儿。” 我眼睛酸酸的,总算把盼儿找到了,也是好的。
“没时间耽误了。”佟礼昌把柴房的麻袋拎出来,麻利的把盼儿塞进去。接着扛起她,便告诉我离开。我却还想看看其他人,这回佟礼昌没有顺着我,走过院子,只有风声。我俩翻身上马,我也知,恐怕我救不出其他人,如果没有佟礼昌,盼儿也救不出来。
佟礼昌把盼儿横放在马背上,双腿一夹犹如离弦之箭直奔城门口。我只得不情不愿跟上,只是我心头疑惑更胜,人都去哪了?整座城犹如鬼蜮。却不敢耽搁,策马跟上。走了没几条街道。佟礼昌停了下来。我顺着他视线看去—— 喉咙像失了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周围围着几个男人,笑声夹杂着风声。女人的头发遮住了脸,地上一滩血,一滴滴,仍旧趟着。
一共5个男人正在施暴。好像周围都安静了,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就在这时,佟礼昌下马,向前走去。脚步声引起了5人的注意。他们看到我一个狰狞疤脸男子骑在马上,在看到佟礼昌身着军服,丝毫不在意,扭头继续施暴。
时间仿佛静止了,佟礼昌左手慢慢从腰间抽出一把半人长的软剑,猛地一震,软剑绷直,刺向最近的三人,三人像糖葫芦被贯穿。脸上保持着暴虐的神情,和不可思议。另外两人吓得往后跌倒,其中一人爬向自己的土枪,却见软剑如灵蛇般缠向他的脚踝,直接把脚踝以下卸了下来,血喷射出来,那人疼的手一抖,无力再握枪,刚要喊叫,下一剑轻轻一划,划破了气管。只能发出一些气声。
最后一人已吓得摊在地上,失禁了。
佟礼昌剑指此人,剑尖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他的喉咙,他哀求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却无济于事,依旧被刺破喉管。此时,佟礼昌转向我,火光下的他,半身沾满血,对我说: “你过来。”
我跌跌撞撞的下马,奔向他。
佟礼昌拉住我的手腕,牵引着我到他身前,把我圈在怀里,面对此人。将软剑塞在我的手中,气息夹杂着血腥味,在我耳边气声说道: “你来。杀了他。”
我眼中热泪涌出,火光印出了女人的脸,是陈寡妇。她双眼只剩一只,另一只眼睛血呼呼的看着天。我握紧手中的软剑,软剑却很软,不似之前佟礼昌那般 ,我再用力,软剑依旧是软剑,杀不了人。
佟礼昌看出了我的难处,右手也握住剑柄,把我环抱在胸前。此时一股强劲的气息,将软剑振的笔直。握紧我的手。
“你可以的。” 他诱惑的在我耳边说道。
我可以的。
我一定可以的!
我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睁大眼向眼前男子砍去。剑锋利无比,他的头颅没有半点阻力在空中抛出一个弧线。我却停不下来,我对着他的残躯肆意发泄着我的怨恨。
“走吧。” 半响,眼前人已看不出是个人形,佟礼昌松了手,软剑一节节软下来。他掰开我的手,牵着我的手,走向马,推着我上了马。却没有放开我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
我还没有缓过神,他说,你跟着我,我们必须要走了。
我木然的点点头。
他走向陈寡妇,陈寡妇口型对他说了什么。他猛地一剑刺向陈寡妇。虽然我一头一脸都是血,但我看清了那三个字:杀了我。他拔出剑,重新塞回腰间,侧身上马。看了我一眼,御马加速疾速踏过街道。我紧随其后,今夜一幕幕像一帧帧画面在我眼前放映,我杀人了?还是这一切都是梦?
出城的时候,连守城人都不见了,城外孤道,两侧树林中风声沙沙作响,伴随马蹄声和佟礼昌的背影,我像活在在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噩梦中。
我们借着夜色顺利的回了城,佟礼昌将盼儿抗回了我的房间,又亲自打了一些热水和一些换洗衣物上来。阿满看到我们回来了满身是血就想进屋问我,却被佟礼昌拦住了,我也摇摇头,阿满不得不回到自己房间,说天亮再来看我。
我给盼儿擦了身,换了衣服。她身上伤痕累累,嘴唇干裂的很严重,我给她嘴角抹了抹水,希望她好受一点。我自己也洗漱好了换了干净的衣服。靠在床边,看着盼儿,渐渐的我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梦里看着一个梳着旗头的清朝女人,眉眼如画,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走在雕花回廊。却脚步越走越慢,蹲下来,摸摸小女孩的脸,嘴里说: “以后要听嬷嬷的话,知道吗?”
小女孩懵懂的看着她: “额娘。梨儿听话。”
女人又把小女孩抱起来,紧紧的抱了一会,亲了亲,梨花带雨的笑着,两个明显的梨涡很是好看,接着给了一个穿粗布衣服背着包袱的嬷嬷。决绝的别过身子,甩甩手,示意嬷嬷抱走孩子,嬷嬷一步三回头抱着孩子就匆匆从侧门离开了。
小女孩看着女人的背影,嘴里喊着:额娘,额娘。开始闹腾。
视角回到女人这边,她迅速抽出一根银钗握在左手中,左手别在背后。缓步朝反方向走去。只见她没走几步,几个士兵模样的人邪笑着走向她。她同样娇笑着迎了上去……
小女孩又哭又闹又从角门跑了回来,躲在回廊边看着女人用银钗刺向凌辱她的人,那人半只眼睛被扎瞎反手一个耳光抽过来,女人反身看到小女孩大惊失色,却依旧对着小女孩做了嘘的动作,扯出一个笑容,还没等下一个动作,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腹部,一把剑已贯穿自己。
慢慢的跪了下来,不甘和不舍全在那一双水气弥漫的眼中。
“额娘。” 小女孩喃喃念叨,这时被一把抱起,捂住嘴。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热泪滚烫。那天,风很大,很冷。
额娘……
我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我亦不知道,那天佟礼昌也梦到了过去。和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