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风起云奚

5、疯子（五）

　　微雪变得大了些。

　　再一次，因为看蚂蚁错过上课时间而挨了老师骂后，我开开心心的一步一滑跑向家，经过隔壁哥哥的窗前，我再一次放慢了脚步，一撑，站到他家的窗沿上。

　　他还在画画。
　　星星点点的绿意，在画纸上更多了。繁茂的梧桐叶，有些大片大片的像泼洒的墨水，有些则纤毫毕现。冬日里头并不暖和，可不知怎的，看这幅画和这个哥哥浅笑作画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就算在雪地里头躺个几天埋进几尺深的雪里，都能暖和起来。

　　他忽然回头，我虽又吃了一惊，但好歹没像上次那样丢人现眼地掉下去。我冲他笑笑：“哥哥，我来找你玩了。”

　　他愣了愣，随即又恢复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要画画。”

　　听着像是在赶我走，语气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低低柔柔，我知道，当小孩子们想吃糖，又怕蛀牙时，就是这样的。

　　于是我拿出口袋里的棒棒糖：“那我看你画画吧，喏，我请你吃糖。”吃一个嘛，我保证肯定不蛀牙。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啪的一下开窗：“进来，别冻着了。”

　　好嘛。我从善如流地翻了进去。大概是我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过于熟练，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轻轻笑一下：“你倒是身经百战。”

　　我嘿嘿地笑着告诉他：“当然啦，如果哪天爸爸妈妈生我气了，就会把家门锁上，不让我进去。如果姐姐不帮我开门，那一定给我留了窗，我就从窗那里翻进去。”

　　他笑意更浓了，放下画笔，眼睛里有一点点微弱的光，像是在自言自语 ，又好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还真是，天下缺心眼的，都挺像。”

　　“那会儿我和他吵架，我气急了，把门锁上，不让他进屋，结果他倒是乖觉，自己翻进来了，然后跟我讲对不起，可怜巴巴的。”
　　“他那时候说，参，你让我进来吧，外面真的好冷喔。”
　　“你说好不好笑，明明自己都进来了，还讨饶什么呢。”

　　我感觉膝盖有点疼，莫名其妙的连中无数箭，平生头一回生出那么一丁点羞愧来，想赶紧换个话题：“哥哥，你不画画啦。”

　　我总觉得这个哥哥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不同于爸爸妈妈姐姐的那种知道，是因为他很了解，很了解一个有和我有点像的人的那种知道。

　　他果然换了个话题：“今天先不画了，明天再画一点。每天我只能想他一点点，在纸上画一点点。画多了，纸撑不住。想多了，我撑不住。”

　　为什么想多了就撑不住了呢？我正打算问，只见他一脸嫌弃道：“别哥哥哥哥的叫，和下蛋似的。我叫参，他叫商。”

　　商？是他想念的那个哥哥的名字吗？我想开口，他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一个阿姨拿着饭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