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狐狸》池硯

15、番外

　　其一，关于发色

　　一开始，徐深以“发型太丑，颜色太闹腾”为由，让王一樊拆了脏辫，染回了黑发。王一樊是为了配合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不让自己显得太不合群，才搞的这个造型，因此拆了他也不心疼。但是，顶着一头奶灰色及肩长发的徐深，让王一樊变回普通的黑色短发，王一樊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面对质疑，徐深没有辩解，而是采用色[]诱战术，让色令智昏的王一樊乖乖地听了话。
　　在王一樊知道徐深的真实身份之后，面对发型、发色长久不变的恋人，他不禁好奇道：“你的头发也不见长，发色也不见掉，都什么时候去做的造型啊？”
　　这时徐深才坦白道：“我头发本身就是这个颜色。而且我是幻化的人形，外形可以随心而变，不用去理发。”
　　“哦……这样啊……”王一樊边呢喃，边慢慢下垂视线。
　　徐深见状，眯缝着眼睛问他在想什么。
　　王一樊用手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在想：你那里的毛是什么颜色来着？”
　　“想什么啊。”徐深笑道，“看一下不就好了。”
　　嗯，王一樊看过了：也是奶灰色的。

　　其二，关于舒垣的本相

　　化形成人并且长期以人形生活的妖怪，并不喜欢变回本相。徐深亦然。奈何正如他贪恋王一樊身体一般，王一樊也十分稀罕他的本相，总是要求徐深变回狐狸的模样，供他撸毛拍照。
　　“撸现在这样的我不好吗？”徐深问。
　　“现在我能撸你的地方没有毛。”王一樊央求道，“哥哥，让我见见小狐狸吧。”
　　小兔子一撒娇，徐深就没辙了。王一樊因此留下了许多徐深本相的照片。

　　不过，人都是贪婪的。渐渐地，一只狐狸已经无法满足王一樊了。因此，他斗胆要求徐深的好友、同样是特异人类的舒垣也变回本相，让他实现对狐狸左拥右抱的梦想。
　　这个要求太过冒失，徐深警告王一樊不要再有这个想法。舒垣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因此而生气，他只是笑盈盈地问王一樊：“你为什么认为我是狐妖？”
　　王一樊答得理所当然：“因为徐深是狐狸啊。”
　　——因为徐深是狐妖，所以与他交好的特异也一定是狐妖。
　　单纯的逻辑，的确是王一樊才会有的东西。舒垣又问：“光拍照，没有其他要求吗？”
　　“如果你不介意我摸一摸你的毛的话……”王一樊三分胆怯七分期待地看着舒垣。
　　“当然可以。”舒垣睨着徐深揶揄道，“可是万一你迷恋上了我的身体，对徐深失去了兴趣的话……”
　　徐深与王一樊异口同声地打断舒垣，一个说的是“他敢”，一个说的是“我不会”。
　　情真意切的人、妖恋，让舒垣腻烦得险些把嘴撇出脸颊。
　　“行，你变吧。”徐深自信道，“我就不信你能比我更讨人喜欢。”
　　舒垣莞尔，不与徐深争辩，他闭上眼睛，随即周身腾起浓重的白雾，舒垣的身影在白雾中逐渐倒下。
　　王一樊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想象着黑色的狐狸应该长什么样子。
　　白雾散去后，一头体型明显大于徐深本相的野兽，呈现在王一樊的眼前。他看了一眼变成狐狸的徐深，又看了一眼变回本相的舒垣，不禁感慨道：“你俩同样是狐狸，可是体型和外形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舒垣转头看向徐深：“你家小兔子果然单纯。”
　　狐狸徐深叹了口气，看着王一樊说：“你知道为什么不一样吗？”
　　王一樊猜道：“因为品种不一样？”
　　舒垣张着嘴巴，哈哈大笑。徐深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我们物种就不一样。”
　　王一樊诧异地看着舒垣：“物种不一样？他不是狐狸吗？”
　　“我是狼。”舒垣答道。

　　看着肩高近一米、体型健壮、目光犀利的黑狼，王一樊呆若木鸡，与看到狐狸时的状态大相径庭。
　　“怎么样，”徐深得意地扬起下巴，“果然还是我更好看吧。”
　　王一樊痴痴地呢喃道：“太帅了……”
　　徐深闻言，目瞪口呆，质问王一樊是不是被吓傻了；舒垣则翘起尾巴，微微摇摆，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王一樊举起手机，准备拍下黑狼的英姿。一旁的白狐却突然化为人形，夺走了王一樊的手机，先警告他不准拍，转而又警告舒垣不准再在王一樊面前露出本相。
　　舒垣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心说狐狸还是一如既往地小气。王一樊则摇晃着徐深的手臂，讪然求道：“就拍一张……一张好不好？”
　　徐深叹了口气，不情愿地交出手机：“就一张啊。”
　　舒垣腹诽：“并且一如既往地心软。”

　　其三，关于俞竞的困惑

　　自从向特管局索要过自保设备之后，王一樊便成了那里的常客。他隔三差五地便会前往特管局，去得比大部分特异人类都要频繁。
　　某一天，出外勤回来的俞竞正好看见了来办事的王一樊。他没有去和自己的前当事人进行寒暄，而是待人走后，凑过去询问接待王一樊的内勤人员：“他怎么又来了？”
　　内勤的人说：“过来申请法绳手环的。”
　　“又来申请？”俞竞不解道，“他之前不是申请过一个吗？”
　　内勤笑道：“是啊。不过他说之前的已经坏掉了。”
　　法绳手环是缩小版的法绳。蛇头、蛇尾形状的环扣，由桃木制成，环身则以苘麻挫绳编制而成。环扣和环身上都有朱砂绘制的八卦图，能一定程度上保护佩戴者不受法术的侵扰。
　　这玩意儿看似脆弱，实则有法术照拂，因此很难被破坏。至少特异很难用法术使其损坏，除非是用剪刀之类的工具。然而特异因拥有法术而傲慢，对付这种人类发明出来用于克制他们法术的装置时，总是喜欢硬碰硬，不屑于使用灵气稀薄的人类的工具，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强大。
　　“怎么坏的？”俞竞问，“是那个狐妖使用法术了吗？”
　　特管局不仅实时监控城市里面灵气流动的情况，也会派人定期调查管辖范围内特异人类的生活状况，诸如每个特异喜欢去哪里、最近都跟什么人有交集，特管局的人都了如指掌。
　　得知王一樊重新与徐深搅和在一起后，俞竞只是短暂地诧异了一下，随后便释然了：这种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当事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再加上徐深是善于魅惑人的狐妖，因此俞竞只能提醒内勤加强对徐深的监控，自己也会格外留意这个家伙的。
　　“没有。”内勤回道，“近期没有检测到特异人类徐深周围出现大量灵气流动的情况。”
　　俞竞眉头紧锁，不解地嘟囔道：“那是怎么搞的？产品质量应该也没问题啊……”
　　内勤调笑道：“回头他再来，我帮你问问呀？”
　　“不用。”俞竞一本正经地提醒内勤，“少打听当事人的私事。”
　　内勤撇撇嘴，心说明明是你更好奇，还不让别人问。

　　俞竞的确好奇。因为好奇，所以他在调查徐深的时候，若是发现徐深正和王一樊相处，便会加长观察的时间，以便找出手环损毁的原因。
　　功夫不负有心人，俞竞终于查出了端倪。
　　他发现头一晚王一樊进入徐深家中的时候，手上还戴着手环，隔天出来的时候，手环便不见了。不仅手环不见了，王一樊佩戴手环的手腕上，还增加了一道青紫色的勒痕。
　　很明显：手环是被扯断的。
　　被谁扯断的？结果不言而喻。
　　俞竞将初步调查结果汇报给上级，以此为由申请传唤王一樊，进行深入调查，以确定对方是否遭到特异人类的袭击。
　　领导没有批准他的申请，而是让他提醒内勤，在王一樊再次过来申请手环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询问他手环损坏的原由，避免太过冒进的行为打草惊蛇。
　　俞竞领命，遂将计划告知内勤。

　　不久后，王一樊果然再次来到特管局，申请新的法绳手环。内勤人员按照俞竞的指示，以聊天好奇的语气，不着痕迹地询问他手环损坏的原因。
　　“他怎么说的？”事后，俞竞问内勤。
　　“他说是不小心扯坏的。”
　　俞竞追问道：“他当时的表现如何？”
　　“嗯……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内勤说，“我给你调监控，你自己看吧。”
　　看过监控之后，俞竞确信：王一樊的表现太不自然，绝对有所隐瞒。
　　他再次向上级汇报，申请进一步调查的权利。上级再次驳回了俞竞的请求。理由很简单：民不举，官不究。尽管王一樊有可能受到来自特异人类的伤害，但是作为成年人的他并没有报案，申请保护。秉持着疑罪从无的原则，他们也不可以妄断特异的罪责。
　　没有得到上级的批准，俞竞便不能继续进行调查。同样会被监测灵气流动的他，不能使用法术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不能知法犯法。于是，他只能带着困惑，继续监视徐深，期待着这个曾因吸食人类灵气而被逮捕的特异能够再次露出马脚。
　　奈何徐深特别守规矩，自那次之后，他身边的灵气流动永远保持在安全值以内，俞竞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因此，直至俞竞退休，他都没能解开这个困惑。

　　不过，他没有解开困惑也好。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并非他期望的那样，甚至恰恰相反……大概他也会为自己的殚精竭虑感到不值吧。
　　没错，导致法绳手环损坏的原因，不是徐深对王一樊施暴，而是王一樊对徐深施暴。
　　当然，此“暴”非彼“暴”。这个“暴”尽管凶狠，但也满含爱意，且被暴力对待的徐深十分享受——享受却又止不住疼痛。于是他发狠地抓挠施暴的王一樊，落在对方身上便是几乎见血的抓痕，落在手环上，便是手环被扯断的结果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