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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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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故事的描写,是布,一针一线,肝肠寸断的泪缝在里头诉诸。
“Solenite.”他呼唤着他的名字,在请求一个回应。
他知道他走了,他也应厌倦了自己。
他摸索着寻找记事本,却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再次无动于衷。他不想哭,因为他已经找不到纸巾盒的位置,一切方位都已经变成了未知。他也不想再发疯、发怒,至少不应该表现得像一个精神病患者那样。他很疲惫,想到自己全然成了一座废墟,无人问津,他空洞地望向应是窗所在的位置。打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打算。
可他,又记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像鬼一样阴魂不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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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perl.”那人满眼担忧,“我请求你结束这一切吧,就当是为了我。”
“我存在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有我不以‘我’存在,对于他人来说,才是生的希望。而我又没有死的悲凉,这是皆大欢喜的。”
他低下了头,不忍心去看Josperl强迫自己表现地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知道这时候那人明朗的眼睛绝对会闪着光,冲他兴笑以逗他开心。
请不要与一个故事较真,在Solenite被告知他的爱人是牺牲品时,也不肯相信,直到他亲眼看到对方凭空失去了右眼,是的,毫无征兆的失去了眼睛。当有一个所绑定的人,因灾祸失去了某些器官,那么牺牲品将会为其供给,但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牺牲品在失去器官后并不会死去。牺牲品是不死的,他们与人签订的契约便是不死的枷锁。
那个邃久黝深的无底之洞,像一朵花别在他的眼睛上,好似为葬礼而缠在臂上的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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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失去心脏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只是很平静的,如同在电脑上用光标将什么东西拖进了垃圾箱。
“请原谅我的自私,可以保留你的右眼吗?”
Josperl没有说话,最后用那笑容弥补了回答。
只依稀地分辨出他是在笑,又从哪糊开了,不清是笑是哭。
“…你并不亏欠任何人…这是不公的…”
“正义是相对的,正确也是相对的……你无论如何都有权利离开我。”
“不…你又提起这些了。我不是为了离开你而找个借口…你什么时候为自己多着想一下…”
哪怕你的目光再也不会与我对上,你的笑容再也不会绽放,你再也听不见音调风鸣。
至少曾经,曾经存在。
“Dear Josperl,
I love you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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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骗子。我心甘情愿被骗,又怎么谈的上恨?花言巧语,我就信了你…我也知道我很糟糕。活该的总归是我…”
活该,这真的是我听过最戏谄,但又最认真的一句话。
我可以肯定,我现在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全都是自作自受的活该。
彻底失明之后,我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些事物的轮廓,而人,我却只能感到那些希望看到我的人胸口浮现的色彩。这或许是灵魂吧。Solenite的灵魂是柔软的天蓝色,就是我唯一感受到的人的颜色,只是连他现在也离我而去了。
“I miss you,Solen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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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而我希望这是几世纪以后,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五感。在镜子里,我见到自已己然成为一具骷髅,再也没有了心跳。
我看到记事本上凌乱的字迹攀满了痛苦的求救,我不打算再骂活该了。说真的,我只是想他,不怪他,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最后落魄地沦为这副模样,拜我所赐。仇恨自己一辈子,恐怕是我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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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读者,我知道你在这。我叫荀乐,这个故事是昨晚标本室里的一位骷髅告诉我的,我梦到了他们。
我被锁在标本室里了,不过请放心,早上应该会有人来开门。在梦里,Josperl告诉我那本记事本应该还存放着,他请求我把那记事本找到并烧给他。
现在,就在两个柜子的狭缝中,我找到了那本记事本,有很多灰尘……等等…
这本子里,除了约斯珀尔所说的凌乱的字迹,还有几段话和一张揉皱了的纸——
一张死亡证明,死因是突发心脏病。
“他的那双眼睛里,好像装着一整个夜空的陨落。每当晚夜,孤苦如同流星的雨,从我身边勿勿扰过。点燃的一刹那,我到底是又看见了他。
他失去了皮囊,灵魂却如三春暖阳在我心底旷野中肆意生长。”
这些应该是Solenite所写的。
突发心脏病而死的导致造成的永久误会。
Josperl五感的恢复,是Solenite将自己的器官再献祭给他了。那么只要将这个本子烧给他,他们就可以弥补遗憾了…
是吗?
可是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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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晚上了。没有人开门。我不想在这里“永垂不朽”变成灵异传闻。
标本室在二楼,唯一的窗户旁有树,后面是草坪。窗户被封上了,我需要砸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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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那本书连同纸一起烧给Josperl了。
你怎么肯定你的所做所为是正确的?
你怎么肯定你的作为不是在害他?
那些漩涡一样的声音飓风般暴动着,一切坍塌向万籁俱寂的台风眼——
“莫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