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弦如月》语璐微甜

14、第十四章

　　加固后的马车行的比平常还要慢些，许是车身以铁框固定，变得更加沉重，马儿跑的也很吃力。

　　车厢内的坐位都加了软垫，让颠簸的路途舒适不少。

　　行了半日，车马劳顿，想到葛赛娜的身体还在恢复，闻小星决定还是停车休息一会再赶路。

　　“小星姑娘，瞧你一路看什么都新奇，之前从未出来游玩儿过吗？”

　　闻小星眉头一挑，点头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山。”

　　“月苍派是武林大派，就算近些年不怎么参与武林中事，但必要的武林大事还是要参与商榷的，你师傅从来都不带你吗？”

　　“嗯，从未带过。”

　　“那你真可怜，这么多年一直呆在月苍山中，闷坏了吧？”

　　“是啊。”闻小星调皮一笑：“所以我现在偷跑出来了。”

　　说完两人好一阵嬉笑。

　　“你做的对，如果是我可等不到现在，早就偷偷跑掉了。”葛赛娜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分，剩下的要慢慢调养：“本来我爹是不同意我来中原的，可我偏不听。后来嘛，他可能也担心我自己偷跑，那样会更麻烦，才免强答应带我来的。”

　　“如果你爹知道你受伤，一定会很心疼吧。”

　　“嗯，我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当然会心疼了。”葛赛娜莞尔：“你受伤你爹娘不心疼么？”

　　“我？”闻小星晃了晃脑袋：“我没有爹娘，我从小在我师傅和大护法身边长大。”

　　葛赛娜闻言愧疚道：“对不起啊，小星。”

　　“没什么对不起，打从我记事起，就跟着师傅，所以月苍派就是我的家。”

　　“那你没想过要找你的爹娘吗？”

　　闻小星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想过，他们不要我无非就两个原因，一种呢是迫不得已，另一种可能就是不想要我，无论哪一种，都不太想要见到我吧。”

　　林间小路，飞鸟躁动。

　　拨弄着草杆的闻小星突然停下动作，神色变得凝重，葛赛娜的手中多了三枚银针……

　　两人对视一眼。

　　两名随行的黑衣侍卫飞身来到她们身边：“姑娘先上车。”

　　葛赛娜身上有伤，不宜运功，闻小星拉着她上了车。

　　葛赛娜嗤道：“鬼鬼祟祟的宵小之辈。”

　　“我看，连宵小之辈都算不上，难道你会在偷袭的时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选在这样一个地方？”

　　葛赛娜对她有些刮目相看道：“没想到你功夫虽然不怎么样，脑子却很聪明嘛。”

　　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闻小星掀开帘子，只见车外出现十余个身着劲装之人，与两名侍卫缠斗在一起，虽然他们功夫看起不怎么样，但双拳难敌四手，闻小星见状想要出去。

　　“喂，你干嘛？”葛赛娜拉住她。

　　“帮忙啊。”

　　“帮什么忙啊，就你的功夫，赶快逃走就是帮忙了。”说完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圆形铁球：“看我的。”

　　说着两个掀开车帘，葛赛娜作势要扔，千钧一发之迹，几个头戴面罩的黑衣人从天而降，闻小星认得他们的头套，上面有城主府的标志。

　　她急忙拉住葛赛娜：“先别扔，万不可伤了自己人。”

　　这几人明显比那两个侍卫利害很多，三两下就解决了所有偷袭的人，眨眼间一地尸体和血迹，闻小心看得心里发慌，抬眼，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闻小星吃力的咽了口口水，催促车夫赶路。

　　“害怕了？”

　　闻小星口是心非道：“我才不怕呢。”

　　“你不会……没见过死人吧。”

　　“谁说的，在城东把场时，我就见过两个。”

　　葛赛娜之前只是觉得闻小星功不大好，没想到她这么没见过世面：“你现在要习惯起来，我爹说，江湖之中血雨腥风，那些侠士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咱们去棋云山这一路上还指不定遇到什么门派之争啊，江湖寻仇的，到时那场面可比这个可怕多了。”

　　闻小星半信半疑：“我师傅不是这么说的，她说现在武林之中比武只是为了切磋武功，而且就算发生什么大事，还有武林盟主掌舵解决嘛。”

　　“那都是骗你的，我爹说，中原的武林盟主就是看把式，功夫未必最好，能力为未必最强，说白了就是摆设，没什么用。”葛赛娜将那个圆形铁球收好：“你想啊，很多武林大派近些年莫名的销声匿迹，剩下的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真的么？”

　　“当然了，我干嘛骗你，我听说飞尘谷一府夜之间被灭门了，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你说这个武林盟主有什么用？”

　　“是啊，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门派被灭门。”闻小星喃喃道：“能将一个门派灭门并
　　非易事，而且是在一夜之间，不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

　　“听说是罗刹门。”

　　罗刹门？罗小星皱眉，忽然想起温文尔雅，气度翩翩的温公子，怎么看他也不像像是个杀伐果断，赶尽杀绝之人。

　　见闻小星不说话，葛赛娜继续道：“刚才那些人是城主府派来的吧。”

　　“应该是吧，我认得那个头套。”

　　之前在赋闲居，夜晚突然跳出来的两名黑衣人戴的就是这个头套。

　　“看来上官城主知道有人要对我们不利。”

　　见葛赛娜一直盯着自己看，闻小星解释道：“不应该呀，我又没有仇家，是不是他们找错人
　　了。”

　　葛赛娜也不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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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都死了？”焦静儿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特地多派了人手，怎么可能连个不会武功的姑娘都收拾不了。

　　房中，焦静儿眼中恨意更浓，拿起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小姐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虽然这次失了手，但好在那个罗小星已经离开黑虎城，对小姐也构不成威胁了。”丫鬟提醒道：“再说，这事可万不能让老爷知道啊。”

　　焦静儿闻言收敛了脾气：“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今晚上官城主有没有回府，如果回了，我要去城主府走一趟。”

　　“是，小姐。”

　　丫鬟退了出去，焦静儿靠坐在椅子上，虽然那个罗小星已经离开黑虎城，可她心里总有一丝隐隐
　　的不安。如今人已经离开了，再派人追恐怕也寻不到踪迹了。

　　城主府府牢之内，侍卫搬来宽大的红木椅子摆放停当，负手而立的上官跃款然落坐，面前的十字台上绑着的人已经面木全非，但神志却十分清醒。

　　东禹手执长鞭：“说吧，军晌到底哪儿去了。”

　　“我……我不知道。”那人气若游丝，沾满血渍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中满是决然。

　　东禹手中长鞭飞舞，在那人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印，这是一种非人的折磨，虽然伤不及性命，却十分痛苦，不一会那人便痛得晕死过去。

　　一桶清水从头浇下，那人呛了几口水，难过的直咳嗽。

　　上官跃抬手，东禹放下手中的鞭子。

　　“你确定不说？”

　　“我……真不知道。”

　　上官跃点头：“即然你不知道，我总能找到知道的人，昨天城门守兵拦下了一辆马车，里面坐的是个妇人和三个孩子，你说她们知不知道？”

　　果然，那人闻言一脸惊恐，就像被抽空所有思想的木偶，木讷的耷拉着的脑袋。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所以无论生死也要撑到底。可做这些事总有理由，为钱、为权还是为情……

　　刚刚还嘴硬的狠，如今抬起头来，满眼都是绝望与恐惧，或许还有些悔恨吧。

　　“城主，如果我交代了，能不能放了我的妻儿。”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上官跃掌管黑虎城多年，他见识过他处事的雷利手段，长呼一口道：“我说。”

　　上官跃不语，等他继续说。

　　“焦守将去年从梁国迎回一个舞姬，名叫秋娘，那秋娘能歌善舞，颇得焦守将的喜爱，为了避免焦夫人发现，还在城效为她建了个院子”那人顿了顿，喘了两口粗气：“后来，秋娘便给焦守将出了计策，暗中与梁国通商，从中以稀缺货物谋取暴利。”

　　吃了喘了口气，继续道：“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做起了军械的生意，梁国的军械商人承诺以极低的价格将军械卖给焦守将，如此两边都能获利……咳咳……不想，这次银子交过去了，运到的军械却不及承诺的五分之一，而且质地极差……。”

　　“焦青卓人呢？”

　　“他……他现在应该在梁国，由于货物迟迟运不回，他担心城主发现治罪，所以挺而走险亲自去了梁国。”

　　东禹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堂堂黑虎城守将的名头还不够，焦青卓居然做起了商人的勾当。”
　　守门的侍卫来报：“禀城主，焦姑娘来了。”

　　上官跃朝东禹使了个眼色，东禹放下鞭子离开了。

　　“那批以此充好的军械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焦守将的城中营。”

　　上官跃起身。

　　“城主……我的妻儿。”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她们就不会有事。”

　　“属下句句属实。”

　　城主府的宴客厅平日里几乎鲜有人来，因为能成为这里堂上客的人不多。

　　精心打扮过的焦静儿气质婉约，清秀艳丽。

　　上官跃踏进堂中，她急忙起身相迎：“静儿见过上官城主。”

　　“都是自家人，焦姑娘不必拘礼，坐吧。”

　　“多谢城主哥哥。”

　　这一句自家人听得焦静儿心湖荡漾，眼中尽是春光。

　　“焦姑娘今日来可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上官哥哥，顺便也看看小星姑娘。”

　　闻小星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上官跃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厌恶：“她已经走了。”

　　“走了？”焦静儿佯装惊讶：“真是可惜，我都没能送上她。”

　　“焦姑娘来的正好，我表妹近日要来黑虎城，不知道能不能麻烦焦姑娘作陪。”

　　“当然。”焦静儿意识到有些失态，轻声道：“这是静儿的荣幸。”

　　“那这些日子焦姑娘就住在城主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