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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嫌 ...

  •   “此事作罢。”姜禹谦开口。

      从前学堂争论他都是先看热闹,场面即将失控时出来打圆场,所以今日看着是照旧,丝毫不突兀,他说:“既是同窗,有过改之便好,不必说出去大家都失了颜面。”

      平常都算了,佟巧思三番五次惹的可是泫凰,凌淞第一个不乐意:“颜面?”

      凌淞哼笑一声:“姜禹谦,我凌淞的颜面何时同佟二姑娘绑在一起,你姜禹谦的颜面与佟二姑娘颜面绑在一起又在何时?”

      凡是欺负到泫凰头上凌淞都是无差别攻击,荣王府学堂向来友好,但若排个远近,在凌淞心里自小一起吵到大的泫凰自然是头筹,其他人都要靠边站。

      姜禹谦语塞。

      姜漫秋忍不住说:“我兄长不过希望事情平息。自然他也有不是,不该失了错对,得过且过。”

      老先生叹息:“老夫纵的你们太松散了,整日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学生不敢。”

      “老夫待人一向如此,上至玉帝下至草木,偏见与否在人心,我不辩驳,沈三公子智者见智吧。”老先生又看向佟巧思:“尔等心里得有称有量,莫辱了师门,牵连了老夫。”

      散了学凌淞跟着泫凰走:“你今日只会扰乱。”

      泫凰连说话的心情都没回,只顾往前走。

      “你早知她拾人牙慧窃了他人之作,是不是?”凌淞问。

      “这于先生而言或许重要。”泫凰说:“我在乎的是她腌臜手段害的巧岫长疹子,偏偏她又甩的干净。”

      凌淞和泫凰都不在意一个佟巧思,若她只是想出风头只管出便是,浔王府宗姬哪在乎风头。

      “山顶王八水下虎,逆了天了。”凌淞一把拉住正在走的泫凰转半圈,让她看在回廊里正说话的姜禹谦和佟巧思。

      凌淞抱着手臂:“他们什么时候…”

      “看哪边。”

      凌淞问哪边,目光旁挪看见站在原地木鸡一般的沈佑,显然这位比他们更吃惊。

      “可别告诉我姜禹谦在训导佟二姑娘莫辱师门。”

      泫凰问:“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凌淞自己否决自己:“我还以为姜禹谦这种人在家听父训,在堂顺师心,日后为朝官,荣休万年传呢。”

      泫凰拍了他一下:“走了。”

      走到院外,甬路上是在等候姜禹谦的姜漫秋,凌淞难得没有嘴快,只意味深长的往院子里扬了扬下巴,姜漫秋没看明白。

      泫凰想提醒姜漫秋一声,又想起来姜漫秋无条件信任她哥,把她哥当全天下第一可信可靠的姜家未来顶梁柱,信不信另说,还有可能转头去对峙,把她给卖了。

      离姜漫秋远了泫凰才问:“先生都说姜禹谦最稳妥,你为何这般笃定?”

      有人小机灵,有人大聪明,但在凌淞身上,机敏几乎可算作天赋,整天张牙舞爪的显眼却从来没有出过大错,已经不简单的是出奇的避祸运气。

      “姜禹谦这种严父严母养出来的好儿子,顺从就容易浮于表面。”凌淞小声说:“瞧着吧,这不憋了个大的。”

      和气时自然一团和气,若和气之下生出逆流,谁同谁顺和谁同谁逆便显现出来,佟巧思与泫凰交恶,那姜禹谦在凌淞眼里就不算什么。

      皇室血脉,官宦之家,涉及人际交往,历朝历代的夺嫡之争与傍树而息便是教训先例。

      凌淞叹气:“唉…同窗十余载,不及红颜一笑啊。也罢也罢,他不仁在先,怪不得我等不义。”

      他没事就爱学着梨园戏路摇头晃脑的说话,泫凰烦的很,“别闹了。”

      “闹什么?”凌淞说:“老子能攻能守,但更乐意站在仁义高地俯视来者攻上来,我守的才理直气壮。”

      “别嘴硬了。”泫凰撞开他出府上轿,她最明白凌淞,重情义又不肯承认自己重情义,若不是泫凰他也绝对不会把姜禹谦推远。

      泫凰回家时王妃正在休息,若讷跟她说了今日佟府的情况,原月郡主已经见了佟巧思的侍女杜芙和小后,杜芙招了往佟巧岫食物里放花生之事,但小后不认,一口咬定原月郡主伙同杜芙陷害她家姑娘。

      “是个护主的。”若讷都感叹:“若她能挺过这一遭,日后倒是有好日子。”

      泫凰问:“原月郡主好歹出身王府,此事招架得住吧?”

      若讷摇头:“这要是厪月宗姬倒是无须担忧,但原月郡主这人…差点气候。”

      “不怕郡主弄巧成拙。”泫凰势在必得:“今日学堂一事,再加上受审的名头,也算她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了。”

      泫凰整日就与王妃说说而已,那些贵族家事她听了就听了,偶尔也会评论两句,也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

      若讷还是第一次见到泫凰把话说的这样狠,前几日王妃就说泫凰长大了不一样了,她还没觉得有何不同,现在看来果然王妃最了解宗姬。

      “宗姬,你位高至此,不必出手伤人。”若讷劝道。

      泫凰茫然的看向她:“若讷姐姐,我何时害人?何故害人?”

      若讷松了口气,宗姬还是娇憨可爱的善良宗姬。

      “如此她来我往,是为礼节。”泫凰说的理所当然。

      若讷刚松了的那口气又提起来,看着泫凰走出去,看着她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说不出哪里像,但宗姬越来越像古氏的人了。”若讷说。

      若拙鬼影一般出来:“她本就是古氏的人。”

      “她长大了。”若讷觉得怅然若失。

      若拙说:“我倒觉得如此甚好,我还嫌她不够聪明呢。”

      “这话要是被王妃听见要训斥你。”

      若拙笑笑:“王妃太宝贝宗姬了,往后谁娶了宗姬怕是得受点委屈。”

      泫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佟巧思受审的样子,好像想起她的时候比想起长疹子的佟巧岫还要多。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沈佑的事出气,还是真的为佟巧岫抱不平。

      她拿出枕头下压着的几张宣纸,那是荣王府送来的书童誊抄的佟巧思所“作”诗句,随便看了两眼又从暗格里拿出沈佑送她的绒花。

      不值钱也不特别,学堂里的姑娘人人都有,但是她注意到自己的比别人的花大一些,刚收到的时候细细比较过。

      “别骗自己了。”泫凰自言自语,她撕掉最底下的一层花瓣,绒花里头是铜丝,划破了指腹,绒花由粉色变成红色。

      泫凰心里憋闷,“现在不一样了。”

      忽的想起段钦尧来,想起段钦尧毫不犹豫的折断了那支绒花,折完告诉她不一样了。好像自己现下在做跟段钦尧一样的事。

      她翻开袖口看着手腕还没全好的冻伤,想起来在山上看着段钦尧被打,看着段钦尧受伤倒地不能动,心口莫名发热,耳朵里也有蜜蜂在叫。

      早起用膳时王妃来看她,“琢儿没睡好?”

      泫凰不知道为何要否认,然后放大了舀鸡蛋羹的力度,勺子把碗底刮的噪响。

      “昨日你去宫里可挑了晏,挑了你姑姑送回来的东西?”

      泫凰从架子上拿来那条珠串,想了想又去去荷包里翻了翻,拿出了那块皇上让她回来交差的玉珏:“没什么特别的,就随手拿了。”

      王妃把珠串拿起来,“玉珏你留着玩吧。”

      “娘你不喜欢?”泫凰看了看那块确实不起眼的玉珏:“那我便给竹喧玩了。”

      王妃拿起玉珏看了看随手交给若讷:“你拿去玩吧,不是什么好东西。”若讷把玉珏收进荷包。

      “我娘疼你。”泫凰朝若讷笑笑。

      “年跟前儿了,你们学堂也没几日上头了。”王妃说:“别同不想干的人生气,有事要告诉娘。”

      泫凰答应下来,她到荣王府时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佟巧岫抱着她说:“泫儿!我的好姐妹,昨日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让那心狠的不值钱姐姐算计了。”

      她喊的气沉丹田,整个学堂都静下来,姜漫秋戳戳她:“小点声,还有外人。”

      姜漫秋说到外人时下意识看了沈佑一眼,沈佑知道外人说的是自己,低下头没理会,心情奇差。

      “佟三姑娘。”

      佟巧岫抬起头:“谁喊我?”

      “是我。”姜禹谦走过来:“我想问,佟二姑娘今日为何没与你同来?”

      佟巧岫说:“我们本就不同来,我乘我的轿,她乘她的轿。”

      “哥。”姜漫秋拉姜禹谦袖子:“你打听什么?”

      姜禹谦抽走自己的袖子,没理自己妹妹朝学堂外走去。

      泫凰看了一眼凌淞,凌淞点点头,对着门外说:“这好好的人,说疯就疯了。”

      段钦尧此时才来,进来时所有人都还看着门口,他放下书箱,低头问凌淞:“为何看我?”

      “少自作多情了。”凌淞嘁一声。

      他平常说话就这个怪调,段钦尧早就习惯,脱下大氅坐下。

      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姜禹谦难得不平稳的声音:“你要倔到什么时候?你瞧瞧你伤的没一处好皮,逞什么能?”

      段钦尧怔住,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被父亲父亲夸过千万遍的听话表弟如此愤慨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门外,泫凰看向段钦尧,然后又看向最末端脖筋颤抖的沈佑。不知为何,好像段钦尧的表情要更想看一点。

      “姜公子,”佟巧思的声音几近破碎:“你我非亲非故何必管我,不如…”

      “不如什么?”姜禹谦激动的问:“我倒要听听你说不如什么!”

      “不如我们成亲吧。”佟巧思说的好轻巧。

      姜漫秋跌坐在地上,历月也惊的捂住嘴巴,佟巧岫第一个开口:“都疯了。”

      “喜糖和同心结我都带来了,我编了一整夜,今早都握不住筷子了。”佟巧思声音里还带笑。

      门廊里的侍女和小厮还没来得及去厢房取暖,各个目瞪口呆。

      “好。”姜禹谦说。

      姜漫秋捂着脸哭起来,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着学堂众人的面自己哥哥就与剽窃圣贤诗作得罪了浔王府的佟家庶女定了终身,姜漫秋觉得天要塌了。

      更激动的沈佑,拍案而起跑到外面去,姜禹谦立刻将佟巧思挡在身后。

      沈佑嘶喊:“思姑娘你…你不觉有愧于我吗!”

      姜禹谦声音冷漠:“事已至此,从前种种自然不作数。”

      “姜禹谦!思姑娘与我花前月下时你又算什么东西,今日她说与你成亲你就成亲,我与她情投意合众人皆知,你也不嫌丢人!”沈佑疯的自家小厮都拉不住。

      姜禹谦依旧冷漠:“不嫌。”

      屋里的人都定在原地,没有人好意思出来看这鬼热闹,静的好像被妖怪施了法咒。

      段钦尧不知道自己回头能对上泫凰的目光,较劲一般谁都不肯先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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