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令》百慕淼淼

14、第14章 零落成泥碾作尘

　　铭录山庄凌潇肃五十大寿将近，骚乱频出。常年匿迹的千面花郎也突然现身。桃花岭外常有生客造访，种种迹象表明这年头注定是要发生些什么的！
　　东方续特地来了妙水宫，桃林里的凌尘正杀完人。再次相见，冷冰中自带生疏。
　　东方续表面来意，凌尘却并不领情，她言语讥笑，似乎不愿再同他扯上一分一厘的关系，东方续很伤心。
　　他知道今日是凌尘的生辰，宫奴杞特意来了妙水宫造访，他有些担心。
　　糟心事一件件接踵而来，无品香被盗，鬼手神医身份成谜，他决定去鬼谷看看。却在雾湖看到了铭录山庄大弟子云罗跟东陵大善人的义子杨久躺在雾湖边上，看他们呼吸均匀，是中了鬼谷的迷药。佟晚晴没有回过鬼谷，这药应该就是凌尘下的。东方续竟觉得欣慰，难得凌尘竟良心未泯，并未乱杀人。
　　只是……
　　这两人似乎是被掌风推出来的，应该是情急之下所为，难道雾湖里除了凌尘还有其他人在？
　　最近的事多，他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去看看。果然，雾湖里头有轻功跑动过的痕迹，只是在雾湖边缘，踪迹就断了。
　　“尘儿！”
　　他扎入水中，最终在雾湖里头找到了凌尘。东方续将她救了上来，让他意想不到的竟是凌尘中了无品香才被人偷袭落水的，不过看凌尘有意遮掩的模样，他也没有明问。
　　只是被人偷袭这种事，放其他人身上正常，但若是对象是凌尘的话，显然就有些不正常了。
　　“是不是我娘她们跟你说了什么？”这是东方续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凌尘似乎有意避讳这个话题，并未言说过多。无品香是他研制的，一开始也是准备用到凌尘身上的，今日之事凌尘有绝对的理由怀疑他。
　　东方续出现得及时，他想要避嫌，尽量将无品香的效用降到最低，虽说不至于武功全废，但这一年半载的，她的内力一时间也恢复不了，这已经是他能挽救的最佳结果了。
　　东方续知道凌尘防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关心表现得太过刻意，就借口去了鬼谷。
　　只是让东方续没想到的是，这次之后，凌尘竟以鬼谷弟子的身份去了铭录山庄，还联合千面花郎与铁面公子二人将凌潇肃的寿宴搅得天翻地覆。她身为凌潇肃私生女的身份也自此曝光。
　　这让他倍感意外！
　　但好在她与千面花郎那些人合作不快，及时收了手，除了得罪了不少人，名声不好外，对宴会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凌潇肃在江湖上的风评一向很好，虽然这次大寿翻车，参加宴会的那些人也愿给他面子，并未刁难。但这件事后，铭录山庄的名望急剧下降，凌潇肃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东方续知道凌尘对他的怀疑并未打消，知她无恙，还被云罗请回了铭录山庄好吃好喝的供着，也并没有急着去看她。
　　寿宴之后，凌潇肃派云罗下山例防，东方续知道他会来青苍城，便特意将义诊地点设在了青苍城，他知凌尘迟早会跟来青苍城便特意差随身侍女冰清玉洁去请，谁知凌尘竟丝毫不领情还同千面花郎勾结在了一起，他心中烦闷只能对月惆怅。
　　夜里的青苍城似乎不太太平，丛林里头的利箭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只可惜箭术不精偏离的夸张，看着林中的人影窜逃，他也懒得去追了，反正他也没损伤什么。
　　没多久，他看到了楚南燕，一个很早之前就仰慕他的女子，江湖上很有名气的才女，虽说有才情，但他身边从不缺乏优秀的女子，便也觉得没什么特别。其实扪心自问，他对另一半的要求并不高，许是幼时的一眼惊鸿，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楚南燕主动过来跟他打了招呼，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每次都是那么生涩腼腆。这不禁让东方续想起他凌尘来，那段时间在雾湖，凌尘也是这般可人的。
　　楚南燕说是追贼人追到这的，跟他随意聊了几句就走了。
　　妙水宫采购的宫女瞿笑柔业务能力很强，是东方续特意安插在凌尘身边的，此番她就在云罗身边，凌尘一与云罗他们会合，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有些日子没见，东方续有些激动，就派了冰清玉洁去请，虽然他才在生她的气，但他就是没出息的想见见她。
　　这天正好乞巧，适合放灯。他备好了做河灯用的材料就在船上等，毕竟这是以前他允诺过她的，虽然雾湖那次没放成，今日换了地方，也不算食言。
　　凌尘久违的来了。入了江湖，她不再着清冷系的服饰，一袭青衫，繁琐的妆容但不俗气，看着很青春，如此装扮怕是为了掩盖她身上自带的那份清冷，只不过她身上自带的三分邪气依然让她看着不那么像一个正经的良家女子。
　　东方续让凌尘陪自己放灯，虽然他看得出来凌尘不那么情愿，但他是她上司，她不会不从。
　　尽管东方续知道自己有些强求了但这片刻祥静他依然很满足。
　　只可惜楚南燕他们一群人也前前后后的跟过来了。她的神情紧张，似乎很担心他，也很担心凌尘。这不禁让他想起昨晚的异动来。
　　那只射偏的箭，莫非……
　　他怒向凌尘，凌尘表现得不卑不亢，但手指轻微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的心虚。
　　东方续气上心头，凌尘既然想杀他，她就那么恨自己么？毕竟之前他还救过她的，她竟想要他死！他怒极了，又舍不得将她怎样，一气之下只得逼迫她同自己比箭……
　　他就冷冷站在那里，堂而皇之的给她机会，他就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杀死自己。
　　结果是她没能力也不敢！
　　东方续就觉自己是个负气的小孩，可笑更可恼，别人都不愿陪他玩了他还傻乎乎的跟着，心里头就是不服气！
　　更可笑的是他竟觉得凌尘似乎对她那个憨实的师兄走的很近，虽然这有可能是他嫉妒所生的幻觉，但男人排查情敌的第六感是很强的，这个人果然是一大劲敌，还是凌尘上赶着，人家对她却不屑一顾。
　　东方续只觉好笑，凌尘是眼瞎吗，怎么会看上一个对她一无所知甚至根本就避如蛇蝎的男人。简直讽刺至极！
　　起先，他只是吃醋，各种借口去凌尘身边晃，甚至于卑鄙地对她施压，他了解凌尘，知道她会妥协！
　　而后，自凌尘在天罗地网阵中受伤，一切似乎都不可控了！就因为云罗一时头脑发热，说愿意娶她，凌尘竟愿背叛过往所有，不惜与之交恶！
　　简直荒唐至极！
　　明明他也说过会护她一辈子，为什么当初她就不信？为什么？为什么？
　　不甘心，嫉妒，梵恨，委屈，轮番焦灼着东方续的心，她真是该死啊！为什么就是不能听听话？
　　东方续喝的烂醉，竟直接闯进了凌尘的新房。他就是不能看她如意，明明这是他的女人啊，凭什么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跟人跑了！
　　他去的时候，云罗那小子没在，不然他可保不准会不会杀了他！凌尘就坐在床沿上，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似乎有些紧张，她并不知道进来的是他。
　　东方续就那么盯着她，有些激动，但他所表现出的反常很快就让凌尘察觉到了不对。
　　“你不是师兄，你是谁？”
　　盖头掀落，当看清面前的人是他时，眼中的惊恐却是深深刺痛了东方续。东方续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拽过凌尘的手强迫她与之喝了合衾酒……
　　凌尘只觉屈辱羞愤，似乎执意要与他划清界限，她竟胆大到敢与他动手。
　　实力悬殊太大，永远都不可能的！再说他也不会让她赢。
　　只是没想到啊，凌尘似乎早有准备，她知道鬼手神医就是他的生父东方神韵，竟利用父母的情怨跟宫奴杞告发了鬼手神医。那可是她的义父啊！为了一个男人她竟能这么狠！
　　这一刻，东方续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竟想着就这么掐死面前这个他爱了半生的人，但他下不去手。
　　他就劝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做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呢！就成全她吧，自此就不用再纠缠了！
　　这个女人最后是死是活也同他无关了！
　　可是怎么办啊，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做不到！
　　宫奴杞死了，东方神韵最后也死了！是被神医鬼手一掌致命的！
　　但他始终舍不得去怀疑凌尘，毕竟二老和好之初，凌尘是他们心中公认的媳妇。这世上，哪有媳妇痛杀公婆的道理？
　　他就这么自我安慰的借酒消愁，在绝情门一蹶不振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才无意问起秋华铭录山庄的情况来。
　　秋华告诉他凌尘的情况很不好，自成婚以来就一直在守活寡，凌潇肃昏迷后，整个铭录山庄的人都开始针对她，似乎是过不下去了。
　　东方续哼了一声，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活该！
　　但想归想，终究还是舍不得。他了解凌尘这个人，自小缺爱，才将“情”字看得尤为重要，殷雪死的那次，他是见识过的，或许这次……
　　东方续终是不忍心，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来了铭录山庄。
　　秋华汇报时丝毫没有夸大，凌尘的境况的确不好，她发着烧难受地躺在床上，周围孤零零的，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凌尘的下场，东方续竟觉得痛快，才准备走，却听到身后之人的呓语。
　　“东方，对不起！”
　　“东方……东方……”
　　东方续最终还是没有挪动步子，毕竟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他叹着气，最终回头勉为其难的开始为凌尘查看伤情。
　　凌尘脸上用了易容，东方续撕开了，那里头赫然是一个烙铁大的疤，闷的有些发脓了，几乎占了大半边脸，很丑也很碍眼。
　　东方续知道，那是强行将情蛊逼到脸上烙死所留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他也不想留，替凌尘处理好脸上的伤就走了。
　　东方续也不知怎了，自那日看了凌尘，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格外烦躁。
　　这些日子，他听了很多关于铭录山庄的事，除了凌尘是神医东方神韵的义女外，她的其他身份并未暴露，但就算是这样，似乎所有人还是都容不得她！
　　云罗一纸和离书，她大受刺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魔化，人人喊打喊杀！似乎所有人都成了正义，唯她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