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海尸瘆楼琼宇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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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追进一小巷口人忽然不见了，而尽头是五条巷道，一人一条都不够分。
“抓住了！”
就在众人准备分别随机进一条时，第三条巷道内突然传来扶光的声音，他们齐齐向那边冲去。进去一看，扶光果然已经摁住了那乞丐，但他外衣破了，身上有几道被抓的血痕，清规第一个冲过去。
“你怎么样？！”
画面一荡，神觅眼前的小巷忽变成八年前的那个烂尾楼区。
“你怎么样？！”
他慌忙奔向那个正押着罪犯浑身是血的少年。
国立警探大学准大四的他已经通过重重筛选以当界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特侦局实习，暑假期间某天在执行夜巡任务时接到举报，有人看见一名通缉要犯在附近出没，夜巡队队长当即下令立刻实行抓捕，在一个多岔路口他和队员分开追捕，结果他追的那条道正是通缉犯逃跑路线，原本以他的速度肯能追上，没成想那通缉犯逃进一片烂尾楼区，这地方到处是建筑垃圾不说，那楼还建得乱七八糟毫无规律，走在里面仿若身处路障重重的迷宫。
那通缉犯似乎对这片很熟悉，在一片暗黑的环境中竟窜得没了影。正焦急时某栋楼后方突然传来打斗声，他赶忙循声追去。
一转过墙角，那通缉犯竟已被死死摁在地上，正押着他的人居然是一名看着才十几岁的少年，少年身上的白T恤被血浸染得湿红，手中的力道却没有一丝松懈。
“你怎么样？！”
他急忙奔去从少年手中接押过通缉犯，咔哒将手铐铐住其双手。
“你先坐下，不要乱动，我叫急救。”他一手押着还在挣扎的犯人一手掏出手机。
“我没事。”少年捂着伤口站起身，“他是最近新闻连连报道的连环杀人案逃犯吧？赶紧押送回去吧，辛苦警官。”
话毕少年身一转便跑了，脚步还有些踉跄。
“喂！喂！你现在不能动！”
但任凭他怎么急迫呼喊，少年脚步都未停下。
那之后，他一直记挂着少年的情况，但因附近没有摄像头，尝试找寻多次也无果，他以为他们不会再遇见。
那是烈日开始温柔的初秋，身为学生会会长的他在学校体育场参加新生开学典礼，他是刚刚结束任务赶过来的，没来得及彩排，他参与过几次已有经验，想着到现场跟着主持人走流程就行。
除了做开学动员演讲，他还身负一项重要任务——为该界新生状元颁发奖状。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生状元——”他看向手中奖状名字那一栏，“沉吟！”
鼓着掌转头，目光一瞬和从台下穿着正装、昂首挺胸阔步走来的人相撞。
是他，白衣少年。
阳光如碎钻于少年满头满肩散落。
他从未见过那样清澈而张扬的笑。
“师兄，又见面了。”
“拿到了。”扶光声音落地，画面消散，小巷重现。沉吟已从扶光手中接过乞丐押着。
“放了吧，在象墟抓他没有任何意义。”神觅转了身，“只是小插曲。”
刘初豪拿到钱时还满面疑惑：“都到这了还能遇上抢劫？”
“快七点了。”方宁的话仿若一盆冰水兜头泼中众人，气氛顿时紧绷。
“觅哥哥。”清规轻轻叫了声神觅，神觅冲他点了下头，而后揉了揉他头发，他朝众人笑了笑，就去牵起扶光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下一秒众人齐齐闪现在祠堂。
紧张的气氛还未来得及凝结，刀刺入□□的“噗嗤”声抢先炸开，众人望去时就见“清规”名字被浓血色涂满，人随即炸成血雾。
画面一转，众人转瞬又回到金玉都，整个过程只有五秒。
新人皆一脸懵，老人面色如常，扶光落寞站在一旁。
“清规为什么自杀？”又是沉吟第一个发问，目光在几个老人之间睃巡，料定他们知道内情。
“抵命。”方宁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替过象者，这象死了，下象还会回来。”
“为什么是今天？”他追问。
“特定的时机。”神觅说，“至于是什么时机，每象不同，他们自有判断。”
“他们？”
“我们。”扶光柔柔一笑，“之前只有清规，现在还有我，明天是我，明晚你们也都能安全。”他笑意里漫出几分依恋与不舍，“阿规跟我道别了，他说，下象见。”
沉吟眼眸微眯，目光固定在神觅脸上：“只是这样？”
“下象华姨还能回来么？”一直半死不活的张珺珺忽而挣脱韩乔的搀扶一把抓住扶光，目光异常恳切。
“抱歉。”扶光偏开头。
啪——张珺珺跌坐在地，积蓄许久的痛苦终于爆发。
“她前一晚还跟我说，说、要是她出事，我一定要想尽办法活下去，等我……等我出去后，替她叫她姑娘起床、迟到、迟到要罚站的，小姑娘在意脸面，还说、说她早饭估计是做不成了，麻烦我给小姑娘买两个她爱吃的豆沙包……别、别叫她饿着肚子上学呀……”
她早已语不成调，任何语言安慰都是苍白，众人沉默着听她哭诉。最后是韩乔和方宁架着她起来继续走的。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连轴转、加之沉吟已几十个小时没休息，神觅提出大家先找个客栈睡一觉养精神，重点放在金玉都的晚上。
下午五点半，休息过的众人按约定在落脚客栈饭堂集合，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出了门。六点一到，还在四处观望的众人呼吸猛然凝滞——
金玉都忽然变了样，眼前的景象和白天大相径庭，热闹非凡的偌大城池，竟没了一个“人”。
张灯结彩的街道不仅色彩更为艳丽，满大街看似是烛火的光源亮到无法直视。尤为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此刻满街吆喝游走的不再是人，有的是人身兽首、有的直接是动物形态但在直立行走、有的头有两个足球那么大，还有的没有脚在飘……
“好一个群魔乱舞。”方宁揉揉自己被艳丽到发涨的眼睛。
“我吃了一锅没熟的菌子时都没见过这景象……”齐修连连咽着口水。
“好诡异……”韩乔小声嗫嚅，“比哭笑村还诡异。”
“我害怕呜呜呜……”秦森无助地抱着自己。
“你看。”正经过早上来过的馄饨摊，神觅拱了拱沉吟。
摊子布局还是那样，但“馄饨摊”的招牌字样变成了“肉汤”，而早上是人形的摊主虽然还是人形，着装也一样，但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全都变成了形状不规则的黑洞，身后还拖着条滑溜溜的长尾巴。
摊上有几个客人也是，穿着和白天一样的衣服，但已都不是人形。
“合着白天就是披了张人皮，一入夜就露出真面目了。”沉吟一嗤。
“城主游行即将开始！请大家避让！”
一队人头马身的怪物从宫殿方向疾驰而来，边敲锣打鼓边吆喝，所过之处开出一条干净宽广的大道，围观人群通通挤在道路两边。
过象者们被挤得难以通行，干脆先站在原地，等着先观察游行情况。不一会，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自宫殿方向过来，最前方开道的是两队年画娃娃风的童男童女，他们之后是身体全黑的盔甲护卫队，再之后便是城主的豪华步辇，最后跟着的是神觅和沉吟在大殿看到的巨大人身兽兽生肖象，分成两队并排行走，一队六个，一队五个，少的正是被神觅一枪崩了的羊兽巨像。
“从这城主的身体来看，与正常人无异。”沉吟低声在神觅耳边道，“他头部的天地银行上‘玉帝’形象应该是个瓷头套。”
“是。”神觅应声，“他有可能是象墟主。”
“验证身份有次数限制么？”沉吟问。
“明面没有。”神觅答，“但每错一次，过象时限就会加速缩短一截。”
沉吟点了下头：“那必须小心验证了。”随即转头提醒众人，“记住，无论受到何种诱惑，千万不要和兽首像对视。”
“好！”第一个应声的居然是张珺珺，她狠狠擦了把眼泪，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一定谨记，你们若是还有什么线索请一定分享出来，需要我做什么也尽管说，从入象以来我一直被华姨照顾，现在她为我而死，我一定竭尽全力活着过象，替她完成遗愿！”
“嗯。”沉吟朝她点头。
“来了，全部低头。”童男童女开始经过他们时，沉吟低喝。
除了过象者们，其他城民皆是高声欢呼，争先恐后瞻仰城主尊容。
城主步辇经过时还没什么感觉，神觅清楚感知到，当后面的生肖巨像一到，整个氛围开始不对。所有喧嚣仿若被隔绝在屏障之外，变成朦胧沉闷的鼓声一下一下敲击耳膜，震得整个内耳都在发胀发痛；以及吵嚷还在，拥挤人群却发暗模糊，像被打了深灰色马赛克，周边被开辟出一个独立空间，自己似乎成了景深照片里唯一清晰的主体。
“师兄，跟我回家。”
头顶忽而传来沉吟殷切的呼唤，他心下一动，但身体没动，告诉自己是幻觉。
“师兄，你怎么不理我？”
头顶的声音变得委屈哀凄，他重重掐着自己手心，疼痛蔓延到心口。
“师兄带我走！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呃！好痛！好痛啊！”
委屈叩问忽而转调成惶恐痛苦又无助的嘶吼，他双拳紧握到身体微微发颤。
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
“我真的好痛！你抱抱我！抱抱我！有什么东西在拉我！它不让我留在这！我太痛了！让我解脱吧！我要解脱！”
就连牙齿都已将唇瓣咬出血腥味，疼痛愈发的烈，颤抖也厉害起来，他死死捂住自己耳朵。
清醒一点！全是幻觉！沉吟不在那！
“为什么无视我？是不是……不要我了？啊——我要走了，觅觅，永——”
“阿吟！”
猛然抬头，紫红目光刹那撞入眼眸。骇人鼠首全现的那刻、它手中的拂尘尘尾突变成根根直立尖刺极速朝他头顶扎来。
嘭——
落泉的扳机于电光火石间扣下，枪声爆出的一瞬，所有朦胧消散，感官回归，喧嚣依旧。
第一时间望向沉吟背影，他借目光拥抱了他。
所有人皆是一怔，他们先前也陷入幻境，是被这声枪响打破。
“武器？！”韩乔惊异望去。
神觅开枪几乎是本能反应，但心绪未宁，以至于被韩乔猛地抢走落泉时没及时抓紧，眼眸一转，就见蛇首巨像手中花的花蕊变成数把尖刀刺向她。
“扣不动！！！”她疯狂扣扳机，扳机却纹丝不动。
尖刀已至近前，沉吟一脚踹出，却没能撼动，她猛然后退，尖刀擦着她在地面刺出几个大坑。
噌——尖刀被拔出以更快的速度再次冲她刺去。
她一把抓住最近的张珺珺挡在自己身前。
嗤！数把尖刀全部没入张珺珺胸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海尸瘆楼琼宇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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