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乙女短篇》突然牙疼

4、4

　　夏油杰曾经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完成的心愿。

　　我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躺在他身上玩着游戏机，怪物死掉后的电子音效夹杂着空调吹出来的风声，吐槽着说这个问题太像问一个人的遗愿了。

　　“所以说你想要完成的心愿是什么呢？”他把空调调低了一度，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和杰谈一场恋爱，结婚，但我不想要孩子哎，杰是想要孩子的类型吗？”

　　“意外的也不是，都听你的。”

　　人间梦。

　　怎么理解这个词语都好，不过涉及到了人间和梦，那必然都要是以悲剧结尾。

　　倒不是我悲观，但真正在人间——也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实现了自己的心愿的，又有多少人呢？

　　我问他的心愿是什么，他并没有回答我，我装作生气的说他怎么可以逼问我后自己不回答，笑着和他抱在了一起，听着外面的蝉鸣。

　　“那我替杰想个心愿？夏天快些离开，让杰能好好吃饭，怎么样？很贴心吧！”

　　人间梦，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夏天终究没有快些离开，把我的梦一并带走了。

　　五条悟告诉我夏油杰叛逃的消息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晚上做些什么给杰吃，他最近越来越瘦了，胃口越来越不好，但问起来就是说苦夏。

　　我手里拿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块，听五条悟的话仿佛都被蒙住了一样，什么都听不清，直到五条悟把我手里的冰块抢走我才意识到紧紧握着冰块，手都被冻伤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听见自己这样说到。

　　这里还是夏油杰的寝室，他离开的时间甚至都没有超过十二小时，地上甚至都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两个人的头发丝，我把冰块倒在碗里，将煮好的荞麦面倒进去，又从冰箱里拿出之前买的荞麦面沾汁。

　　我是不回做饭的，但每次看着夏油杰吞食那漆黑的，像是放在粘稠的黑色燃料里泡过的咒灵球的时候，皱褶眉头发誓一定要好好学料理，回去给夏油杰做一些好吃的。但每当回到宿舍的时候，平时杀咒灵十分利索的双手在厨房里就变得笨手笨脚的了，这时候夏油杰总会从背后环着我，手把手教我切各种蔬菜。

　　是梦吧，所以这一切都是梦吧，我拿出手机，给夏油杰发送信息

　　--杰，一会吃荞麦面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未读。

　　--刚刚好像都出现幻觉了，五条好像来过一样，我是不是最近睡的太少了呢？

　　未读。

　　--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好像找到答案了，你想听吗？

　　未读。

　　想好了吗？我真的想好了吗？看着红色的未读标识，我颤抖着打出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我想要和杰一起，远离咒术届。

　　人间梦，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几个月后我听说夏油杰去当了什么僧人，挑挑眉，看着面前比划着道袍样子的五条悟。

　　好像，之前确实说过，夏油杰的耳垂和佛像的差不多。

　　“听说耳垂宽大的男人活也很好。”有一次坐在他身上，摸着他的耳垂，我突发奇想要去调戏一下他。

　　我看着他一瞬间脸红的样子，哈哈大笑，结果下一秒就被夏油杰按在沙发上。

　　“性空缘起，缘起性空，如是如是——夏油杰你别扒拉我衣服！”

　　五条悟问我在看什么，我把封面翻过来，放在他面前。

　　“金刚经？你这是要修佛？”

　　“毕竟杰都成僧人了嘛，又没有说当了和尚就不能成家，我这不是先提前预习预习。”

　　只要人还活着，就是有机会的，我这样想到，继续看着其实我一点都看不懂的金刚经。

　　毕业之后我本来是想和五条悟一块留在高专当教师的，但却被通知要出国去和国外咒术届进行交涉。

　　被派去出差之前，我特意打听了盘星教的地点，绕着那古怪的建筑走了一拳，直到被看起来像保安一样的人拦下来。

　　他问我是要干什么，如果入教的话需去里面填写一下申请表就好。

　　出于好奇，我一步步爬上了层层台阶，大厅里人还是很多的，我领了一份申请表，托着腮跳着行看着。

　　【心愿】

　　这一行字映入我的眼帘，夏油杰的这个奇怪教会竟然这么正能量吗？还要收集□□的梦想？

　　想了半天，打算空白着交上去，但被协力入教的人给拒绝了。

　　看来是必须要填的啊，我咬着手指，绞尽脑汁的想着。

　　一旁一阵喧闹声，但我的注意力都还在表格上空着的心愿那一栏，突然有人将我的水笔拿走，衣袖竟然还带有写檀香，你回过头去，看着那人在你的入教申请表上写了些什么。

　　【和夏油杰结婚。】

　　你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穿着据五条悟所说，穿上去像个企鹅一样的道袍的夏油杰——几年不见，他又长高了很多，头发散下来一半，还扎着一半。

　　头绳还是你给他买的那条吗？你忍不住想，可能是夏油杰感受到了你盯着他头绳的视线，牵着你的手，边往建筑内走边对你说。

　　“早丢了，估计在那天就丢在村子里了吧。”

　　咒术师和诅咒师见面，应该是打的难舍难分的吧。

　　两个人确实打的难舍难分，不过是在床上。

　　我抱着他跟他说梦想早就变了，早就不想和夏油杰结婚了，结果被他惩罚似的重重一顶，惊呼出声。

　　“那你现在的心愿是什么？”他低喘着问我。

　　“不能说，在人间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实现了。”

　　在盘星教待了一晚上，我突然明白了，我就是个俗人，所以看不懂金刚经。

　　五条悟问我什么情况，我给他说是迟来的叛逆期到了，这个咒术师谁爱当谁当吧。

　　挂掉电话后，我当着夏油杰的面把机票点燃，什么都没带，衣服都是穿的他的。

　　他问我真的决定好要和他一起叛逃吗，我说这算什么叛逃，出差中途被□□拐跑了而已。

　　就算不说出来，有些心愿也是无法实现的。

　　本以为和夏油杰就这样可以过一辈子，但没想到，就像是他叛逃那天，我在盘星教久违的想要给他准备晚饭的时候，有人突然跑过来对我说，夏油杰死了。

　　“今天是愚人节吗？就算是愚人节这种玩笑也开不得啊。”你放下手里还没洗好的青菜，转身去看挂在冰箱上的日历。

　　愚人节怎么可能会在冬天呢。

　　你听到房间外，盘星教乱成一团，之前夏油杰所谓的家人都该走走，该跑跑，除了他的两个养女——美美子和菜菜子还颤抖着拉着你的衣摆，偌大的建筑不一会就剩下了几个人。

　　之后便是咒术届的人过来——五条悟也来了，看着还在厨房里煮着荞麦面的我，又看了看美美子和菜菜子，惊讶的问到“你和杰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朝他头上扔了一个碗，但却并没有被无限弹开，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头上，回头我才注意到他并没有带墨镜或是绷带之类的，那双如同天空般清澈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来都来了，吃碗面吧悟，一个习惯就给煮多了。”

　　我把荞麦面盛到碗里，四碗，摆到了餐桌上。

　　我在两个孩子的面里放了些安眠药——不然他们今晚肯定睡不着。

　　和五条悟坐在木质走廊上，他跟我说，人是他杀的，杰在走之前说我是被□□拐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热茶，起身从书柜里掏出那本我在高专的时候看的金刚经，绕着盘星教走了一整圈的那天就带了本金刚经出门了。

　　五条悟问我看懂了吗。

　　我摇摇头，说没看懂，是个俗人罢了。

　　人间梦，故而识者，不可耽于声色幻影，而造作无数业因，因因循环，轮转三界，不得出离。

　　所以说，并不是我悲观，而是在这人间的梦，都太难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