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诉你》竟不知

36、第 36 章

　　「贺先生现在还未脱离危险期，指标很不乐观。」医生神色凝重。
　　抢救刚结束，贺柒安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怎么会这样？！」贺玖很着急。
　　「贺先生已经很长时间处于几乎零进食的状态，各项内脏功能受损严重。还有就是…」
　　「胡秘书你怎么照顾贺柒的？不看着他好好吃饭？」王之谣低声呵斥。
　　「对、对不起夫人！！您知道的，自从…」胡秘书为难又愤愤地瞥了眼郁悦，「…自从郁小姐出事，少爷就一直胃口很差。在少爷最后一次与郁小姐见面后情况就更糟糕了，一直吃不下东西，怎么劝都说不吃，吃一点就吐，我也不好逼的太紧啊…」
　　「这情况你怎么不早说？！」
　　「是少爷不让我说的，说是怕郁小姐知道了会给她造成压力…」
　　寂静片刻，郁悦朝医生问：「您刚才想说还有什么？」
　　「还有最致命的一点，」医生的眉头紧紧皱着，「我们在他的血液内发现了一种可以导致肝脏衰竭的毒素，浓度不高，但，在他的胃残留物里也提取到了。不过，也不知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因为病人进食少，摄入的毒素不算多…」
　　三个女人都愣了。
　　郁悦扭头，看向胡秘书。
　　「不不不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胡秘书都快哭了。
　　「也不是我干的。」王之谣耸了耸肩。
　　「！！！当然也会不是贺玖！！」
　　片晌，郁悦开口：「夫人，赶紧派些可信的人去查查，尤其，严查管家李叔。」
　　「呵，有点女主人的样子了嘛。」王之谣下意识掏烟，突然想起这是在医院，有些烦躁地收回手，「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没实权。」
　　「贺玖有哦，之前老哥给了贺玖一批亲信，以及公司很大一部分权利。」贺玖骄傲举手。
　　「小九，拜托你了。」
　　「明白，这就去。」
　　人群自觉散去，留下郁悦一人陪伴着他。
　　他的呼吸缓缓晕染着氧气罩，时而朦胧，时而清晰，紧闭着的双眼下一片沉沉的乌青，清瘦得只剩一层毫无血色的皮肉贴着骨头。
　　将他冰凉的手握紧，抵在额前，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满是旧痕且瘦骨嶙峋的手臂上。
　　「贺柒，对不起，我才是笨蛋。
　　「明知你需要我，我却还对你说那样过分的话。明知你没有安全感，我却扔下你一个人，甚至一度将你忘却。
　　「我曾自以为那就是在保全你，保护你免于受伤，成全你前程坦荡。
　　「可我错了。
　　「至今我才弄明白，那根本不是真正的为你好，而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回避自己那无能为力的无用感，为了维护那脆弱的自尊。
　　「因为啊，我害怕。
　　「害怕自己对你来说其实没这么重要。
　　「害怕在你陷于危机中时，帮不上任何忙的我会让你失望。
　　「更害怕当你处在那样的高位上见到了更好的风景，看清了我的无能、厌倦了我的无趣后，随时会弃我而去。
　　「所以，是我主动松开了你的手，将你推远。
　　「这种感觉啊，是不是与以前的你很像？」
　　她边流着泪边笑着，很是狼狈。
　　「对不起哦，是我太自卑，让我不相信自己值得你竭尽全力、死心塌地。
　　「而我的懦弱，则让我无视了你的恐慌与无助，让我看不到你的需求和绝望，只想着赶紧逃离。
　　「自以为是为你好，实则给你带来了莫大的伤害。
　　「郁悦知道错了，也甘愿任贺柒处置。
　　「所以，求求贺柒，一定要醒来，给郁悦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无人回应。
　　静静地握住他的手，抽啜了一会，耳旁的医疗器械的嘀声渐促。
　　转头一看，他的心电图猛地起伏几个波折，随即趋于横线。
　　医务人员鱼贯而入，贺玖也冲了进来——
　　「悦悦姐！查到了！果然是李管家……老哥？！！」
　　贺柒被送去二次抢救了，情况很糟糕。
　　眼前跪在地上的管家李叔疯狂地磕头说对不起，对下毒之事供认不讳，但一直否认是受人指使。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贺玖暴怒质问。
　　李管家支吾着答不上来。
　　「你是受命于贺长鑫及他母亲，对吧。」郁悦看着这个才到中年却已头发花白的管家，觉得无趣极了。
　　李管家本就惨白的双唇一抖，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确实病入膏肓了。
　　待咳顺了气，李管家苦笑着摇摇头，答非所问：「郁悦小姐，其实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微微掀唇，郁悦闭上眼：「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挽回我母亲的命。你现在最好祈祷小七他没事，否则，哪怕是我犯法，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什么？！你到底还做了多少烂事啊？？说！是不是贺长鑫让你这么做的？！」贺玖气极，揪着李管家衣领：「李叔啊李叔，这些年老哥和我们都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小姐，别问了，都是我做的，跟别人没关系。是我企图杀害贺柒少爷，我认罪，任你们处置。」李叔又咳几声，「但是在处置我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让我再见见贺极利老板最后一面？」
　　贺玖看了看郁悦，郁悦没说话。又看了看王之谣，王之谣不知何时叼了根没点燃的烟，道：「行，我带他去，看完贺极利我就将他送去警局。郁悦，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望了眼正在繁忙运转的抢救室，郁悦攥了攥拳头：「贺玖，我们去监狱看看贺长鑫。」
　　「咦？现在？老哥还在抢救…」
　　「反正我们也帮不上忙，倒不如抓紧点时间，去做些能做的事情。」
　　贺玖怔了怔，随即点点头，雷厉风行地布置去了。
　　「夫人，随时保持联系。」郁悦朝王之谣招呼一声。
　　「呵呵呵，去吧，这里有我在呢。」
　　贺柒，你可千万别死啊。抹了抹眼睛，郁悦迈开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