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暑雨》苭甜

22、眼里的那束光

　　孟骄吵了一会儿也累了，车内空间小，动作受到约束。洛沈赋也没太过分，拿了两包零食就将袋子还给了她，还没脸没皮地说了声：“谢谢。”

　　趁孟骄还没发火，晏姝连忙拉着她往后走去，其他座位上都有人了，唯一剩下的两人座刚好就在夏年隅旁边，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晏姝坐在外面，她拿起手机想着还是跟王女士发消息说一声，虽然她觉得家长群里会有通知，但是王女士太忙，说不定根本没时间看。

　　她拿出耳机正准备戴上，车门前又走上来一个人，猝不及防抬眼，便看见李嘉沫那张满含笑意的脸，柔和至极。

　　在上车之后，李嘉沫的视线就很有目的性，晏姝靠得近自然能够感受到，她看得是夏年隅，即使他正在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是在想什么。

　　洛沈赋坐在前面，见她上车也是好奇，“你不是文科班的吗？上我们车干嘛？”

　　有不少说话的同学见她上来都停止了讨论，眼里充满了趣味性，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晏姝不得不承认，李嘉沫落落大方的样子确实很吸引人，她的长相精致妩媚，在高中生里是亮眼的存在。

　　比起文科生，晏姝觉得她更像是艺术生，反而更贴切她。

　　李嘉沫笑着解释说：“我们班人多坐满了，老师让我看看哪辆车没坐满蹭个位置。”

　　这个解释听着很合理，可是仔细一想心思显得淋漓尽至，前面还有两辆车，她偏偏上八班的车，意图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洛沈赋了然点点头，回头一看大哥还稳坐如山，心想还得是他自带美人吸引力。

　　李嘉沫径直朝前走去，她自然也注意到了晏姝，脸上的笑容愣了一下，很快错过视线，站在过道上低头看向夏年隅。

　　过程中他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清冷的侧脸，下颌微微上扬，倒像是睡着了。

　　“夏年隅，能让一下吗？”

　　李嘉沫轻轻出声，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温柔，神态温和。

　　从背后看，她那头卷发披散在背上，身姿苗条，气质稍显成熟，校服下她穿了一条白色褶皱长裙，妥妥的淑女装扮，乍一看无可挑剔，也难怪能够被称为校花。

　　晏姝看不到夏年隅的表情，也没听见他的声音，但李嘉沫成功坐了进去，她笑容愈发灿烂，看得出来很开心。

　　外面天色阴沉，有下雨的预兆，车窗印着李嘉沫的侧脸，掩饰着内心的情感故作矜持不去看身旁的少年。

　　夏年隅不再看向窗外，正经看着前方，直到车开始启动，他都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也不知道他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简单和孟骄聊了一会儿，最后人都有些疲惫，大部分人都开始陆陆续续闭着眼睛休息，在学校了不停运转太久，难得在学习时间可以放松。

　　渐渐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车窗上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敲打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密集的小雨，与车笛声混杂在一起，闹中带静。

　　晏姝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脑袋随着车晃来晃去，没个定性，闭上双眼就像是一艘漂浮在波涛汹涌海上的木船，巨浪掀过就会将她拍碎。

　　睡不踏实的结果是导致晏姝有些晕车，她皱紧眼，头晕晕沉沉的，连同胃也有些不舒服，车上窗户没有打开，味道终究不算好闻。外面下着雨，导致车内闷沉沉的，有些压抑，令人呼吸不畅。

　　她闭着眼睛极力压下想吐的感受，等稍好一些才缓缓睁眼，却猝不及防和旁边的少年对视上。

　　那双墨黑的眼中藏着莫名的情绪，不等捕捉到就闭上了眼睛，像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巧合，刚好在她睁眼的时候，他也无意识的睁眼，又下意识的闭上。

　　晏姝偏头转向窗外，沿途的风景不知道换过多少遍，淅淅沥沥的小雨形成了一块幕布，遮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流动的雨滴不断从上方滑落。

　　来到南岸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内心新奇又难以平静。

　　福利院在郊外，开车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下车的时候雨还没停，不过也算不上大，只是天气不好，心情也很难放松。

　　孟骄买的零食还剩了许多，下车的时候她脸色也不太好，相比晏姝要好一些。

　　她吐出一口气，叹道：“再坐一会儿我就要晕车了，车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晏姝认同的点点头，她嘴唇干涩没了血色，脸上惨淡一片，确实不太好受，好在郊外空气清新，缓解了一些胃里的不适。

　　她从兜里掏出棒棒糖，拆开包装袋塞进嘴里，甜味在口腔内蔓延，很快就冲淡了难闻的气味。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听到福利院内孩子们的欢闹声，郊外没有过多的建筑，位置偏僻安静，逃离了高楼车水的束缚，像是遗落在世间的美好安宁。

　　晏姝准备往前走，一只长手挡在了她面前，校服袖子被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臂膀，白皙的皮肤能够清晰可见展露出的青筋，透着一股凉意。

　　抬眸见夏年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前，凉薄的双睫上挂着雨滴，神情淡淡，意图不明。

　　晏姝疑惑看着他，“怎么了？”

　　周围好几个同学都看着，李嘉沫也跟在他身后，见他的动作脸上表情愣住，很快恢复原状，变成善解人意的样子。

　　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平日里高冷的少年摊开了手，掌心向上，薄唇轻启沾染清凉，他轻轻说：“给我糖。”

　　“……”

　　众人皆是沉默，就连晏姝也被他这三个字震惊到，没想到他开口竟然是为了要糖，一时哑言没反应过来。

　　洛沈赋听到忍不住揶揄道：“不是吧，年哥你竟然找女孩子要糖吃。”

　　起哄的话一出，身旁传来笑声，倒不是嘲笑，单纯觉得好笑。反倒夏年隅自己神色没什么起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晏姝犹豫一会儿默默从兜里拿出剩下的棒棒糖放在他掌心，指尖无意碰上他的手，触到他肌肤的微凉，下意识缩回了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她平复好起伏的心跳，手收到一半又被人强行拽了过去，这次想躲都没有办法，冰凉覆盖手背，手指自然迅速抽走了她手中捏着的东西，再抬眼时，那人已经自若朝前走去。

　　晏姝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两秒，回过神来时才知道他抽走的是棒棒糖的包装袋，因为附近没有垃圾桶，所以只能够暂时性捏在手中，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快，根本不等人反应。

　　李嘉沫紧随跟在他身后，经过晏姝身边时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打量，可眼里带着警惕和不满。

　　不过晏姝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刚刚没缓过来，还是孟骄叫她才意识到人已经走远了。

　　“青梅竹马就是好啊，羡煞旁人。”孟骄不由感叹道，眼里带着打趣。

　　刚刚的动作在所有人眼中都显得太过亲昵，若不是熟悉且关系亲近的人自然不可能会这样做，还好当时身边都是知道两人关系的人，除李嘉沫在外，不然说不定都会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

　　晏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样做，显得两人关系有多好似得，让人误会。

　　一进大门便看见一群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耍，尤其是夏年隅身边被孩子包围了，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平日里平静如水的少年脸上难得出现局促。

　　孟骄见到这阵仗也是被惊到了，“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儿都受欢迎啊！”

　　晏姝深表赞同，见他嘴里还含着棒棒糖，糖果盯着腮帮子，样子滑稽，画风竟然觉得可爱。

　　想起小时候的夏年隅，他性格比较孤僻，两家挨得近，晏姝总是会找他玩，刚开始他爱答不理，后来面对耍无赖不讲理的晏姝总有一套办法收拾她，连王女士不禁佩服，后来每次晏姝不听话就叫夏年隅的名字，这样她就会乖乖听话，老实不再闹脾气。

　　要说为什么怕他，晏姝自己也不知道，大概他身上的气质太过成熟稳重，不高兴的时候那张脸跟冰块一样，能冻死人，所以晏姝也给他起了一个外号，臭鲶鱼。

　　雨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已经停了，或许本身下的也不大，所以离开时也不曾感觉到。

　　在欢笑声中，看着眼前的光景，晏姝渐渐迷失了自己，回忆起小时候他们的关系也像这些小孩们一样，有说不完的话，一件事都能够做好久，一个游戏玩再久也不会觉得烦，那时她的身边也只有一个夏年隅。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晏姝想大概是错的是她，如果没有她，一切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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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大家都在开心玩，晏姝却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小孩儿，特别的原因是所有人在玩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角落中神态失落，本就不长的头发扎得歪七八扭，垂着头不知是不是看着手中的书，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与周围的环境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走进后小女孩儿才抬起头，当见到她脸的那一刻，晏姝整个身子僵在原地，刺麻感从脚底蔓延到心脏，庆幸的是她此刻的表情小女孩儿看不见，不然一定会被误会，一定会让她伤心。

　　等调整好心情，她慢慢蹲下身子，以一个低姿态柔和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语气尽量平和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脸上有可爱的婴儿肥，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头发的凌乱丝毫不影响她的容貌，她长得很可爱，是那种不沾世俗，偏离喧嚣人群的长相，哪里都很好，最好看的是眼睛。

　　听到声音，她耳朵微微动了下，像只被打扰的小兔子警惕的竖起了双耳，迟疑几秒，她软糯开口说：“旋星。”

　　她的名字同她人一样特别，以至于后来过了很久，晏姝也会想起这个像星星遗落人间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