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天阶乾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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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通过矿山试炼的弟子，才算是真正为自己赢得了参与鹤台会拜师的资格。陆别年他们这届坚持到最后的有七位弟子，分别是陆别年、贾参槭、虞七姝、林无淳、穆凝、盛惜岁、卫参霁、楚泱。
这次的鹤台会全是段沧玠一手操办，聂泯怀的原话是：我和你众师叔迟早隐退，这山中大小事宜，也是时候逐渐交给你学着操办了。
段沧玠当时正在跟聂泯怀喝茶，听到他这话出口，险些没给茶杯生生捏碎。
观礼台是由段沧玠按照现代演唱会剧场布置的，这样一来既能装得下整个修真界派来的各方代表，又能让整个檄光山的修士都亲临现场。
请帖就做得更简洁了。
段沧玠身为木灵根修士，物尽其用，直接用檄光山上玄虚境里特产的冰树琼花为纸，自己设计的法阵为章，由自地底生长，根系布满整片大地的古蔓送信。
届时到场的人只需拿着真正的请帖来到他预先画好的阵中，若是真正的请帖，上面的法阵就像钥匙，自然会把持帖人传送至会场。
每次檄光山举办鹤台会，聂泯怀一干人在设计请帖这块都大为头疼。
因为历年都有不法分子或邀请名单之外的人私自伪造请帖混进鹤台会。若是后者，那也还好，顶多是让那人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可若是前者，就容易发生事故。
这下事情交给段沧玠，就完全不愁了。
阵这个东西本来就玄而又玄，没点头脑和心眼子，甚至难以入门。光是学习和绘制前人研制的法阵，还算能行，若是叫一个阵修去破解另一个阵修自己琢磨的阵法，那就成了耗时间耗心力耗脑力的事。
普通的加密法阵就跟现代的密码锁一个作用，可制作一个法阵所用到的元素拿来排列组合，得到的结果远不是几位数字可以比较的。
冰树琼花本就只有段沧玠的玄虚境中才有，已然不好伪造，更遑论段沧玠自己设计的法阵。
七位新秀弟子穿着统一的白色校服走上鹤台时，段沧玠还是小小地激动了那么一下的。
毕竟每次鹤台会上拜师的弟子，都是檄光山的新鲜血液。彻底晋级为长辈了，他怎么可能完全心如死水。
鹤台之所以叫鹤台，是因为灰色石砖搭建的圆台中央，以振翅欲飞的白鹤轮廓刻成一个类似太极阴阳图的地板雕刻画，鹤眼处是嵌的一块浑圆聚灵石。
圆台周围立四方圆柱，分别代表东南西北之意。
测试资质的弟子在最中央盘腿而坐，运气入定，四方圆柱就会与其丹田内流转的灵力发生感应，在空间中流动的对应灵气会汇聚向入定的弟子，再通过地板上的白鹤轮廓线凹槽流向鹤眼，最后的结果通过鹤眼处的卦象和鹤眼变化的颜色呈现。
段沧玠想，大概和避雷针导电原理差不多。
空间中的各种属性的灵气相当于空气中稳定的正负电子，运转灵力的人就像一个导体，与他本身灵根属性不同的灵气会聚向他的丹田，他身上别的地方就充斥自己属性的灵气，空间中剩下的同属性灵气和他身上的同属性灵气同性相斥，被推动着流向鹤眼。
似乎没有问题，似乎又有点问题。
就在段沧玠研究鹤台测试的原理时，打头阵的虞七姝已迈着稳健大气的步子端庄入场了。
见自家女儿如此优秀，虞家家主自然春风得意，连带着所有微瑶海的修士都忍不住骄傲沸腾起来。
瞧见没，他们微瑶海出来的姑娘，多优秀，多长面子！
他们的称赞声将段沧玠拉回神。
段沧玠定睛一看，才发现七位弟子并未按照成绩顺序上场，不然的话陆别年该是第一个才对。虞七姝已经成功将鹤眼点亮，绯红的火灵气将白鹤的轮廓变成相应的颜色，段沧玠俯瞰，仿佛看到一大块闪着红光的LED灯装饰。
“虞七姝，火灵根，九阶神品。”负责播报结果的修士用灵力裹挟毫无感情的声音尽职尽责响彻整个空间。
段沧玠毫不意外地听到有人惊叫失声：“九阶神品！”
播报员的播报顺序是姓名，灵根，资质。修真界资质在八阶以上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虞七姝作为檄光山第一个上场的新鲜血液，一来就亮出了九阶神品的资质，这些人难怪大惊失色。
在段沧玠看来，那些有太夸张情绪波动的人实在是短见又愚蠢。
也不想想，能通过重重考验来到鹤台会上拜师，未来都是要成为檄光山顶梁柱的人，资质能低于九阶么。
【凉哥，我的资质是什么来着？】想到这里，不甘心被任何人比下去的段沧玠用谄媚的声音问苏厌凉道。
【你啊，天阶坤象。】说罢，苏厌凉毫不吃惊地听到段沧玠洋洋得意的小心声。
【那白哥呢？】孔雀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段沧玠乘胜追击。
【呵呵，抱歉啊，要让你失望了。白哥他天阶乾象。】苏厌凉笑声中满满的恶意。
他说完发现段沧玠沉默了，知道段沧玠心情现在一落千丈，仗着段沧玠无法屏蔽自己的声音火上浇油：【而且陆别年也是天阶乾象哟，你的准徒儿也比你厉害呢，段兄。】
淦！
段沧玠装作听不见，眼睛死死盯着鹤台，企图从新来的弟子身上找回优越感。
播报的声音隔一会儿就响彻一次，段沧玠的心逐渐麻木了。果然，像陌藜白和陆别年那样绝顶的天才还是稀缺。他大概是撞了什么大运，才能有生之年同时遇见俩吧。
“林无淳，水灵根，地阶和象。”
“卫参霁，土灵根，九阶仙品。”
“贾参槭，火灵根，地阶空象。”
“穆凝，金灵根，地阶空象。”
“盛惜岁，金灵根，天阶空象。”
盛惜岁一出，全场哗然。连浮台上的聂泯怀一行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天阶啊，这一届弟子中第一个天阶资质！即使是空象，那又如何呢？天阶空象和地阶乾象之间，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啊！
资质这个东西，决定了修士的修炼速度和修炼上限，而且天生地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所以陌藜白和陆别年这种人，才会一出生就被冠以天才之名。他们从一开始就和旁人不同，而最后所能到达的高度，也绝非旁人所能企及。
段沧玠并不讶然，只是叹气。果然是未来要当陆别年左膀右臂的男人，资质差不到哪里去。
“楚泱，风灵根，九阶人品。”
楚泱，段沧玠知道，他未来的二徒弟。
这个小可怜很不幸地沦为他未来大师兄的垫脚石陪衬，用来烘托作为压轴的天阶乾象陆别年是多么惊世绝伦的存在。段沧玠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开始同情楚泱。
“陆，陆别年，雷灵根，天阶乾象！”
全场默然。
确实，盛惜岁那里，人们还能够接受。毕竟五大宗门和各世家大族里怎么也有几个天阶资质的修士。
可天阶乾象不同。面对天阶乾象，他们大脑短路，甚至忘了产生情绪。
天阶乾象，这个世界目前为止，就只出了陌藜白和陆别年两人！就只有两人啊！在陆别年出生之前，就只有陌藜白一人！这是什么概念？
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两个天阶乾象修士，全都在檄光山！
这几千年来动过歪心思的宗门世家彻底歇火了。
檄光山，至少在这两人尚在的期间，是绝对不可能被取而代之的。
即便知道看不清楚，陆别年还是固执地仰起头看向主座的方向，希望能看到段沧玠脸上的惊艳。
但不论他究竟能否看清，他都是注定要失望的。
“资质测试完毕。请，九位仙君，上鹤台！”
司仪话毕，段沧玠一行人就像五彩缤纷的云霞轻盈飘下主座，落于鹤台。
“拜师环节开始。请弟子们择心仪仙君，当场缔结师徒契约。当然，仙君也可主动争取弟子。”
陌藜白漠然目视前方，浑身上下仿佛写着四个字：别来找我。
段沧玠差点没把笑憋住。
“师兄，跟你资质一样好的弟子，你都一点不心动么？”他拿肩膀小幅度撞了撞陌藜白。
陌藜白依旧保持目空一切的状态，冷淡道：“不曾。”
“噢。那你呢，风师弟？”
风岍岩狠狠皱了眉头：“我的资质，带不了他。”
“害……”段沧玠笑得想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陆别年有点惨，他瞧不上，陌藜白也瞧不上。
实际上除了他们三个，剩下六个人都挺希望能做陆别年的师父，这么一个翩翩小少年，又身怀绝顶资质，任谁都会心动的吧！
从未心动过的陌藜白：你有事吗？
段沧玠任务在身，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笑够了就学陌藜白，板着脸目空一切。
陆别年从他们一上来就一直在关注段沧玠。
进入檄光山以后，他都一直在期待能够和段沧玠见一面，知道他的名字。
谁知这一日足足等到鹤台会。
他直到鹤台会开始时九位仙君落座，才从司仪口中了解到白衣仙君的名字。原来大名鼎鼎的墨涟真君名叫段沧玠。
段沧玠。他忍不住在心里轻咬这三个字。真好听。
陆别年很烦躁，只因预想中段沧玠对他的改观并未如期而至。
他心心念念的墨涟真君并没有像他的师弟师妹一样热情地将他笼络到自己门下。段沧玠不仅没有投给他一分目光，还一直在对陌藜白搞小动作，跟风岍岩笑意妍妍地聊天。
陆别年的心若是可以尝一口，此刻一定比柠檬还酸。
见虞七姝和穆凝跟自己的师父连契约都缔结好了，陆别年心里那团火是越燃越旺，他终于呆不住了，主动走向段沧玠所在的位置。
段沧玠起飞的时候就很巧妙，他特地挑了离陆别年最远的位置降落。是以陆别年必须绕过除了陌藜白和段沧玠的剩下所有人才能走到他跟前。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不是把目光紧紧锁在陆别年身上的，见到他主动了，不由得心头一紧，呼吸一滞，仿佛自己成了那个等待天之骄子主动拜师的选择之一。
陆别年绕开了姜涉，绕开了季渎，绕开了蓝霂云，绕开了宋霂礼……他的眼睛死死锁定段沧玠和陌藜白二人所在的方向，容不下旁的任何东西。
天才到底花落谁家？观礼台上的众人感觉呼吸重新顺畅起来，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天阶乾象的天才自然是选择同样天阶乾象的强者……
就在所有人以为陆别年会像之前绕开其他人一样轻车熟路地绕过段沧玠的时候，陆别年在段沧玠面前站定了。
震惊！！！
众人瞪大了眼睛，只有坐在浮台中间的聂泯怀窃喜不已。
这下好了，两个天阶乾象的天才，一个是他徒儿，一个是他徒孙！
“弟子仰慕墨涟真君已久，还望真君收我为徒！”陆别年咔一下在段沧玠跟前跪下，清越的少年音一字不落落尽观礼台众人耳朵里。
这是，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观众都疯狂了。能得天阶乾象的天才仰慕已久，主动拜入门下！墨涟真君难道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吗！
不好意思啊还真有。
段沧玠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字正腔圆从那双漂亮的唇瓣里吐出来一个：“不。”
这是太激动所以嘴瓢了吧？真君您的原话其实是“不是问题“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原地开花的聂泯怀也傻眼了。
“真君，请您收我为徒！徒儿并非不如沧河星君，日后定不让师尊失望！“陆别年想起自己在矿山时听到的谈话，心中五味杂陈。
墨涟真君果然是嫌弃自己不如沧河星君，才拒绝收自己为徒。
在边上扮演冰雕的陌藜白微微挑眉：这关我什么事？
“你既然这么想跟师兄比，不如拜他为师。“段沧玠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把陌藜白拖入战场。
“墨涟真君！“陆别年急了，抬起头殷切地看向段沧玠，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好似会说话。
段沧玠冷不防撞进陆别年那火热的视线，心虚起来。
脑袋里不由自主播放起：“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你有善解人意的心。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你的微笑总是让我为你着迷。你有一双深情的眼睛，你有融化冰雪的魔力。从来不敢奢求的我，你的美丽总是让我躲不过去。什么原因你的画像总挥之不去。我的世界什么时候，开始昼夜难分翻天覆地，来去都是因为想你。喔……“
呃呕……段沧玠一阵恶寒。
“抱歉。“段沧玠毫无感情的眼睛对上陆别年深情的眼睛，毫无波澜地再度拒绝。
【哈哈哈哈哈恭喜玩家段沧玠完成任务：拒绝收陆别年为徒。要素1.表现得高不可攀，达成。要素2.让陆别年受伤，达成。奖励积分10点，奖励道具墨莲剑穗一个，请注意查收！】苏厌凉带着个人情感音效的播报响起，段沧玠松了口气。
陆别年依旧跪在段沧玠跟前没起，大有今天段沧玠不答应，他就跟段沧玠死磕到底的架势。
段沧玠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微微叹了口气。
【新任务通知！收陆别年做大弟子。任务要素1，显得你是万般为难下迫不得已才同意；2，必须显示出你对陆别年的古怪刻薄。友情提示，只能做你的大徒弟唷！】
段沧玠自动忽略了苏厌凉那个魔性的唷，烦躁得皱起眉头。
这算什么破任务，一会儿不一会儿要的，让他在众人面前演独角戏版黄金八点档吗！
在鹤台会上对陆别年古怪刻薄，无异于让整个修真界知道了他对待陆别年的态度。
一个天阶坤象的檄光山天才人物对一个天阶乾象的檄光山后起之秀端着架子惺惺作态，指不定被各家报局怎么写。
名声的败坏，从这一刻开始。从今往后的墨涟真君必被冠上善妒的恶名……
段沧玠冷着脸站立不动，脑内已上演八百回合风暴，已然入定。
在场几千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殊不知段沧玠就这么默默站着，直站了半炷香时间，连陌藜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师弟，你若实在不喜这个弟子，不如把他交给师父。“陌藜白一本正经地提意见。
观礼台的众人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你们师兄弟把人家陆别年当什么了，踢来踢去！你们不想要这个徒弟，想要的人大把大把有的是好么！
只见段沧玠闻声，眸中水光动了动，似是经过好一番思考，才郑重开口：“啧。这种事怎好麻烦师父？“
远在浮台的聂泯怀只恨现在站上鹤台的人里没有他，就差摆出尔康手：不麻烦，真的不麻烦！
段沧玠说着，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轻易带动在场观礼修士的一呼一吸：“不过既然师兄开口求情，那我便勉为其难将他收下吧。“
这话一出口，他眼中还配合地盛满嫌弃之色。
好在陌藜白面瘫早已成为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众人才没有见到他失去表情管理的一幕。
陌藜白其实格外诧异，他的话里恐怕没有那个意思吧？师弟到底是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脑袋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天阶乾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