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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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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虽然并没有声张,但我和富冈义勇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原因是某次在饭堂吃饭的时候,富冈义勇端着饭盒在我旁边坐下,然后将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要吃你做的萝卜鲑鱼。”
我侧了侧头,试图将他推开:“重死了,有饭吃就不错了,谁给你养成挑食的坏毛病的?”
初恋的热情能让呆愣愣的木头鱼都变成黏人又诱人的美人鱼,富冈义勇用脸蹭上我的手心,又顺势凑近了我的唇角,小声地撒娇:“你给我做,好不好?”
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好,这几天我很累。”
好不容易照看得香奈惠醒来,现在每日要陪她做复健运动,还要抽空替无一郎照顾他的哥哥有一郎,我一时间忙得两头转,压根没心思和富冈义勇搞什么热恋期。
眼看着恋人失落地想再说些什么,我故作严肃地把筷子一放,捏住了他的耳朵:“吃不吃!我警告你富冈义勇,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妈,我给你做饭是情|趣不是义务!”
富冈义勇火速认错端起饭盒:“我吃。”
我们互动的这一幕没有避开任何人,整个饭堂被我们的举动惊得针落有声,尤其是在我拧起富冈义勇耳朵的时候,一开始还在闭嘴看八卦的几人瞬间低下了头,又悄悄侧着脑袋偷看。
我和富冈义勇能够相处的时间其实并算不上多,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我对他的语气太过过火,明明在一起之前我还能够压下性子来和他耐心对话,在一起后反而做不到了。
后来香奈惠和我讨论过后告诉我,那是因为以前我把富冈义勇当做客户,金钱的大头都都从他那来,出于对顾客的尊重,我才能有那么耐心。现在成了恋人,当然就没有那种待遇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富冈义勇作为我的恋人着实可怜。
于是在他收拾好碗筷,漱口完毕的时候,我伸手攀上他的肩膀,主动抬头吻上了他的唇。富冈义勇仿佛天生就把羞耻心给抛掉了一样,他更喜欢遵从内心的欲望,哪怕再青涩,再紧张,也会向我讨要更亲密的接触。
于是,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搂住了我的腰,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背,俯下身应和上了我的吻。
从饭堂里走出来的队员个个哀嚎不断,嘴里抱怨着刚吃完饭就被塞了一嘴狗粮,斥责我们没有同理心。
我忍不住推开富冈义勇的嘴笑出声,挑着眉问他:“听到了没,亲亲是会引发众怒的,你以后可得克制点啊。”
“明明是你先的。”
富冈义勇侧着脸别开我的手,重新低头印上了我的嘴唇。
——
富冈义勇和我接吻完后就离开了。
他的任务很多,柱级毕竟不是小角色,不可能长时间沉溺于情情爱爱。但等我回到蝶屋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迎接了蝴蝶忍的怒火。
比起怒火,她看起来更像是不甘心,只等周围没人的时候就嘟嘟囔囔,以维持她在外人面前稳重的形象:“富冈义勇有什么好的,你要和他在一起,小心变得和他一样又木又愣。”
出现了,这个世界上比婆媳关系还要更紧张的关系。
我一脸认真地牵住了蝴蝶忍的手,在闺蜜和男友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闺蜜:“放心吧小忍,男人永远没有姐妹重要,我会一直坚定地选择你的!”
蝴蝶忍顶着我真诚的目光,没多久就缴械投降地红着脸挪开了视线:“真是的……从以前到现在都一个样子,油嘴滑舌。”
我笑嘻嘻地替她捋了捋颊边的碎发,对她说道:“毕竟就像我拒绝不了小忍一样,小忍也拒绝不了我嘛。”
难得清闲,我和蝴蝶忍聊了许多。
我们聊到香奈惠的伤势,香奈惠那次任务伤得很重,基本等过几天看复健练习没有起色的话就准备上诉退位了;香奈乎还是不爱说话,但会偷偷摸摸地观察香奈惠使用招式,不过孩子年纪小,想看就随她去了;时透有一郎是彻底救回来了,不管吃饭喝药都很乖,就是对自己的亲弟弟无一郎态度有些恶劣。
说是恶劣,其实更像是别扭的关心。因为无一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剑术天才,在伤势好了些后被引荐到培育师那边去训练,短短几月就已经出师。
无一郎的天赋和他那晚可怜惹人疼的脆弱模样不同,年幼的男孩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他无所畏惧地进行了最终试炼,轻松通过后又马上投身于战斗之中。
且在短短两个月内,凭借超高斩鬼技巧成功升级为了柱。
临死前只想着弟弟好好活下去的时透有一郎在得知弟弟已经凭借着斩鬼成为柱级成员后,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也不是钦佩,而是无与伦比的愤怒。
那是他第一次浪费汤药。
时透有一郎激动地指着无一郎斥骂,把堂堂霞柱贬得一无是处:“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柱!我不是让你好好滚回去当个普通人吗?你又胆小又天真,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也别妄想成为什么出名的大剑士!”
满怀欢乐地前来道喜,却被亲兄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无一郎被吼得全身僵硬,拳头在身边攥紧,眼泪涌出眼眶,小声又不甘地回道:“我,我是有才能的……明明哥哥说过,我不是无能的无,是无限的无。”
我一看情况不对,再加上手上端着的汤药实在不能再等了,因此捧着汤碗过去劝道:“有一郎弟弟,先把药喝了吧,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下……”
“我不喝!”
处于愤怒之中的有一郎一把拍开我的手,常年砍柴独自养活自己的男孩的力气自然不是我能抵抗的,我只感到手腕一麻,还有些微烫的汤药就整碗浇在了我的手上。
直击了这一幕的时透兄弟俩顿时呆住了,无一郎也不哭了,结结巴巴地喊着“姐姐你没事吧”,有一郎也恢复冷静,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说实话,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还好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进来,药没那么烫了。
毕竟时透有一郎年纪确实还小,个子都没我高,父母双亡,只有弟弟相依为命,特殊情况有特殊反应也算正常。
但偏偏这一幕被每天下班跟打卡一样来我这里报道的富冈义勇看见了,原本就冷面的人再沉下脸色,那表情一瞬间看得我都害怕,更别提还是小孩子的时透有一郎。
我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半挡在他面前,对显然已经怒火中烧的恋人劝着:“小孩子嘛,情绪不稳定也正常。再说药也不烫,没事的,你别生气。”
但富冈义勇是个固执的人。
他将我拉到身后,一把揪起了有一郎的领子沉声质问:“你知不知道,她的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富冈义勇的样子是我前所未见的认真,他的脸离有一郎凑得很近,仿佛野兽盯上猎物一般冷冷注视着他:“她是学画画的,来这里端茶倒水照顾你只是为了给蝶屋帮忙,不是她的职责。你要是弄坏了她的手,你拿什么来赔!”
还躺在病床的亲哥被这么对待,无一郎一着急,也不管什么对错了,也跟着上来攥住了富冈义勇的手:“你放开我哥哥,他还在养伤!”
“义勇!”
我见状不妙,赶紧加大了声音喊住他,见他听进去了,又放缓了音调对他说道:“义勇,柱是不能对普通人下手的,也不可以恐吓小孩子。我手有点痛,你陪我去找小忍拿点药油,好吗?”
富冈义勇顿了顿,松开了有一郎的衣领。
后面我被他如临大敌地带着去送到了蝴蝶忍面前,紧张的模样看得蝴蝶忍都跟着担心了起来,结果认真看了下发现压根没事。得亏来的早,再晚点说不定连拍红的印子都要消下去了。
蝴蝶忍面无表情看向富冈义勇:“富冈先生,我很忙,没事请不要打扰我。”
富冈义勇抓着我的手执着地说道:“她真的有病,你帮她开点药吧。”
我一拳打上了他的脑袋:“闭嘴,你才有病。”
17.
自时透兄弟两人的事件后,我就再没画过预言画。
其实这也好,毕竟画这种画需要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是这种事情来的频繁一点,或许我真的得去请个心理医生。
但预言不再来,牺牲却依然存在。
当初与无一郎同一期参加试炼的神崎葵,临行前还还活力满满地向我们道别,七天后却失魂落魄地归来,浑身脏兮兮的,躲开所有人在蝶屋后院找到我,一把扑进我的怀里。
“我…我不想当鬼杀队的剑士了……”
单凭笑容就能拥有明媚色彩的女孩躲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眼泪一颗接一颗地从眼眶落下,浸湿我的衣裳。她神色恐惧,又愧疚又害怕地道歉着:“对不起,我,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我,我实在太害怕了……对不起,对不起……”
从神崎葵的口中我得知,与她同一期进入藤袭山的同伴们十不存一。而我也这才明白,原来无一郎只是个例外,正常能够从最终试炼中活下来的人都是拼死挣扎才能获得存活的机会。
最终试炼是个残忍的死亡试炼。
我一把抱住神崎葵,没有在意她脏兮兮的衣服和身上的血腥臭味,而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不要道歉,小葵,你做的很好。”
我将她拉开,注视着她的脸庞,替她擦去眼泪:“小葵很厉害,能从试炼里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但谁说家人被鬼杀害就一定要去杀鬼呢?你能好好的活着,去过家人们为你争取来的生活,就已经是最好最好的选择。”
于是神崎葵就此在蝶屋留了下来,她还穿着鬼杀队的制服,外面却套了蝶屋的裙子,不用再训练剑术的女孩有了更多空闲的时间来帮忙,替我减轻了一大半的工作负担。
时间过得很快。
快到蝴蝶忍凭借自己炼制的毒药斩杀了50只鬼,成功升任为虫柱;快到炼狱杏寿郎都收了一名可爱的继子,快速通过试炼后开始杀敌。
这两年来,富冈义勇明里暗里地想让我搬去他的宅子里住,但往往我还没开口,蝴蝶忍就先我一步站出来拒绝了他。
我左边的手臂被神崎葵抱住,右边是有些紧张地扯着我衣角的香奈乎,香奈惠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戏,蝶屋的小妹妹们偷偷躲在后面窥视,蝴蝶忍则是站在前方露出了阴阳怪气的嘲讽微笑。
“哎呀,富冈先生怎么还是听不懂人话?未婚男女怎么能搬到一起去同居呢?你想要让菱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吗?”
富冈义勇试图略过她:“我不和你说话。”
蝴蝶忍往又一步挡住他的步伐,坚定地拒绝了他:“菱是我们蝶屋的姐妹,结婚之前是绝对不会和你走的。你就算不听我的,也要听听菱的意见吧!”
话说到这里,富冈义勇也把动作停下来了,平淡的目光硬生生挤出了一点委屈,盯着我不做声。
我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富冈义勇平时又不在家,宅子里连个佣人都没有,我闲着没事干住他家里干什么,替他扫地吗?
我只是笑着耸了耸肩,示意他看看我身边的女孩子们,然后故作无奈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蝶屋的妹妹们年纪还小,我要是和你走了,她们会哭的。”
蝶屋到水柱宅邸还是有点距离的,产屋敷耀哉都不建议我在外面多晃荡,我闲着没事干才让自己每天一个人在外面多走一段路。就算白天我可以自己来,晚上难道还天天让人送回去吗?
富冈义勇一下子颓了下去。
他呆呆地“噢”了一声,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对我说道:“那过两天,你能和我回峡雾山一趟吗?”
他说:“师父新收了一个弟子,我想带你回去看看。”
18.
今年的雪下得尤其大。
我被一早从被窝里拽起来,蝴蝶忍把我里里外外包的严实,看我对外界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都看了好几年了,怎么还没看够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毕竟过去十几年都看不到雪嘛,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偏南,压根见不到雪的。”
蝴蝶忍替我系好斗篷,小围巾牢牢裹着我的下半张脸,她一再嘱咐道:“路上小心,围巾不到室内不要解开,不然你鼻炎又要严重了。”
一提到我的家乡,蝶屋的大家总会心照不宣地转移开话题。
我也没在意这不动声色的话题转移,富冈义勇早就在外等候多时,在我的对他的智商进行了一顿亲切问候后,他终于放弃了人力赶路,在隐的帮助下给我叫了辆车。
“走吧。”
我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借力进入了车门内。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和鳞泷左近次见面。我和富冈义勇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实在太忙,我又因为预言的能力被产屋敷家谨慎保护着,没有机会外出,现如今总算是有理由可以见一面了。
鳞泷左近次住在山上,车停在山脚后就没再前进,接下来的路得靠我们用自己的双腿走了。
富冈义勇看了看山的高度,又看了看我,难得开一次窍,主动在我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有身强力壮的男友主动要求做劳动力,不坐白不坐,我毫不犹豫地趴了上去。富冈义勇话少,一路上都是我在叽叽喳喳,但说来说去,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鳞泷先生是个怎样的人?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会喜欢我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富冈义勇没有别的亲人,鳞泷左近次和他的父亲也没什么区别了。
富冈义勇背着我一个大活人上山也毫不费力,连气都不带喘地回我:“不用担心,师父人很好,他不会为难你的。”
“但是毕竟没见过,还是会不安的。”
我叹了口气,将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到:“早上起的太早了,我睡会儿,快到了要叫我啊。”
富冈义勇回我:“好。”
但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已经是陌生的天花板了。屋内很暖和,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我在呆愣片刻后就猛地坐了起来:“……义勇!”
带着厚茧的宽大手掌在我的声音响起时就握住了我,富冈义勇平淡的面容映照在我的眼里,用另一只手为我递来了热茶:“我在,不要怕。”
刚睡醒让我还有些迷糊,脑子转不太过来的我傻傻地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富冈义勇将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里浮上了些担忧:“你刚才有点发热,现在呢?会不舒服吗?会冷吗?”
微苦的热茶灌下肚子,我这才慢慢清明过来回答富冈义勇的问题:“我没事,可能是睡着的时候被吹了冷风,有点小感冒。不过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也不冷。”
我凑近安抚般亲了亲他的嘴唇,小声说道:“别太紧张了,嗯?我身体没那么差劲,普通人该有的体质我还是有的。”
现代青少年的身体虽然比不上这个年代的劳动人民结实,但好歹从小都是好吃好喝养大,也打了各种疫苗,小毛病或许会有,但不至于那么脆弱。
有了我开头,富冈义勇紧接着托住我的脑袋就要加深这个亲吻,我的手脚还有些软绵绵的,只能无力地推拒:“别这样,这里不是在鬼杀队,说不定鳞泷先生和你师弟还在外面等我们。”
但我之前说过,富冈义勇是个没有羞耻心的人。
他固执地想要在这里和我讨要一个亲吻,我又不想顶着红肿的嘴唇出去见人,只能一退再退。等我终于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救我于水火的敲门声。
属于小男孩的清脆嗓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冬日火炭般暖融融的活力:“富冈先生,请问千叶小姐醒了吗?鳞泷先生说饭已经做好了,可以来吃饭了哦。”
我顺势一巴掌拍开富冈义勇的脑袋,恨不得上手揍他一顿:“你倒是应一句!”
富冈义勇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句“来了”。
但等一切收拾完毕后,面对富冈义勇还能气势汹汹的我还是瞬间蔫了下来,我后退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拘谨地朝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问好:“您好,鳞泷先生,我是义勇的恋人千叶菱。没想到会这么失礼,一觉睡到现在,还请见谅。”
“不用这么拘束,义勇那孩子受你照顾了,看到他也能找到一路相伴的对象,我很欣慰。”
因为戴着天狗面具而显得凶神恶煞的老人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温和,能看得出是对我的特殊照顾,因为那个新来的小师弟听完都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我在鳞泷左近次贴心的问话和灶门炭治郎活泼开朗的笑容中慢慢放松下来,富冈义勇是个闷葫芦指望不上,但起码他懂得给我夹菜挑菜,知道放些我爱吃的给我,再把我讨厌的夹走吃掉。
鳞泷左近次看着我俩的互动,专门等我吃饱喝足后才冷不丁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手里一松,碗在快掉下来的时候又被富冈义勇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
我看看他又看看鳞泷左近次,最后在对上灶门炭治郎澄澈的目光时又若无其事地挪开,顶着富冈义勇期待的目光吐出一句:“最起码等他成年吧。”
哪怕是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我依旧接受不了早婚的社会习俗,但又生怕这种想法对于鳞泷左近次来说太过惊世骇俗,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觉得义勇年纪太小了,这个年纪结婚实在太早……假如我没有来这里的话,现在应该也还在读大学呢。”
富冈义勇今年19岁,19岁才哪到哪呢,身体各项指标都不一定发育成熟了……不过按富冈义勇这个体质应该也没这方面的烦恼吧。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我感受到富冈义勇已经失落地垂下了头,就在我坐立难安的时候,灶门炭治郎明朗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千叶小姐原来是大学生吗?好厉害啊,大学生是要读多久的书呢?”
有了新的话题,我也跟着笑着接上去回道:“是读了十二年书才能考的大学,中间要经历三次等级考试,不过我是学美术的,所以比别人还要多一项。”
“哇——那读书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
“唔,有好也有坏吧,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幸福的!前九年基本都在背诵课本和算数,还有学习一些外语,后三年就多一项美术的训练了。但只要考过了最后一项考级,大学生活是很自由很快乐的哦。”
说起了我感兴趣的话题,我一时没把控住话题的度,再加上灶门炭治郎真的是个很合格的倾听者,我就一直尽量用他能够听得懂的词汇去形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沉浸进去了。
“大学的生活很快乐,虽然离开了家,但宿舍很漂亮,学校也很大,上课得骑着自行车去,走路容易迟到。我当时还有闲情逸致去写生,每天抱着画板去学校附近的湖边,那里有好多的银杏树,我……”
我就是在那片银杏林里迷路,再来到这里的。
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挤在喉口,脸颊上因兴奋而染上的红晕也瞬间降了下去,我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后来,我迷路了,差点被鬼杀死。是义勇救了我,我也就一直呆在这里了。”
19.
我骗了富冈义勇,也骗了大家。
我不是因为他年纪小才逃避结婚的,而是因为摆脱不了那沉重而痛苦的思念。即便人脸已不再清晰,即便快乐过往已然模糊,但我也不可能忘却我经历了十几年的过去。
我更忘不了的是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
她是那么要强的人,不靠谱的父亲在某天突然失踪,抛下我们母女俩一走了之。她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投身于工作,拼了命地给我赚钱过更好的日子。
先是丢了丈夫,后面又丢了女儿,她如今过的如何,她有好好吃饭吗?有好好睡觉吗?是不是又在因为工作而日夜颠倒地熬夜了?
可如今所有的疑问都得不到答案了。
我避开所有人,偷偷蹲到后山擦眼泪。我太压抑了,我不敢让别人发现我的异样,又害怕我每天想着这些事情会患上心理疾病,所以才坚持待在蝶屋里。
蝶屋总是很忙,即便有我打下手也很忙;但蝶屋很快乐,小忍很可爱,小葵很可爱,香奈乎也很可爱。香奈惠会温柔耐心地教我熬制汤药,小清小澄小穂会紧张地提醒我不要被火星迸到,又好奇地看我用残余的木炭在地上画出她们的简笔画。
唯有每日都处于繁忙之中,我才能不再去想那些让我难过的回忆。
就在滚烫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地面,融化冰雪的时候,我的身前突然出现许许多多的孩子。他们有男有女,年纪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戴着狐狸面具。
为首的有着肉粉色中长发的男孩在我面前蹲下,对我说道:“回去吧,义勇很担心你。”
他身边的黑发女孩跟着应到:“那家伙很听你的话,这很难得,只不过他的脑筋有时候转不过弯来,所以这时候才不敢过来找你。”
“天气太冷了,你要是生病了,他肯定会急得团团转的。”
“是啊,回去吧。不管从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日子总是要走下去的。只要你还愿意向前,他就一定会在前方等你。”
两个看着个子就知道年纪不大的孩子朝我身后一指,我顺着往后看去,在层叠的树木之间,富冈义勇那身奇特的羽织在雪中格外显眼。但等我再回头的时候,眼前的几个孩子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艰难地站起身来,在奔向富冈义勇前,我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背后,然后迈开步伐,扑进了他的怀里。
——
我从峡雾山走后,再见灶门炭治郎,已经是两年过去了。
我之后的生活回归平常,我还是日常呆在蝶屋,要说唯一的不同的话,那就是香奈乎瞒着两个姐姐,偷偷跑去参加了最终试炼吧。
天知道那时候的蝴蝶忍有多生气,连已经能够时时维持好的笑容面具都险些撕裂,青筋四起的微笑看得香奈乎额头冒汗,但最后暴怒的蝴蝶忍还是被香奈惠劝了下来。毕竟事已至此,再怎么生气也没有用了,总不能逼着香奈乎呆在蝶屋不出任务。
我对于炭治郎的消息是在最终试炼后他依靠鎹鸦送来的喜讯得知的,之后炭治郎也有经常送信来,告诉我他交到了新的朋友,朋友有些奇怪,但人都很好。
但直到再在遇见他时,我才发现他连着富冈义勇一起瞒了我一个秘密——他那变成了鬼的妹妹。
富冈义勇和鳞泷左近次以性命担保,让他变成鬼却依旧留有神智的妹妹弥豆子留在鬼杀队。这一消息让众人勃然大怒,据恋柱甘露寺蜜璃转述,当时无论是蝴蝶忍还是无一郎都很愤怒,斥责富冈义勇太没有责任心,将我的意愿抛诸脑后。
“假如他的妹妹真的吃人了,你让菱怎么办?你难道就要丢下她一个人吗!”
优雅矜持的虫柱彻底丢下了虚假的笑容,要不是被甘露寺蜜璃拉着,她都准备直接上去给富冈义勇下毒了。
但真要问我有什么感觉的话,我只能说是,没有感觉。
不是我不爱他,而是富冈义勇在任务方面实在太过可靠。或许是身为柱的原因,他很少受伤,即便受伤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虽然不排除他瞒着我的可能性,但我确实不曾直面过失去他的场面。
但等到他真的站在我面前,低着头和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才突然有种难以阻挡的恐惧涌上心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我面对着手足无措的恋人,哭得难以自己:“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不想想我呢?你也要一声不吭地丢下我吗?”
就像父亲一声不吭地丢下母亲一样,你也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吗?
富冈义勇在我的哭泣中将我用力拥入怀中,将我的泪水都湮灭在他胸前的衣裳里:“对不起……我不会的,你不要哭,对不起。”
生涩别扭的道歉让我愈发难过起来,这件事成功将我对富冈义勇的那层模糊的窗户纸戳破,我直面了他随时可能死去的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可即便我哭得再怎么难过,我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将不满转移到了炭治郎身上,明明他就在蝶屋养伤,我却硬是好几天没和他碰面。后来还是他的妹妹弥豆子偷偷跑了出来,在我半梦半醒间跑到我的床铺,主动将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
在夜间惊醒后,我先是心下一惊地往后挪了一大段距离,然后又在像小猫一样乖乖的趴在床边看着我的弥豆子目光下慢慢卸下心防,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变成三四岁小孩大小的女孩笑得睫毛弯弯,将脑袋在我的手心蹭了蹭。
我忽然又心软了,所有的气愤都犹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伸手将她抱到床上,替她扎好辫子,看她因为新发型而开心地晃脚的样子,我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好乖。”
我垂着眼,手指在她嘴上戴着的竹筒抚过。我和富冈义勇在一起太久了,久到我甚至能一眼看出眼前的竹筒出自他手,他总是过分迟钝,又在微小的地方格外细心。
我对她说道:“我没有生气,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帮我跟你哥哥道歉,好不好?”
弥豆子“唔唔”地回了我两声,笑着扑进了我的怀里。
20.
就在炭治郎他们的伤势治疗完毕的时候,我的画笔在时隔多年又一次自己动了起来。
反科学的画面多来几次后我也就没什么不适了,相反还能抬头叫神崎葵赶紧把他们几个人叫住,原本要提前出发的炼狱杏寿郎也被喊过来一起看预言画。
出现在我笔下的第一个画面是列车翻倒,几人疲惫不堪,又长舒一口气救人的模样。
炼狱杏寿郎一下子笑了,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说道:“唔姆!看来这次的预言是不错的结局呢!”
炭治郎那两个活泼过头的伙伴也一脸好奇地挤在我身边,爱哭的我妻善逸抓着我左边的衣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动作,戴着野猪头套的嘴平伊之助也指着我的画叫到:“这个是俺!”
但我却抬起左手制止了他们,右手还在继续,我赶紧撤下换一张新的速写纸,但这一次出现的,却是左眼紧闭,胸口空出一个血洞的炼狱杏寿郎。
吵吵嚷嚷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我皱着眉抽掉画纸,画笔再一次动起来的时候,我终于能看清是谁将柱逼到这个地步了——
是一位身上有着诡异花纹,眼内刻着“上弦叁”字样的鬼。
上弦的出现让现场一片兵荒马乱,见我久久不再下笔,炼狱杏寿郎赶忙嘱咐鎹鸦召集其他柱级或者甲级成员,捡起我画的两张纸就准备离开。但在他即将踏出蝶屋的时候,我却张口叫住了他。
笔在我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再次动了起来,但这一次出现的不是鬼,也不是任何鬼杀队的成员,而是一位披着斜编发的,微笑着的女性。
笔下写出了不属于我的字迹,那位女性说道:你做的很好。
看到这张画的炼狱杏寿郎一下子僵住了。
他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该称为喜悦还是难过的表情,小心又轻柔地捧过我手中的画纸,在反复观摩几遍后,他朝我认真地鞠了一躬。
一直都洋溢着热情笑容的炼狱杏寿郎眼睛已然湿润,却又瞪大着眼看向我,扬起嘴角大声道谢:“实在是非常感谢!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我的母亲了,相信父亲和弟弟看见也会高兴的!”
说着,他便带着画纸转身离开了。
后面的事情我没在参与,也不知道柱级成员是怎么商量的,总之最后炭治郎他们还是一同前往了战场,与之不同的是带了更多的甲级队员,想必是看到火车翻倒后希望能有更多人参与救援。
而柱级成员中则携带了擅长隐蔽的伊黑小芭内和与之最熟悉的曾经的继子恋柱甘露寺蜜璃,其他的柱都正在执行任务脱不开身,剩下的唯有这两位最合适。
不过他们讨论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带上富冈义勇,这让我不禁再一次地为恋人的不合群叹一口气。
这场战役最后获得了很大成功,至少我在蝶屋等候了几天后,传来的是全员获救、消灭上弦三的好消息。
鬼杀队一时欢呼声遍地,蝶屋也再次忙碌起来,我帮着一起接待受伤的病患,炭治郎是普通队员中受伤最重的,但好在非常老实,不吵不闹老实喝药。
只不过他的同伴要麻烦一些,总是哭哭啼啼地喊着脚疼,我被他吵得头疼,却又不忍心对小小年纪就奔波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我妻善逸大声呵斥,只能一边被他揪着衣角擦眼泪一边试图把药给他喂下去。
最后制裁他的是黑着脸出现的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拿过我手里的药汤,怼到我妻善逸的嘴边:“喝。”
刚才还哭天喊地的小男孩顿时像见了鬼一样地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喝完,躲在我的身后瑟瑟发抖。
富冈义勇把空碗递给过来收拾的小清,然后低头看向了我妻善逸揪着我衣角的手:“手松开。”
小男孩哆哆嗦嗦地松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富冈义勇的脸色看起来才好了一些。他当着众人的面揽住我的腰,低头在我脸颊亲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我妻善逸说道:“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为难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所有的伤患霎时间安静地像死了一样,蝶屋内只剩众人老实喝药包扎的声音。
我对于富冈义勇的威慑力有了新的认知。这个认知一直留存在我的脑子里,在不久后就给了我非常给力的帮助。
那是宇髄天元来蝶屋抓壮丁去参加任务的时候。
被强制扛上了肩膀的神崎葵和小穂神色惊恐,香奈惠还在执行手术,香奈乎已经在一旁呆住了,唯剩小清小澄被吓得哇哇大哭,整个场面就像是什么强抢民女的恶霸场面一样。
我赶紧上前制止道:“宇髓先生!请不要这样,小穂年纪还小,也不是队员,不可能和您去参加任务的。小葵也是,她没有要参加任务的意愿,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下她们。”
宇髄天元没理睬我的请求,只是毫不犹豫地把小穂朝香奈乎的方向扔了下来,不容拒绝的对我说道:“我是柱,自然可以命令所有非继子的普通成员。不要闹了,是这次任务需要用到女队员,我才出此下策的。”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见香奈乎稳稳接住了小穂才松了口气,转而挡在了他的面前威胁到:“什么样的任务才必须要用到女队员?非要女孩子不可吗?鬼杀队年纪小的男孩子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假扮?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我就要对宇髓先生不客气了!”
宇髄天元终于舍得抛个眼神给我了:“哦?你想怎么样?”
我眼尖看到属于富冈义勇的鎹鸦已经扑棱棱地飞过来了,心下一定,盯着宇髄天元酝酿了半天,把这辈子委屈的事都给想了遍,终于成功酝酿出了泪意。
宇髄天元:……!
我迅速将脸埋在手心里,呜得一声哭了出来:“义勇,宇髓先生欺负人……”
单纯的香奈乎很快就被我这一招给吓傻了,她抱着小穂没松手,想回头去找香奈惠,又不敢丢下我一个人,看起来大脑就快不够用了。而呀呀叫嚷的鎹鸦也很快盘旋在我头上,大声喊着:“义勇!义勇!这边!在这边!”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富冈义勇跑那么快呢,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