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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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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嘱这些还太早了,我还没答应使节呢。”皇帝这样说着,握紧了拳头。
听闻这话,长悦停止了抽噎,从父母的怀里起来,握住父亲的手说道:“父皇,您不必顾忌我,尽管应下联姻便是。”
“长悦……”
“我知道锦国国力雄厚,若触怒他们,我们的国家安宁就堪忧了。”
“就算如此,我凉国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长悦说得有理,”母亲打断了父亲的话,“比起被亡国,不如把长悦交给他们,些许还能让她过得好些……”
竟然要女儿反过来劝自己,自己的这个父亲当得是有多差劲啊……
皇帝这样自责着。
一旬之后,迎亲使团来到凉国,姑且送上了相当体面的聘礼。
凉国虽一向节俭低调,但此番却附上了极丰厚的嫁妆,直引得百姓围观相送。
如果细看的话,还有着几个识得长悦的市民,在偷偷抹着眼泪。
而绣锦的帘子里,长悦也暗暗落着泪。
半旬过后。
长悦一行人抵达了锦国的王都,当晚歇在了锦国特地备好的房间。
迎亲的人们倒都没有上次使者的无礼,招待上也无甚怠慢疏忽之处。
但长悦知道,要是因此而简单地认为此后一帆风顺,那绝对是大错特错了。
随侍长悦的是莲青。本不必非她不可,但莲青一直抽噎到半夜,好不容易哄好她的长悦终于答应了让她随侍。
且说长悦与莲青在锦国浅眠了一夜,次日早早地梳洗时,侍者进来报说:“请公主随我曦王殿下府邸。”
“好。”
下面便是硬仗了。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长悦的马车已经到了。
长悦在莲青的搀扶中下了马车,抬头看着刻有“曦王府”的木制牌匾。
“公主请随我来。”
长悦点点头,跨过那刷着红漆的门槛。
里面的空间颇大,布置陈设却意外地相当简单。
居中的是长长的石板路,两侧或有房子,或有松柏修竹,却极少别样的花草。
直白些说的话,府邸整体给人肃杀的印象。
长悦随着引路者走过长长的石板路,尽头是一间大殿,敞着大门,里面是简单的家具陈设。
大殿竟也如此么?长悦把这般疑惑按在心底,继续随着引路者绕过大殿,向内走去。
“公主,这就是殿下的书斋了。请容我先去通报一下。”
“有劳。”
引路者很快回来,对长悦重施一礼道:“公主请。”
此话说完后,引路者便离开了。
“莲青,你在这里等着。”
“可是,公主……”
“没关系的,一会就好。”
“长悦参见曦王殿下。”
长悦向坐在书案旁的曦王欠身行礼。
“公主不必多礼。”
曦王的视线没有离开书案,这样随意应了一句。
不来迎接而要人通报,进来又把人晾在这儿,绝对是故意的了!
虽这样想,长悦也不能说出口,只在一旁立了一小会。
曦王的奋笔疾书似乎没有结束的倾向,于是长悦道:“殿下,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长悦先行告退了。”
“公主请坐,稍等孤一会。”
曦王依然不看长悦一眼,继续处理着文案。
“好。”
长悦没有法子,只得坐在椅子上,放空大脑发呆。
对面的椅子那里倒是放了一个颇雅致的青花瓷瓶,与这边的几上的大抵是一对。
只是瓶子里,也许插点什么花比较好。
白玉兰应当很配它吧。
不,瓶子形状简约,哪怕是艳色的花也会很适合。
在凉国宫里的长悦从未闲极无聊到想这种事。
在捱过了漫长不知到底多久的沉默之后,曦王终于开口了:“公主还没用早膳吧?”
“是的,起来梳洗过后就来见殿下了。”
“那就在这吃吧。”
还是不必了……虽然想这么说,但现在总归是在别人的国界,万事花销皆是别人做主。
“好,多谢殿下款待。”
刚想这位未来夫君的态度好歹缓和了一些,果然是自己多心了。
气氛沉闷到连碗箸的声音都下调了一个度,更不必说话聊天了。
长悦吃不太惯这里的饭食,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塞进嘴里,倒是间接上少了许多礼仪上可能的问题。
长悦掐着与曦王差不多的时机放下筷子,问道:“请问殿下,随我来的我的侍女现在还在殿外候着么?”
“管家应当把她带去后院用早膳了吧。”
“原来如此,多谢殿下。”
起码莲青没有在外面干等着饿肚子。
“明天我会与你去宫里见父皇母后,届时请公主做好准备。”
“……是,”长悦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向曦王打探下消息,“请问殿下,我明天需要特意注意什么么?”
“你们凉国的行礼姿势是什么样的?”
长悦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起身作了一礼。
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比初见殿下的那个用锦国礼的欠身流畅多了。
“彼时你就用这个行礼便是。”
“……好。”
虽然八成是因为自己的欠身非常奇怪,但可以用凉国的礼却让长悦多了些家的感觉。
早膳桌撤去后,曦王又回到了案几旁坐下,继续处理着公文。
“殿下,我可以离开了么?”
这是什么话?长悦出口便察觉到有些过于失礼,但话已出口,也无法收回。
曦王的视线终于从公文上离开,与长悦的眼神对上。
“公主本来就是随时可以离开的,管家会带您去您的住处,我没说过么?”
你什么时候说过……虽然想这样吐槽,但眼下还是先走为敬。
“那么,长悦就先行告退了。”
“好。”
出了书斋,果然有管家迎上来,带着长悦来到后院。
这个曦王的气人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但他姑且还会听人说话……也许吧。
母亲啊,你说我该如何跟他打好关系……
这样想着,长悦轻叹了口气。
正在前面带路的李管家转身问道:“公主有什么烦心事么?”
长悦不禁暗叹这位管家的敏锐,微微笑道:“多谢管家费心,我只是因着明天要去觐见陛下与娘娘,颇有些忐忑。”
“公主不必担心,陛下与娘娘与殿下一般,皆是极亲切温和的。”
“管家这么说,我便能稍稍安下心来了。”
完全放不下心啊!与曦王一样亲切温和?敢问管家对这两个词的定义是?
“公主,到了。”
“有劳管家带路。”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这处寝殿颇为宽敞亮堂,虽无甚特别陈设却洒扫得清爽。
没有给我们一间结满蛛丝的房子真是非常感谢。长悦如是诚挚地暗自感叹。
侍女们也不卑不亢,看起来爽快利落。
但长悦还是谨遵母亲的教诲,立威加施恩烧了一把火,等做完已经是午间了。
好容易用完午膳,待其他侍女们将餐盘收去,莲青关上了门。
“莲青,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做到了,对夫君低头什么的。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明明我都从未向我的哥哥行过礼……”
“殿下……”莲青想说些话安慰,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轻轻抚着长悦的肩膀。
“我宁愿做个寻常人家的妻子……明明他与我辈分一样,凭什么妻子要向夫君行礼……”
长悦的眼泪如连珠一般滚下地对莲青哭诉着。而未发一言的莲青,在长悦沉默呜咽的片刻 ,忽然对长悦说道:“殿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