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歌以咏志》爱他的我

4、第 4 章

　　夜晚凌府

　　梁邱飞、梁邱起兄弟俩将许尽忠的画像交于自家少主公。

　　“少主公，这许尽忠家住冯翊郡，世代打铁为生。不知为何便入了仕，现为掌管兵器的尚方令。但自董仓管被捕后，已几日不曾露面”憨憨阿飞汇报到。

　　凌子晟听着阿飞的汇报，看着手中被标记出的冯翊郡，想到白日阿姊说到的对方所图甚大，脸色有些沉。

　　“继续查，务必要找到此人。”凌不疑吩咐道：“还有，告诉廷尉府，董仓管流放前让他回一趟程家看看吧。毕竟此次捉拿程四娘子也功不可没，就算是投桃报李了。”

　　阿飞、阿起两兄弟互看一眼，想到之前师将军风尘仆仆地跑来特地参与审讯【吃瓜】，脑子伶俐的阿起顿时便品出些什么，而憨憨阿飞还在满头雾水中。

　　主座上的凌子晟想到那不似一般女娘的程四娘子，冷酷的面部顿时柔和了许多。

　　“少主公，还有......”憨憨阿飞突然面色涨红，说话变得吞吞吐吐。

　　“有事就说”凌子晟没有好气道。

　　“据廷尉府的人说，今日少主公行膑刑之人是前不久师将军抓获的沾了人命的淫贼...”

　　“怎么，纪大人是觉得我用刑过度了？”

　　凌子晟有些疑惑，纪大人以往从不会过问此事啊？此番是为何？

　　“不是的，是师将军......”憨憨阿飞面色青红交接，好不精彩。

　　旁边的阿起看向少主公面色不渝的神情，狠狠地踩了自家蠢弟弟一jueヽ(｀Д?)?

　　“蠢货快说，难不成还要让少主公等着不成！！”阿起恨铁不成钢。

　　“师...师将军说...少主公罚的还是轻了。既是淫贼，便再赐他一个...一个...”难以启齿的阿飞最后下定决心：“师将军命人赐了宫刑，还要求把割下来的物件放到那淫贼面前。不成想那淫贼看到之后，怒急攻心，人没了。膑刑和宫刑都挺过来了，结果......御史台大夫已经将此事上书陛下，参师将军...女...德行有失......”

　　厅堂内一片寂静

　　饶是征战多年的凌不疑也不曾想过用此刑法，只是想着在□□上往死里折磨囚犯。一旁的阿起则是觉得师将军不愧是少主公阿姊，姐弟俩物理精神双重攻击o(*￣︶￣*)o

　　此时，安阳公主府邸

　　同样接到消息的师苑看到【冯翊郡】，瞬间便想到雍王以及此时南阳城内的肖世子。

　　当年师苑拼命爬出枯井之后，看见的便是霍家满门被屠的人间炼狱。待她找到霍翀尸首时，却发现霍翀身上没有任何自卫伤，是被对方一击毙命的。

　　自家老师的武艺师苑还是有数的，这种情况最大可能性便是在没有任何防范下被亲近之人所害。

　　有叛徒！！！！

　　几个大字顿时浮现在师苑的脑海里。

　　师苑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将霍家人全部找到，说不定......却听到不远处有说着外邦语的大批人马靠近。

　　情急之下，跳入花园的活水湖中被暗流卷入，失去意识。再度醒来时已是在孤城外的滹池边了。

　　不顾身体，师苑急忙返回孤城却发现为时已晚。

　　眼前的孤城满目疮痍，没有一丝人气。

　　原本热闹的集市此刻已是断壁残垣、血流成河。

　　强撑着一口气的师苑不放过任何一处，仔细探索着。终于，在一处农家茅草屋柴火堆中捡到一把断裂的军刀。制式与霍家军所用一般无二，可是质量却天差地别。

　　师苑有种不好的预感，面目狰狞，继续搜寻，找到了十余把皆是断裂的军刀。

　　劣质军械！！！！！全部都是劣质军械！！！！孤城守将用的全部都是劣质军械！！！

　　军械就是将士们的命啊！！！！！

　　是谁？？是谁！！！！是谁要害霍家！！？？？

　　师苑瘫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难不成是......舅父？？

　　此想法一出，师苑脸白的如女鬼一般无二。

　　初次葵水本就将师苑折腾的痛不欲生，再加上落水、连日奔波、痛失亲人所爱等多重打击，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意志极其坚定了。

　　难...难道是舅父忌惮霍家势力，因此想要借机除掉？？不对不对。这样一来孤城失守，对于舅父的统治危害更大。再者，文霍两家是过命的交情，绝不可能是舅父。

　　想到这，师苑脸色稍好一些，但是孤城一案一定有幕后黑手这件事板上钉钉。

　　师苑不敢再继续耽搁下去，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了阳明谷。

　　阳明谷众人也早已收到霍家满门忠烈战死的消息。看着眼前的女娘，大家都心疼不已，迎入谷后没有过多询问，让师苑赶紧休息。

　　这一休息便是数月之久，强壮如斯的师苑病来如山倒，再加上思虑成结，高热迟迟无法消退。

　　看着日渐消瘦的师苑，阳明谷众人也不好受。

　　乱世当下，人命如同草芥。

　　三个月后，师苑逐渐恢复过来，也愈发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

　　查明真相！！！我要为霍家满门忠烈，为在孤城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讨回公道。

　　阳明谷老谷主药不理看着坚定信念的小弟子，叹了口气。

　　也不知，当初霍将军的教诲是对还是错。罢了，这是她的路，别人无法干涉。

　　耄耋老人无奈叹息，摆摆手让她走了。

　　“父亲，您就这么让小师妹走了？她现在完全是靠复仇吊着命啊！”少谷主药不医从隔间内疾步走出。

　　老谷主有些意外，大儿子一向对情绪不敏感，没想到，这一次却意外地准确。

　　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缓缓说道：“即便是我不同意，也抵挡不住婻婻复仇的脚步。本以为霍家满门忠烈只是战死沙场，可如今看来......”

　　想着小丫头回来时身上背着那几把断刀。纵使没上过战场，药老谷主也能看出这兵器是何等的的粗制滥造。

　　“所以更不能让小师妹参与进去了，霍将军这等武艺高强之人都抵挡不住，婻婻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如何能与这背后之人......”听闻此言，药不医更是着急。

　　老人缓缓摇头不欲多言，起身回药庐，药不医见父亲此举也无可奈何。

　　阳明谷外

　　“小师妹，师兄虽不知你经历了何事，更是要面对何事，但阳明谷随时为你敞开大门。”看到下定决心的师苑，药不医也不再劝，只是嘱咐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给了一堆瓶瓶罐罐之后，转身离去，怕再慢点，他要忍不住落泪让小师妹见笑了。

　　周围的师兄姐们也围了上来，你一瓶金疮药，我一本药经的，多多少少冲淡了离别的伤感，也让死水一般的师苑心理泛起一些涟漪，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正式告别阳明谷后，师苑拿着行囊回到了南阳城，见过了文帝等人。

　　文帝还在为小侄女伤心难过，欲把师苑接入宫抚养时，师苑再次收拾行囊，留书一封南下参军了。

　　文帝整日担心上火，整个皇宫气压无比低沉，谁都不敢撞枪口上。

　　而南下的师苑，路途经过一些作恶多端的山匪寨子时，利用岐黄之术（迷）与熟读的兵法将其全部剿灭，顺带救下不少备受折磨的女子，亲信怜娘、红缨、红芪三人便是。

　　除此外还有以北斗七星命名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人是师苑从师家部曲中找出来的忠心之辈。

　　算上蒹葭，这十位是师苑的心腹，也是“娘子军”的中坚力量，军中大小事物皆由他们负责管控。

　　书房内

　　看着手中的书简，师苑心想：现如今，一切都指向当年孤城案军械替换之人便是这雍王，虽然这老/匹/夫远在千里之外没法动他，可惜他宝贝儿砸，现下就在这南阳都城内╰_ ╯

　　“让开阳盯死肖世子，一有举动马上告知我和子晟。”看向一旁的蒹葭：“还有，让天枢带一队人马，乔装打扮去往雍王封地，秘密暗查。记住，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主，他们已是秋后蚂蚱蹦不了多久了，不许轻举妄动。”

　　“属下明白。”

　　师苑看着离去的蒹葭，低眉沉思。

　　起初，对于师苑来说，想要报血海深仇是人生目标。再到后来，保护霍家遗孤在她心中更为重要。加上师苑自孤城一案后的倦世情绪，自然是想将一切大包大揽处理完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于是乎尽量把脏活累活留给自己，便故意遗忘了凌子晟-霍无伤，是一个并不需要别人替他做出选择之人。

　　在师苑看来，早在孤城之日，那个有血有肉的妙龄少女婻婻已经死去，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腐朽的空壳，靠复仇支撑着。既然如此，何必让有血有肉的人再去踏入这污泥之中呢。

　　直到凌子晟十七岁那年，二人在北疆战场联手抗敌，被凌子晟无意中发现师苑的大秘密,心中百感交集。

　　明明是属于他霍家的仇......

　　那是梁家兄弟和“娘子军”诸位第一次见凌子晟发如此大的火，也是第一次见受了再重的伤也自己扛的师苑第一次落泪，哭得像一个孩子。

　　这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娘子军”诸位不顾尊卑把凌将军和梁邱家兄弟请（打）了出去，留下蒹葭和红芪照顾师苑，其余一行人来到凌子晟营帐内，将这些年师苑的心酸【重音】经历，事无巨细交代给了凌不疑，但是涉及到孤城案的事，大家保持一致，没有透露半分。

　　凌不疑这才知道，自己这个阿姊，到底瞒着自己独自做了多少事。

　　想起少年时，阿父经常夸赞婻婻阿姊巾帼不让须眉，彼时还不懂，现如今当真是撑得起这般称赞啊。

　　此事最后就是二人协定关于孤城一案再无隐瞒，而这时的凌子晟才知道原来，当时阿姊就在那霍府之内，如若不是五兄傅母，阿姊恐难逃一死，真是险之又险啊。

　　虽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但是师苑依旧如同行尸走肉，并没有丝毫的改变。这让“娘子军”众人放下的心再度提起。

　　本以为与凌将军交代清楚，女君/自家将军能放下一些，不曾想......真是太愁人了(゜-゜)

　　抱着养孩子心态的众将士真是愁秃了头......

　　但打从回到南阳城，远离杀戮，回到家人身边的师苑明显变了，变得有血有肉，变得像个人了。

　　虽然改变让师苑有些无措，但征战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并不是一个坏现象，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再告诉自己去接受这种改变，接受来自周围的善意。

　　或许，活的像个人也不错。师苑看着布满的星辰的天空独自思索着，不过这都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论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