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拾柒 ...
-
江厌离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噩梦。
对，一定是梦！
梦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要梦醒就都好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只要梦醒……
……
江厌离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来，入眼，是满屋的白。
门外，还有低低的哭泣声。
……
这不是梦……
心里最后的那丝希望，一下，就浇了个透心凉。
她想要下床，却晕头转向，险些摔倒。
侍女忙去扶她：
“夫人……”
江厌离摆了摆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你先下去吧……”
侍女走后，江厌离眼神空洞地呆坐了好一会儿。
她忽的想起了什么。
江厌离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向那块四分五裂的玉佩走去。
那些碎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在地上散落，似是被生生撕裂。
玉碎人亡……
江厌离跪了下来，轻轻捧起了那些碎片；连手被割伤了也毫不在意。
一滴泪无声而下，掉落在碎片的‘轩’字上。
……
一间漆黑无光的大殿。
江厌离怀里抱着金凌，跪坐在一具黑漆漆的棺木前，愣愣的看着。
小金凌在她的怀里十分不安，还在发出细细的哭声。
金夫人在一旁低声道：
“……阿离，你别坐了。去休息休息吧。”
江厌离微微摇了摇头。
金夫人叹道：
“这里我守着就好了。你不要再坐下去了，会受不住的。”
江厌离轻轻地道：
“母亲，我没事。我想再坐一会儿。”
金夫人不忍她如此，缓缓站了起来。
“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江厌离没有应答。
金夫人推门出去了。
江厌离一直盯着那口木棺。
已经两天了，但她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听着怀中婴儿的哭声，江厌离的眼眶红了。
她正想安抚一下孩子，忽听门外的金夫人传来怒喝：
“来人！都给我来人！魏婴——他来了！他潜进金麟台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江厌离心里一震。
她猛然起身，从大殿内奔了出去。
阿羡，是阿羡！
阿羡来了！
她奔出门时，正看到一抹黑影从长廊跃下。
那人跑的极快，少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追！给我追！给我抓住魏婴！！！”
金夫人的脸已经扭曲了。
她说着，自己也冲了上去。
江厌离的心中惊涛骇浪。
阿羡，真的是阿羡！
他真的来了！
但是他跑的好快……
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
……
江厌离把金凌交给侍女，自己向不夜天城的方向跑去。
她好像隐隐约约记得：前几日，金麟台在商议要举办誓师大会。
……阿羡会去那吗？
除了那儿，江厌离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到他。
到了不夜天城前，江厌离看到一群修士哭爹喊娘地在地上扑腾。
她停了下来。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夷陵老祖将我等打杀一通，去誓师大会找四大家族了！”
阿羡真的来了！
江厌离再顾不得和他们多说，跑进了不夜天城。
她边跑边喊：
“阿羡！”
“阿羡！！”
在一片厮杀之中，她的声音很是细微。
江厌离很着急，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她根本找不到阿羡。
她却没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一具凶尸……
凶尸手中托着一把生锈的长剑，正慢慢向江厌离靠近。
“阿羡！阿澄？你们在哪？啊！”
凶尸一剑劈下，划开了江厌离的背部。
江厌离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凶尸站在她背后，继续扬起了长剑……
正在这时，一道蓝色剑光削飞了他的半个身躯！
江澄抢先上前，抱起了江厌离。
魏无羡也拨开蓝湛，冲上前去。
江厌离的整个背都被鲜血浸染了。闭着眼晴，还有一丝呼吸，忽强忽弱。
她在恍惚中，听到了弟弟和阿羡的声音。
“姐姐！没事，没事！你怎么样？还好，只是划了一剑，还好，我马上带你下去……”
这是江澄语无伦次的声音，
江澄正想把江厌离抱起来，江厌离却忽然开口：
“……阿羡。”
“师姐，我……我在这里。”
魏无羡打了一个哆嗦。
江厌离缓缓睁开眼睛，勉力开口：
“……阿羡，你之前……怎么跑的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和你说一句话……”
魏无羡此刻的表情充满了紧张和惶恐。
“我……是来跟你说……”
说什么？
没关系？
我不恨你？
什么事都没有？
不怪你杀了金子轩？
不可能。
但是与之相反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被他一手带大的弟弟。
江厌离也不知道，此情此景，她还能对魏无羡说什么。
可是，她心中就是觉得，她一定要来见这个弟弟一面。
江厌离叹了一口气，道：
“阿羡，你……你先停下吧，别再，别再……”
魏无羡忙道：
“好，我停下。”
他拿起陈情，低头吹奏起来。
这次，凶尸们终于肯听他的话了，缓缓伏了下来。
江厌离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双目一睁！
有一个人，手中正握着一把长剑，从魏无羡身后刺了过来！
剑指向的，是魏无羡的心窝！
……
江厌离双手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阵大力，将魏无羡一推！
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刺穿了她的喉咙。
……
“阿离，在外面若是受了委屈，回来一定要说，阿娘给你做主。”
“你娘说的对，虽然咱们家一直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绝对不能任人欺负。”
“阿爹阿娘放心，阿离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师姐，我想喝莲藕排骨汤！”
“好，师姐给你做。”
“姐，你怎么只给他做！”
“小笨蛋，当然有阿澄的份啦。”
“阿离，快让祖母看看。呦，都出落的这么标志了！”
“祖母就会取笑阿离，阿离哪有那么漂亮。”
“江姑娘！不是我母亲的意思！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让你来的！”
“江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阿离，从今往后，你就是母亲的儿媳了！母亲真是太高兴了！”
“阿离也高兴。”
“嫂子，我来看你啦！我特意带了乌鸡汤哦。”
“不好好养着身子，又到我这里来……”
“呀，呀！”
“阿凌乖，娘在这。”
……
漆黑的眼眸瞬间失去神采，长剑拔出，带出一串血花。
江厌离的头歪了下去，喉咙汩汩冒出大量鲜血。
她就那样倒在江澄怀里，没有了生机。
……
风，从不夜天城吹向了云梦。
一如多年前，那名站在码头上的女子感觉到的一样。
渔夫和她打招呼，聊的热络了，便询问她的姓名。
她嫣然一笑。
“你好啊，我叫江厌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拾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