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者》雨田言若

68、冷静

　　在亚利安与林澜的精心调养下，哈雷身体恢复很快，已经能扶着家具慢慢前行。不过一月，可以自行下楼，走出院子，看看外面的风景了。
　　闲来就在一楼的小桌上，与亚利安修改被误传的历史。亚利安是听的津津有味，特别是对那个暴君垣炀有了新的认识后，迫不及待想要给他立传。
　　“我还算有些知名度，贤者们也都知道我在完善历史，这些我多作几本送往各地，不久之后应该都能改变世人的认知了。”
　　哈雷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灵魂’这一事，可能是媒介的原因，我一直保留意识，直至转生。十三士的由来与真实情况其实差别不大，垣炀一直攥着媒介与双生精灵，无法将魔法惠及普罗大众。十三士逃离之后率先回到了双生精灵的出生地，也就是自然之神、那半块媒介所在地，也就对应上了他们是出生于自然的历史事件。”
　　亚利安继续记录着：“最新的记载就说十三士是自然选择，为对抗暴君，其实一开始是只有双生精灵，而后在此基础上诞生了十三士，也算是自然之神的给予。”
　　“实验之后，垣炀意识到必须存在像双生精灵那样纯粹的能量体，才能将魔法传承下去，但后来可得知需要能量体的自我牺牲，这一点垣炀没有做到。他的一生执念成为了能量体，使得血继可以传承下去，但继承了血继的人，就像十三士，死后并不得自由，而是会回到垣炀的身边。”
　　哈雷在这里模糊了自己转生的时间，他只是觉得明风死后的身份都无足轻重，楚蒙与米娅那个时代的事情是正确记载了的，无需修改，十三士依旧是灭了垣炀的英雄。
　　亚利安举着新修的历史无比兴奋：“都对上了！而且十三士也是回到了自然之神身边！另外，如若不是垣炀被十三士击败，血继的传承停留在了最原始的状态，可能现在的人所使用的就都是倒转魔法之源后的力量了，那可是绝对的‘对抗’力量。”
　　哈雷同意这个观点：“米蒂亚纳斯的自我牺牲，使得自然之神的力量得以在地表蔓延，原本自然之神与媒介就已经扎根在大地，只需要建立起‘河流’就能将术能普及。米蒂亚纳斯在自己的乐园里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当时的他‘野心’没那么大，乐园就像个‘湖泊’，当乐园被毁，爱人被杀，悲愤交加之时，大坝决堤，才让世人都有了术能。”
　　这时亚利安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的先祖做了如此残忍的事情，那些可都是娃娃啊……”
　　哈雷细想，即便没有十三士，仅凭玉、契二人便可实现夙愿，只是自然之神的愚弄，二人目标相悖，再加上垣炀确实有十恶不赦的地方，也就造就了那时地狱般的情景。
　　谈话间，林澜上了茶：“讨论了那么久，喝口茶润润喉吧。”
　　哈雷接过茶，却没有看林澜一眼。
　　亚利安毛手毛脚的，差点把茶水洒在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书卷上。
　　“一直听长卫大人要出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若亚利安大人也跟着去，这里留我一人是否合适？”
　　林澜话语中是想着能不能跟随两位大人一起去旅行。
　　亚利安有些犹豫：“你这倒是个问题……现在是人偶淡季，差点忘了我自己的饭碗了……”
　　哈雷本就不想人跟着，趁这个时候说道：“我一个人便可。试想一下，其实自然之神与媒介所在之地正是垣炀最初的寝宫，也是我曾经居住的地方，后来媒介被夺走半块，他的宫殿也毁掉了，就搬去了旧日王朝居住，也就是囚禁我的塔楼所在地。而这座山又是我的墓地，我就这么从我的‘死亡’走向我的‘重生’，别有一番乐趣。”
　　亚利安非常担心哈雷路上的安危，十万个不愿意：“长卫大人！这绝对不可以啊！您刚刚醒过来，身子羸弱，身上也没有糊口的手艺，钱财贵重，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办？！就算您不愿意带我，那带着林澜去！至少路上还能照顾您！”
　　哈雷无奈地笑了笑，又把他当神，又觉得他一无是处。
　　林澜抓着机会赶紧说道：“对付一些三脚猫我还是可以的，会的东西也多，现在不比的千百年前那样事事不方便，只是您穿越了时间，外面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怕您适应不过来，还是有人跟着好。”
　　这算是掐了哈雷一个死穴，如果他表现出对现代事物知悉熟络，铁定暴露。
　　想了想，哈雷说道：“不如你们给我讲讲之后的历史，还有社会的发展什么的，我再学几个月，学会了下山出发，不就可以了？现在大家都有魔法了，你们说的糊口的手艺肯定不是什么体力活，我也还是会点儿东西的。还有，我都说了我是被赐予了‘凛冬’，你们怎么就当我什么魔法都不会呢？”
　　“这才学几个月怎么行啊？！”亚利安立刻反驳。
　　“那就学个十年八年，反正也不着急。”
　　哈雷摆出姿态，坚决不带任何人，任性！
　　亚利安都急的跳脚了。
　　林澜站在一旁，也是攥紧了拳头：“可是您的眼睛！”
　　然话说到一半，林澜就反应了过来，低下头去表示歉意。
　　哈雷抬起头看向林澜，明风的眼睛可是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说，在林澜心里，他还是将眼前人当作了那个哈雷。
　　“我的眼睛怎么了？”哈雷只能装作不知道。
　　林澜紧闭双唇，什么也不敢再说，刚刚哈雷任性的那一下，又让他错觉眼前人还是那个他……
　　亚利安立马出来打圆场：“他不是服侍过您的人偶嘛，那人偶不自量力，开启术视直面神威，结果瞎了，我看他还是对您的人偶念念不忘，这也难怪，他的情感不由自己做主，是从本体身上剥离下来的，可见那位王有多痴情于我那不成器的人偶。”
　　哈雷不禁有些哽咽，只得稍微转移一下话题：“那按你这么说，我的人偶与我的脾气应该也差不多咯。”
　　亚利安摇了摇头：“您的人偶与林澜完全不同。”
　　哈雷往前探探身，表示自己很感兴趣。
　　亚利安便继续说道：“林澜就是‘特级’的‘普通’人偶，他的身躯就是魔法阵上练出来的，我练了不说几万也有几千遍，达到了复制克隆的地步，可以说他就是剔除了术能腺，完美、普通的王。”
　　这时哈雷问道：“没有术能腺，也能学习魔法吗？”
　　亚利安来了兴致：“按大人您的说法，其实米蒂亚纳斯已经让大地都染上魔法，没有术能腺的人能学会魔法也是早晚的事，只是比寻常人要更为艰难，运用起来不是那么得心应手罢了。”
　　哈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亚利安继续说道：“但无论是何种人偶都是没有灵魂的，需要在这个空壳里面注入灵魂物质，一般都是克隆的谁，就抽取谁的灵魂物质去填充。大人您的人偶亦是如此。”
　　哈雷又点了点头。
　　“练就普通人偶，只需要普通物质，而成长型的人偶需要‘血脉’，也就是两性的结合，如此练就而成的人偶依旧是空壳，但练就您的那对夫妻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分的是他们俩任何一人的灵魂物质。那就等于制造出了另外一个自己，而不是‘孩子’。”
　　哈雷疑惑：“他们就不能自己生吗？生下来的孩子不就是普通人，而且有转世的灵魂，就不是一具空壳了呀。”
　　亚利安露出惋惜的神情，又有种豁出去的感觉：“我就实话说了吧，那对夫妻中的丈夫确实是普通人，但妻子是远近闻名的骑士长，外人可能不知，但我这个老人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骑士长的身子确实无法自然受孕，但那并不是常年高强度的工作导致的，而是血继失控，她为了保护曾经的女王，被继承人重创而致！”
　　哈雷内心一震，强压下心中情感，强作镇定：“就我们这几日复盘的历史，那位十三士后人楚蒙不也是老人吗？他可知道？这么大一件事情，不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啊？”
　　亚利安摆摆手，靠着椅背坐下，眼里带着泪光，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伤感：“血继，分三滴血，第一滴出生的时候就滴下了，因为是婴儿，最多夜里啼哭，也作不了什么妖，可是第二滴已经是成长了些，且又是心智未全的孩童，失控起来是很可怕的！为了不让政敌揣度真正的继承人，又从来都是选几个孩子一起进行血继，可是那一批不知道怎么的，撞了邪了，个个都不好，要么根本没效果，要么就像骑士长被彻底疯魔的候选继承人重伤……”
　　亚利安长叹一声：“这些都是皇室机密，绝对不可以泄漏，我也是他们将受重伤的继承人和骑士长送到屋子里了才知道这些事……”说着又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万物生的治愈术，和米蒂亚纳斯惠及民众的治愈术根本不同，那个时候，哪里能治那么重的伤，骑士长的肚子，那都…那就是个稀烂的大洞！哪儿还有什么好的……”
　　哈雷撇开眼，忍住眼泪……
　　“哎……也不知道哪个兔崽子说的，说我能补人的身体，”亚利安突然愤慨，“我是能补！但造不了重要机能啊！我造的人偶，一是没有术能腺，二就是无法生育！再怎么造，也无法让骑士长回到从前了啊！”
　　“……嗯……”
　　哈雷还是没能控制住抽泣出声。
　　林澜条件反射就想上前去安慰，但被哈雷拒绝了。
　　亚利安也捏了把鼻涕：“抱歉，我又激动了……那个继承人是没活下来，已经被血继反噬，骑士长我救下来了，也就，有了后来，来求我练血脉的事情。”
　　转而亚利安问道：“这些，要不要写下来？”
　　哈雷立刻摇了摇头：“不妥，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传出去对现任王不好。”
　　即便让自己的母亲承受如此大的痛苦与误解，但多年母子感情，哈雷还不了解高杨？依她的性格，真觉得委屈早就击鼓鸣冤了，可是王圣的血继仪式，她依然站在了皇室那一边，誓死效忠！
　　亚利安明白了，放下了刚拿起的笔头：“不能生育，但依旧可以血脉炼制，那个哈雷依旧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后边他们把孩子抱回去了，说是他们自己想办法，我当时没多想，后来才知道他们召唤了男巫，许了愿望。但您也说了，米蒂亚纳斯并不是什么坏人，这哈雷长大也是个正义之士，反正后面的我也没管了。”
　　哈雷只能继续点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