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此情·空余恨GL》皮得不行蛋

3、狼来了

　　泛红的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穿透一座座青瓦古房，漏进没关紧的木窗之中，如同顽皮的孩子，悄悄地爬上了美人的床，抚上她披散着的发丝，给它染上了均匀的淡淡的金色，“闹腾”着催那沉睡的美人睁开眼眸，它还想去那眸子里看看。
　　“啧……”
　　谷子衿抬起手搭在额前，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她带着些起床气，无声的骂了两句，嫌弃那刺眼的阳光吵醒了自己，她好不容易做个美梦，远离那个阴森冰冷的地窖，回到以前那舒适的席梦思上，喝着可乐打着游戏。
　　而睡醒之后，她却只能面对这混乱的局面，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一小心就会死，但比起死，谷子衿有更害怕的东西。
　　窗外已经传来早市的喧闹声，谷子衿放弃了赖床的想法，她再次努力地睁了睁眼睛，环顾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别人，她那金色的发冠掉落在床头。反射着阳光，尤其夺目。
　　“我睡像有这么差吗……？”
　　谷子衿嘟囔一句，从床上奋力地探出半个身子，想要去够地上的金冠。
　　嘭——
　　“我*！”
　　谷子衿骂人的话才脱口而出半句，整个人就连带着被子滚到了地上，膝盖更是因为她够金冠的姿势过于勉强，而在摔下来的时候狠狠地磕在了地板上。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开门异常大声的楚泽。
　　“咦？！小衿，你没事吧！”
　　她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手里端着的温水放在了茶几上，扭头就去扶谷子衿。
　　看着谷子衿睡眼朦胧。一脸呆滞的样子，楚泽噗呲一下笑出声，随后就收获了谷子衿的一个白眼。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的摔门……”
　　刚刚如果不是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谷子衿也不会吓得手滑摔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衿你没事吧？摔哪儿了？我给你揉揉。”
　　楚泽满眼写着心疼二字，就仿佛谷子衿是从楼上摔下来而不是床上。
　　“我没事。”谷子衿摆摆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铜色脸盆问：“你干嘛呢？”
　　“啊，对。”楚泽不知从哪掏出一条白色的棉巾，兴致勃勃地回道。
　　“我想着去打点热水，等你起来可以梳洗一番。”
　　“……你何时醒的？”
　　谷子衿起身将被子抱回床上，她已经记不清昨晚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她和楚泽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事情，但睡醒之后的她却有一种偷腥之后的兴奋感，一种脱离掌控的成就感。
　　“我醒了一会儿去，看你睡得香，就去要了些热水，不过小二还没起，我就自己烧了一些。”
　　楚泽说得理所当然，谷子衿却叹了口气，她没有再接楚泽的话，转而注意到窗外传来一阵锣鼓声。
　　“楼下在做什么？”
　　谷子衿自言自语着走到窗边，轻轻地将窗户推开，一阵微风趁着这个空当漏进来，吹起谷子衿披散着的黑发，她抬手想去绾那发丝，却被人抢了先。
　　楚泽手中的木梳像是放入了缓缓流淌的溪水，发丝一缕缕滑过梳齿，滑过她的掌心。
　　“我帮你。”
　　谷子衿应了一声，没有拒绝，她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腰，自己绾是很费劲，只是梳个头，两个女孩子之间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她虽然这么想着，但似乎“自我催眠”的效果不是很好。
　　楚泽在谷子衿身后轻声地笑着，说。
　　“你不要紧张。”
　　“我没紧张……”
　　“你身体绷得紧紧的。”
　　……
　　眼看辩解无力，谷子衿尴尬地扭头看向窗外，试图去寻找锣鼓声的来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与昨夜不同，早晨的街道分外热闹，街道的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摊贩们都在卖力地用吆喝来吸引过客。
　　而锣鼓声正从街道的另一头渐行渐近，谷子衿循着声望去——是集市的游行队伍，队伍的前头有几个背着锣鼓的人，这些人戴着怪异的庞大面具，面具的颜色尤其鲜艳，看起来像鸟像人又像虫子。
　　跟在锣鼓后面的，是两个拿着火把的人，他们的面具唯独与其他人不同，他们的面具只有上半部分，要让谷子衿说，那上半部分像绿苍蝇一般恶心。
　　那些举着火把的人显然是这场游行活动的重点，只见他们奋力地鼓起腮帮子，对着火把一阵吐气，火把就会窜出一条长长的火龙。
　　无聊。
　　谷子衿在心中默念，她的起床气只让她觉得这游街队伍呱噪。
　　但她却未收回自己的目光，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人杂耍，而楚泽已经为她绾好了头发，她喊了两声谷子衿，谷子衿都未反应过来，楚泽见她看得这么入迷，也来了兴趣，便也挨着她探出窗户，看向楼下。
　　“哇哦！”
　　楚泽看着火龙窜出，十分捧场的在谷子衿耳边惊呼了一声，原本紧挨在她身边的谷子衿浑身猛地一抖，有些眼神怪异的看向楚泽。
　　楚泽以为自己声音太大，惊到了谷子衿，便扭头想要道歉，却看见谷子衿其实并未在瞧自己，而是瞧着自己的方向放空了视线。
　　“小衿你怎么了？”
　　楚泽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的声音将出神的谷子衿拉了回来，她有些慌乱地摆摆手，道了一声无事，她再无心去看楼下的游行队伍，便扭头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
　　楚泽有些慌乱，恋恋不舍地又探头看了两眼游行队伍，才回头去抢谷子衿手里的活。
　　“我来收拾就好了。”
　　其实谷子衿的行礼非常简单，一两件换洗的衣服，一把佩剑始终别在腰间，本来身上还有个装银子的锦囊，昨晚之后算是一干二净了。
　　谷子衿明知自己抢不过楚泽，便干脆松手让她去做。
　　只是楚泽一边做着，却还一边不时的想要往窗外瞧，楼下观众的声音一大起来，她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谷子衿觉得好笑，便问道。
　　“你很喜欢游行吗？”
　　楚泽并不在意谷子衿带着笑意的话，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她点点头。
　　“喜欢，我从未见过。”
　　谷子衿本来想好的话已在嘴边，可转念一想便说不出口了，她本想问以前难道没有这样的游行吗？但一想，楚泽只怕是酒楼的门都没踏出去过，又怎么看得见这些。
　　“好吧。”
　　她应了一声，心想本就要出发，便对楚泽说。
　　“我们下去看吧？”
　　“好啊！”
　　楚泽兴奋到几乎跳起来，她一点都不生分，背起谷子衿的行囊就过来牵谷子衿的手。
　　谷子衿虽然下意识的要躲，但楚泽却十分坚定，她抓住了就不撒手，拉着谷子衿就往楼下走。
　　谷子衿无奈，却也不想纠结，她乖乖的跟在后面，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昨晚阔绰的扔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之后该怎么办？她好不容易从王都走到这里，眼看已经到了殷国边疆，总不能因为银子而功亏一篑，总要想点办法赚点儿钱才行。
　　走在前边的楚泽哪知道谷子衿早就已经走神走到千里之外，她从来没出过院门，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她来说都非常新奇。
　　她冲出客栈的门，形形色色的人，琳琅满目的货物就冲进她的眼中，游行的队伍瞧着锣，吹着号角，路边的小贩举着很多她见过的，没见过的货物在吆喝，她心里被这些新奇的东西填满，再顾不得其他，原本牵着谷子衿的手何时松开了她也未曾注意到。
　　她以为谷子衿跟在身后，蹦蹦跶跶的就在各个摊贩之间溜达，嘴上絮絮叨叨的和谷子衿说着一些闲话，乐呵一直笑着。
　　“小姑娘，来一串糖葫芦吗？只要一铜板。”
　　一个小贩拦着了她，她好奇的看着小贩举着的那个稻草人杆子，杆子上插满了红色的串串，那红色的外衣下好像包裹着一颗颗圆圆的果子，惹人垂涎。
　　“这是什么？”
　　楚泽好奇地问。
　　“糖葫芦啊，外面甜甜的，里面是山上的野山果，酸酸的。”
　　那小贩笑得谄媚，他看楚泽那衣服虽不合身但也很是华丽，心想这一定是哪家大小姐，连糖葫芦都没见过，今天说不定能够发大财。
　　小贩的话和热情成功地吸引了楚泽，她抬手在自己腰带间摸索了好一会儿，那小贩看得眼睛都亮了，满以为会摸出一个金锭，谁知她翻了半天，却只在掌心摊开了三枚陈旧的铜钱。
　　“嘁……”
　　小贩的态度立时冷了下来，他抬手抓过两个铜板，然后塞给楚泽两根糖葫芦。
　　“谢……”
　　楚泽看着手里通红可爱的糖葫芦，开口想要道谢，可那小贩哪还理她，抬着糖葫芦兀自往前走去了，冷漠得不愿再多看楚泽一眼。
　　可楚泽却不在意，她仍然笑得开心，似乎世人再怎么无理，都不能影响到她对待世界那温柔的态度。
　　她盯着糖葫芦，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却没有急着吃，而是扭头去找谷子衿，她张开嘴，话音却卡在喉咙里，没有喊出声，因为她身后根本没有熟悉的身影。
　　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或买菜，或采办家用，又或者只是来看看热闹的游街活动，唯独楚泽立在其中，左顾右盼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小衿？”
　　她小声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喊了好几声，不知道那声音是被嘈杂声盖过了，还是对方其实已经走远了，反正并没有人回复她。
　　“哎哎，别挡道啊。”
　　她茫然的在路上乱转，边找边喊，路人嫌弃她挡道，开口不客气地辱骂了两句。
　　楚泽便乖乖地弯下腰行着礼道歉，一声声对不起像是石块，压在她的心口，压得她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糖葫芦的杆子被她握得紧紧的，太阳慢慢爬升而上，阳光从地面一路攀上她的糖葫芦，晒化了外层的糖衣，糖水啪嗒一下滴在她的手指上，她却想不起来吃一口，她就这么茫然地站在原地，眼泪挡住她的视线，让眼前一切美丽变得越来越模糊。
　　“让开啊！让开！”
　　不知道谁的怒吼声在她耳边炸开，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努力地看向每一个方向，却什么也看不清，不管她怎么用手臂去擦拭都挡不住越来越多的眼泪跑出来。
　　一声悠长尖锐的马鸣声在她身后响起，尖锐而刺耳，惊得她赶忙回过身来，她看到自己前方的不远处，好似有一个黑色庞然大物冲向自己，她想躲，脚下却像灌了砖块，挪不动，她吓坏了。
　　千钧一发之间，她却瞧见一道金光从眼前闪过，一个人张着双臂，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拦在了她和庞然大物之间。
　　“小衿！”
　　楚泽惊喜地喊了一声，她虽然看得模糊，但却认了出来。
　　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想要奔过去，却不想对上了谷子衿的目光，她侧着身子，扭头看向楚泽，眼神冷然可怕。
　　“别靠近我。”
　　谷子衿的声音颤抖着。
　　楚泽愣在原地，她感受到了谷子衿心中的恐惧，她抬起头向上望，那黑色的庞然大物是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
　　而骑着马的是一个女人，她勒紧着手中的缰绳，居高临下，不怒自威，她紧盯着眼前的谷子衿，眼中尽是说不清的贪婪和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