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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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澜摇摇头，算是否认了她的两个提议，她不认为平王爷的毒会如此儿戏，反而开始认真思考关于珂珂提到的谷子衿的身体问题。
珂珂猜得没错，上官云澜其实知道的不多，她父亲留下的话不过寥寥几句，别恨自己，保护好谷子衿，仅此而已。
只可惜，她愧对了父亲每一句话，她无法不恨自己手刃亲族，无论过去多久，她始终无法再接受任何一个外人走进上官府，即使只是下人奴隶。
那扇已经破旧了的红漆木门像一道屏障，将外面流转的世界和府内停滞不前的世界切割开来，她躲在其中，把自己永远留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黑漆漆的天空仿佛藏着一只可怖的巨兽，一声嘶吼惊醒了雨夜中的所有人。
上官云澜终于停了下来，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谷子衿，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指，茫然失措的看着手指上的血被雨水冲刷到地上。
谷子衿哭得好伤心，她没了力气挣扎，可还在哭。
上官云澜抬起头，伸手想要去替谷子衿擦掉眼泪，她有那么一瞬间恍惚着，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如此狼狈。
“滚啊滚啊！滚开啊怪物！”
可只是这样一个平日里很稀疏平常的动作却遭到了谷子衿猛烈地反抗，她挥舞着手打开上官云澜的手，她眼神满是恐惧，不停的向后躲着。
“我不是……”
上官云澜不知自己为何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谷子衿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啪——
在这嘈杂的雨夜，这一声尤其响亮，上官云澜眨了眨眼，喉间呢喃着。
但谷子衿听不清她说什么，只是指着她的身后，大声的谩骂着。
“只有怪物能对这么疼爱自己的父亲下此毒手！”
“父亲？”
上官云澜顺着她的方向转过头，对上了那双失去生气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正死死地盯着她，而一柄长剑深深的刺进他的咽喉处。
对啊，那是她刺进去的。
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化作了一座雕像，唯有越来越沉重的呼吸让她感受到自己还在活着。
余光中，一个人影晃过，上官云澜抬手一把抓住——
“你要去哪？”
她只是想问问，却不想谷子衿整个人一颤，疯了似的想要甩开她。
她扑了上去，掐住谷子衿的脖子。
“你去哪？”
她又问了一遍。
谷子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拼命的挣扎着，满眼都是惊恐和害怕。
她很可怕吗？
上官云澜低头去打量自己，白日里刚从布装里取回来的衣服，本是素白带些玄红，现在被雨水和血水染的黑漆漆的，看来以后还是穿黑的更省事一些。
她松开了渐渐无力的谷子衿，紧抓着她的手腕，又一次问。
“你要去哪里？”
“我要离开这里！放开我！你这个怪物！”
怪物？上官云澜又扭过头去，盯着上官方兴的眼睛。
不是，她不是怪物，这不是她的错，这不是她想要的，是谷子衿。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摸到了自己磕头磕出来的包，还有些疼。
她记得刚才她还跪在院子的中间，疯了一样的哭，疯了一样的磕头。
“我做不到，父亲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云儿求求你，求求你。”
她哭得大声，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不停地向上官方兴哀求。
可上官方兴只是一声长叹。道。
“云儿，是我对不起你，记住我与你说的，不要恨自己，这一切与你无关，保护好谷子，用你的命来完成这件事。”
他说着，蹲下身子，将上官云澜拉了起来，细心的将自己腰间的黑色长鞭解了下来，一圈一圈的绕在上官云澜腰上，孩子那瘦小的身板，还要多绕上两圈。
“记住，一切都做完了，就砍下我的头，送给皇上。”
他把剑塞到上官云澜手里，然后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咽喉，然后大声地喝令。
“上官云澜！动手！你若做不到，你就是上管家百年的罪人，我身为你的父亲，也无颜面对先祖。”
“父亲……求求你……”上官云澜浑身发着抖，锋利的剑尖已经抵在上官方兴的喉咙上，甚至划破了他的皮肤，渗出殷红的血液。
“做你该做的，就像我一直在教导你的那样。动手！”
又是一声大声的命令，噗呲一声，利剑透过了上官方兴的喉咙，上官云澜也再哭不出声，响雷划破夜空，一次又一次。
先是老管家，然后是其他下人，她麻木的杀了每一个赶来救上官方兴的人，直到上官府中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她走回上官方兴的尸体旁，她还要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像上官方兴一直教导的那样，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谷子衿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这就是父亲倾尽所有，她也必须倾尽所有保护的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因为她，可是她怎么恨得起来，她今天白天还看到一株很美丽的花儿，还没来得及摘给她，而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与她逗趣，她平时都会说——
很好看，但什么都没你好看。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怪物！”
谷子衿又开始挣扎着，惊醒了上官云澜，她将目光从尸体身上收回来，眼前的人突然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因为她眼里再没有对自己的那份爱意，可是这一切明明都是因为……
“这一切明明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上官云澜呢喃着，声音被雨水冲刷下来，混入轰隆的雷声，谷子衿仍旧不停的挣扎着，谩骂着，一切都在雨滴落在地面的那一刻改变了。
“你是我的。”
上官云澜抬起头，心中的爱和恨交织成型，她拽住长鞭，拖着谷子衿在雨中走着，银色的鳞片深深的扎进谷子衿手臂的皮肉之中，可这一切在上官云澜眼里再也经不起波澜。
她走到尸体前，手起刀落。
那之后她抱着父亲的头，带着满身的血污，爬上那高耸的皇宫，跪倒在那与自己几乎差不多年纪的皇帝的眼前。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却又好像突然回忆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你是我的……”
她又一次呢喃着。
“你说什么？”
谷子衿轻声问道。
上官云澜摇了摇头，伏在她身上不再言语。
但谷子衿心急，又追问她。
“不然我试试珂珂的药？说不定能杀出去。”
“你记得出去的路吗？”
上官云澜这话给谷子衿问住了，她虽然跑出去过，但最多只能记住那个黑漆漆的房间，更何况这里哪儿都长得差不多，谁认得出来？
“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谷子衿着急道。
“不算坐以待毙，平王爷既然动手了，就证明有什么东西让他比我们着急，不然他大可以等着我死掉就好了，何必费神做这种事。”上官云澜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大概这一番折腾太耗费体力了，只又说了一句“且等着”就昏睡了过去。
谷子衿苦哈哈地叹了口气，她被这地板磕得腰生疼，另一个倒好，说睡就睡。
她慢慢支起身子，用手环抱着上官云澜，她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的上官云澜了，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压得动不了，却不想上官云澜轻得出乎意料，仔细去抱就会发现，她其实很瘦。
谷子衿暗暗想，等这次过去，她一定要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官云澜上次摘下面具又是什么事情，但一切的前提都是这次的事情她们都可以安然度过。
她抱起上官云澜，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了床上，她们一身狼狈，仿佛和当年经历了那场大雨之后一样，一切从那时候开始被困在原地，直到谷子衿想起那个应该被拥抱的人，一切才又开始流转了。
她侧躺在上官云澜旁边，虽然比对方矮上一些，但她还是可以将她抱在怀里，跟一切发生之前一样，上官云澜黑亮的头发散开了，倒显几分稚气在脸上。
这难得的片刻宁静是如今谷子衿最需要的，她打着哈欠，也不知自己何时慢慢睡了过去。
而平王爷那却没有这么平静，他抓挠着自己手背，焦急地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来人！”他冲着房门喊了一声，气急败坏地问来人。
“有任何情况吗？”
对方摇摇头，他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
“那老女人！又骗我！”他大骂道。
正当他气急败坏，门外的卫兵敲了敲门，大声禀报道：“王爷，徵先生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平王爷明显虎躯一震，心道坏事，怕是那老女人把自己卖了，眼下这怕是来对峙的。
平王爷这边还在焦急地思考着对策，门外得不到许可的人便已经破门而入了。
“徵先生……”平王爷迎上去。
徵先生却抬手打断了他说话。
“新主回到北芒了！”徵先生大声的说道。
作者有话说第111章 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