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不掉》三两淡酒

5、你今天看着不太行

　　可爱？乖？善良？
　　一只刺猬？
　　喻之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一会江余成，才憋出一句：“你是真喜欢那刺球。”
　　头像是一堆冰块，网名，游戏ID都叫小冰块，可不是很喜欢。
　　江余成眉眼一弯，漆黑的眸子流露出温柔，说起自己心爱的小冰块，语调不自觉放柔，“对啊，我最喜欢小冰块了。”
　　等等，怎么好像跑偏了，谁关心他喜欢什么啊！
　　“你喜欢什么是你的事，别再来烦我。”喻之丢下一句，冷酷转身。
　　江余成看着那道黑色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确实是我自己的事。”
　　九月的风是最舒服的，它不似夏风那么燥热，也不似冬风那么寒冷。吹在行人的每一块皮肤，轻柔凉爽，抚平了人们一天的乏累与不快。
　　两个一见面就斗嘴的死对头也在这安逸中偃旗息鼓。
　　路程不长，两个少年身高腿长，大步流星，不一会就到了。
　　江余成比喻之先停下脚步，大三和大一的宿舍楼之间隔了整整两栋楼，大三楼比大一楼近点。江余成张了张嘴，正欲跟走了一路的人say goodbye，却见喻之没有丝毫停留，埋头赶路，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小学弟连背影都这么冷酷。
　　“喻之。”江余成喊住他。
　　喻之身形一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江余成很少叫他的名字，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转过身，隔着数米距离，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
　　江余成走过去，停在喻之面前，盯着他的头顶看了许久，忽然抬手。
　　啪！
　　喻之一把拍开江余成的手，神色不悦：“干什么？”
　　江余成好看的眉毛因为疼痛迅速地蹙在了一起，嘴巴好像还委屈地撅了下，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他将手伸到喻之面前，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片小小的树叶。他没有说话，眼神哀怨，无声控诉着自己的冤情。
　　喻之那一巴掌用了些力道，江余成细皮嫩肉的，被打到那块的皮肤通红一片，喻之心头不免泛上丝丝愧疚。
　　他挪开视线，含糊道：“抱歉。”
　　风吹过，喻之轻轻的两个字被风送进江余成的耳朵，比风声更清晰。
　　江余成默了几秒，故意装作没听清，“什么？”
　　“抱歉。”喻之声音大了点。
　　“没关系。”
　　时间静止，画面定格，两人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对方。
　　喻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走，也不知道江余成为什么还站在这。
　　“干什么呢！？还不进来，要关门了！”宿管阿姨洪亮的声音刹那间打破两人之间难得的平和。
　　江余成扭头，大声回道：“马上！”　　说罢他再度看向喻之，面前已经没人，小学弟已经走出去了小半截。
　　“明天见。”江余成看着那道背影自言自语道。
　　随后，转身进了宿舍楼。
　　翌日清晨。
　　叮铃铃～叮铃铃～
　　喻之从被窝里伸出手，用力地摁掉死亡铃声。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冲了个凉水澡又看了会球赛，等到上床时已经两点多了。这会是真的很困，闹钟一关，喻之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喻之，喻之，快醒醒，要迟到了。”白嘉与站在喻之床边，踮脚努力晃上床的人。
　　喻之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嘉与的头顶，嗓子干涩，他艰难地动了动嘴，“马上。”声音很哑。
　　白嘉与关心道：“你感冒了吗？要不要请假去看医生？”
　　“没事。”喻之摇摇头。
　　灯光有些刺眼，喻之使出“洪荒之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脑袋却还没有完全清醒，换衣服的动作有些迟缓，缝隙间，察觉到一束炽热的目光。喻之动作一顿，顺着那道目光看向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白嘉与，四目相对，白嘉与好像吓了一跳，动作夸张地转过了身。
　　语无伦次道：“抱歉，我不是故意……不是，我是觉得……觉得你……你身材挺好的！”
　　话一出口，白嘉与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张嘴在胡说些什么！？
　　“没关系。”喻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肌，又说：“还行。”
　　白嘉与整张脸都红透了，小声“嗯”了一声。
　　小插曲过后，喻之总算彻底清醒了，收拾的动作快乐起来，还有十分钟就要上课的时候，两人总算出门了。
　　一路急赶慢赶，总算没有迟到。
　　喻之学的金融，大一上的都是通识课，再加上这节是思修，和高中政治差不多的课程，大家听得都不是很认真，大多都在低头玩手机，白嘉与倒是一股清流，跟着喻之坐在最后面，头却抬的最高，书上花花碌碌的全是笔记。
　　喻之看了眼自己崭新如初的书，纳闷，我们上的是同一节课吗？
　　他也不是不听课，只是今天实在有点不舒服，头疼无力，不想写字。　　应该是着凉了。喻之想。
　　身心疲惫，三小节课愣是上出三大节的感觉，铃声一响，老师提着教材走了，走廊上一阵嘈杂，喻之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他也不着急走，班长刚在群里通知，下课后留一下，应该是要说什么事。
　　太困了，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大家都坚持一下，我就说一件事，大家就可以回去补觉了。”聂佳佳站在讲台上说，试图唤醒一堆趴在桌子上的人。
　　喻之抬了抬眼皮，坐直，盯着黑板发呆。
　　聂佳佳再次开口：“大家听我说，管院有个活动，叫超级班级，就是大一的每个班级准备节目，先以学院为单位班级之间进行表演PK，最终每个学院出相应数量的班级代表参赛，除了会院和管院两个大院，其他的都是只有一个名额。”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不是很感兴趣，于是立马说出好处，“赢了的班级会有奖金，以及班级每人会加0.5个学分，得的奖也属于校级奖励。”
　　死水终于掀起涟漪，底下开始热闹起来，叽叽喳喳。
　　“大家安静一下。”聂佳佳及时维持秩序，“我们就民主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底下稀稀拉拉传来几声“好”。
　　五分钟后，投票结果出炉。
　　参加：不参加=7：3。
　　聂佳佳将投票结果写到黑板上，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说道：“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就要开始准备节目了，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
　　鸦雀无声。
　　我想拿奖金和0.5个学分，不代表我想上台表演，很多人都这么想的。
　　见状，聂佳佳又说：“这个不急，时间还早，有想上台的同学可以随时联系我，大家快去吃饭吧。”
　　底下的人瞬间恢复活力，三五成群，说笑着出了教室。
　　喻之和白嘉与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没有说话，各自低头看手机。
　　走着走着，眼前突地一黑，喻之撞上一个胸膛，刚想说抱歉，抬头一看，一张十分欠揍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江余成旁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喻之都见过，一个是厉尧，另一个是学生会面试那天的高马尾学姐，他不知道名字。
　　至于为什么记住她，因为她那天怼江余成了。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照现在看来，喻之判断失误了。
　　喻之淡淡收回视线，往左挪一步，江余成跟着挪一步，往右挪一步，江余成跟着挪一步。
　　喻之被迫直视他，眼神藏刀，“让开。”
　　“见到学长不知道打声招呼，没礼貌。”江余成嘴上说着喻之没礼貌，语气里却无责怪之意。
　　“学长好，学姐好。”白嘉与突然出声。
　　江余成目光扫过喻之身旁的人，只一秒，又回到了喻之脸上，“看到没，这样才对。”
　　“没看到。”
　　“噗……”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江余成扭头，不悦道：“厉尧，你有病？”
　　“对不起，看你吃瘪太好玩了。”厉尧笑的站都站不直了，扶着江余成的肩膀。
　　江余成嫌弃地打掉他的手，重新看向喻之，目光掠过他略显苍白的嘴唇，犹豫道：“学弟，你今天看着……不太行啊。”
　　你才不行。
　　喻之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说了。
　　江余成还未搭话，倒是旁边的女生先出声：“赞同，江余成是真的不太行。”
　　“我去，周婉，你连这都知道，你两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厉尧满眼不可置信。
　　周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厉尧，你是不是皮痒？”
　　“……”
　　小学生斗嘴模式开启。
　　“不太行”的江余成开口教训两人，“你两够了，让人家学弟看笑话，好意思吗？”
　　两人终于休战。
　　江余成见状，对喻之说道：“他们两就这样，老不正经，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学长学姐真性情。”说话的是白嘉与。
　　喻之才不会顺着江余成，慢慢吐出八个字，“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要不说喻之气人功底一流呢，这不，一下就得罪了三个。
　　厉尧对喻之说：“哇，喻之同学，你这话就过分了。”
　　周婉难得附和他：“就是，我们可和江余成不一样，我两顶多就占个老，他是真不正经。”
　　江余成：“……”我还在这呢。
　　“说不过你们，一个一个的，还是这位学弟懂事。”江余成说的是白嘉与，“对了学弟，你叫什么名字？”
　　“白……白嘉与。”白嘉与说话都结巴了。
　　“好的，白嘉与学弟。”江余成说着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好。”白嘉与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加了微信，江余成将手机放进兜里，看向喻之，“走了学弟，明天见。”说罢，三人绕过他们，进了两人身后的教学楼。
　　擦肩而过的瞬间，江余成笑了一下，不知道对谁。
　　呵，全世界都是你学弟。
　　明天见？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