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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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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中秋节比以往都来得更晚一些，不过好在是月考之后，这样日日夜夜被考试折磨的高中生们也能稍微松一口气好好享受节日，而不必压抑在紧张备考的提心吊胆之中。
钱妈是最喜欢热闹的人，每年的中秋节，钱妈都会逮着机会好好热闹一番，在钱妈看来，家庭和睦，儿女绕膝，这边是世界上最大的美事。
自从上次家长会后钱妈把许沐阳拽到家里，自己心里便是对这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喜欢得紧，后来又听说许沐阳家里不睦，便更是心疼起这个孩子来，于是正准备张罗操持中秋节的钱妈便叫住了钱其和钱绒，问他们知不知道许沐阳中秋节有什么打算。
“他啊…应该就是在家学习吧，没听说有什么安排。”
钱其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答道。
“不过他家根本没人管他，不像咱们家，放个屁都得打报告，估计中秋也是自己在家待着。”
钱绒顺便补充道，心想本身妈妈就很喜欢许沐阳，又最爱热闹，不如借机把许沐阳叫到家里来过节，也省得许沐阳自己在家孤苦伶仃。
“这大过节的自己在家多没意思啊，要不这样，你们俩去问问他什么安排，要是家里没人，就把他叫到咱们家来过节好了。”
听见钱妈这么说，钱绒心里一阵开心，和许沐阳一起过中秋节，想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第二天钱绒早上刚一到学校便跟许沐阳传达了钱妈的邀请，没想到许沐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钱绒知道许沐阳家里关系不好，但是毕竟是团圆的节日，钱绒想着，如果许沐阳不和自己父母商量一下就自己跑到别人家过节，许沐阳的父母应该也会很失落，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需要和你爸妈商量一下吗？”
“不需要。”
许沐阳冷冰冰地答道，不过细心的钱绒还是发现，许沐阳眼底有一丝失落。
钱绒知道许沐阳并不是个凉薄的人，相反，许沐阳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火热，如果许沐阳和父母之间真的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而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和开解许沐阳，她想，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多给许沐阳一些陪伴和快乐吧。
“好，不见不散。”
中秋那天正好是周六，行远中秋放周末加上周一三天假，于是周五放学铃一响，钱其便风一样地冲出了教室，准备迎来他三天的小解放。
“快点快点，别拿那么多书了，就跟你能看似的。”
钱其一边胡乱地帮钱绒收拾着书包，一边不耐烦地催促道。钱其迎接小长假的第一步，就是去隔壁妹妹的班级门口，接上钱绒和许沐阳一起回家。
“啊对了，妈说让咱们仨放学顺便把菜买了，她说她今天要加班有台手术要做。”
三个人走出校门，一人买了一根门口脏摊的烤肠，一边吃一边聊着。
“那她说都买什么了吗？”
“她说咱们仨爱吃啥买啥。”
钱其话音刚落，便见到钱绒朝他伸出手掌，手心向上，然后说出了从小到大每次去买东西都会听见钱绒说的那句话。
“利润我要一半，要不我就告发你，咱俩鱼死网破。”
从小到大，两兄妹对采买这件事情有着一个难得地默契，那便是默契地回去谎报价格，然后从中赚点差价。
所以比如买菜这种事情，两个人更是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番不输菜场大妈的讲价功底，毕竟多讲下来一分，自己就多赚一分，回去只要按照原价报账就好了，为此钱妈还总说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不会过日子，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殊不知人家俩是不折不扣的菜场杀手。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一幕，三个穿着校服的小孩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菜市场，其中两个不知怎的有一副要出征的将军一般的气势，有几个不明所以的新来的小贩看见是小孩子来买菜，还打着算盘想着能狠狠赚一把，只有在这个菜场混了一段时间的老江湖才在他们路过的时候尽量不接触他们的视线，然后在心里祈祷着这对铁公鸡可千万别来自己的摊子。
钱其走到一个摊前面停下，钱其他们是这家摊位的老主顾了，见他们又来，人来人往的老板也只好笑脸相迎。
“呦，你们两个又来了啊？这是你们同学？来，今天想吃点什么？”
钱其从旁边拿了一个塑料袋，然后在摊子上挑挑拣拣地开始往袋子里装菜。
“就这些吧，老板你称一下。”
钱其一个袋子里装了五六样菜，老板一一拿出来放在秤上称好，又拿着计算器摁了几下。
“三十二块五，给三十就行了。”
许沐阳在旁边还在感叹老板挺大方，一下子就给抹了两块五的零头，正准备伸手结果老板手中的菜，却被钱绒拦下，
“老板，你看我跟我哥总来，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你就说最低多少吧。”
“这就已经很低啦，你看你俩总来我也知道，你们俩好几次在这里跟我讲了半个多小时的价，我真的也不想跟你们掰扯，我还要照顾其他客人的呀。”
半个多小时…许沐阳听见这战绩，心里不由得佩服起钱其和钱绒来，原来这两兄妹竟然还有这等丰功伟绩。
“您也知道我们俩总来…这点菜三十块钱可真不算便宜，要不这样，您再给我拿个萝卜，加一块算三十得了，马上过节了，我们也不跟您磨叽了。”
说着，钱其拿起一个又白又胖的大萝卜就要往袋子里装，卖菜的老板见势赶紧拦住了钱其。
“哎哎哎，小伙子我这一个萝卜也得五六块钱呢…要不这样，二十七你们拿走，你们兄妹每次来啊，我是真的不赚钱呀。”
钱其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萝卜：“老板你这还是没诚意呀…”正说着，钱其看见摊上来了个大妈正在挑土豆，于是接着说，“你看上回我跟我妹妹从你这买回家的土豆，回家切开里边都黑了…被我妈妈这顿骂。”
老板听见钱其这么说连忙摆手：“哎你这不可能的，我们家的菜都是当天上的，怎么可能会有坏了的土豆…”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笑脸迎着旁边买土豆的大妈，转眼再看钱其，钱其一副要跟他战斗到底的意思，于是摆了摆手：“添个萝卜也行…我这可真的不赚钱了啊，你可别再跟我讲价了小伙子…”
钱其大获全胜，爽快地拿了三十块钱，临走还不忘薅了老板两根小葱，然后拉着钱绒和许沐阳奔向下一个战斗地点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许沐阳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又觉得很有趣，在许沐阳眼里，鸡毛蒜皮，市井烟火，这才是生活真正应该有的样子。
走到一家海鲜摊位面前，钱绒拉住钱其，然后低语道：
“那个阿姨我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讲了很久了，机会难得。”
钱其顺着钱绒的视线看去，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在跟卖海鲜的老板讨价还价虾的价钱，钱绒和钱其其实很少买带下这种海鲜，因为他们觉得活的大虾活蹦乱跳的不好拿，要是在路上再蹦丢了几只，千辛万苦在别的摊位上讲的价钱就要赔进去了，所以他俩很少买这种有风险的菜。
不过这次确实机会难得，所以钱绒还是决定试一把。
只见钱绒走到那中年女人的身旁，假装也在看虾，有时还漫不经心地也看看其他海鲜。
钱其低声对许沐阳道：“今天你算是来着了，让你看看我们老钱家多年来研制的最好用的讲价方法，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许沐阳正纳闷，只见中年女人和海鲜老板终于结束了鏖战，中年女人最终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买下了虾。
刚结完账，只见钱绒立马走到老板跟前：
“老板，刚才她那个虾，给我也来一斤。”
许沐阳目瞪口呆，中年女人成交的时候，钱绒就在边上，老板断然是不好意思给钱绒不一样的价钱的，于是钱绒便不费吹灰之力，用一个别人鏖战了半个小时的价钱，拿下了一份虾。
后来许沐阳又跟着钱其和钱绒买了不少肉、蛋和豆制品，钱其和许沐阳拎着大包小裹的战利品，三个人并肩走回了家。
路上，许沐阳忍不住赞叹钱其和钱绒刚刚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还说要多跟他们去几回学习学习。
钱绒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啊，我们俩今天还有好多办法没有用呢，回头一一教你。”
钱其也连声附和，不过也担心许沐阳觉得他们俩太过市侩，于是接着说道：
“不过我们俩去讲价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摊位，今天卖蔬菜的那个老板，这市场好多摊位都是他们家的，在市场这么多年，房子都赚了好几套。”
许沐阳听了更是惊讶：
“以前是有听说过卖菜的赚钱，不过没想到还有赚这么多的。”
“也有赚的少的。”钱绒补充道，“卖牛奶的阿姨是个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就很不容易，每次我跟我哥去买牛奶都不忍心讲价，觉得他们也不容易。”
话音刚落，钱其手中装虾的袋子没有系牢，扑通扑通几声，有两只竟然跳了出来。
钱其和许沐阳手上拿着满满的东西腾不出手，钱其只能大叫着：
“钱绒！快！抓虾！！！”
可这虾在马路上活蹦乱跳，钱绒根本不敢下手，就算鼓足勇气了，刚要下手抓，虾就一个挺身跳到别处了。
“你快抓一会儿跑了！”
钱其看见妹妹不敢动手，连忙催道。
看见钱绒一个人实在对付不来两只虾，许沐阳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加入了抓虾大军。
可许沐阳这么多年了连篮球都不会打，他的战斗力跟钱绒也差不多。
钱其看着手忙脚乱的两个人，一边忍不住笑一边骂两个人是废物，可就在笑的时候，钱其没注意自己没有把装虾的袋子系紧，虾就在这功夫接二连三地跑了出去。
钱其见事情不妙，于是连忙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加入到了抓虾大军。
三个人觉得这事情实在荒唐好笑，一边抓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就这样，夕阳照得金黄的马路上，三个穿着校服的十六岁的少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连跑带跳地在地上抓海鲜。
多年以后，许沐阳还是经常会想起那个下午，那一刻的自己好像什么烦恼也没有，只有秋天傍晚暖暖的阳光，和震耳欲聋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