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归以》七九十五

2、沈愈

　　饭后沈念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沈愈一个人在练习今天早上沈秋教他的剑法。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吹动少年的发丝，也吹动了少女的裙摆。合着风声的还有少女腰上系着的铃铛的声音，以及剑在空中划过的声音……
　　沈愈注意到了沈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沈念看到沈愈停了下来便走上前去轻声的叫了一声“阿愈”
　　“……”
　　沈愈没有说话，虽然脸红了，但内心却十分平静，与沈念对视着，“沈小姐有何事，为何要离我如此近的距离？”
　　“啊？哦。”沈念意识到自己确实离沈愈太近了，往后退了几步，尴尬的用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上一世我记得万小姐就是这样同我交朋友的啊，我记错了吗？
　　“沈小姐？”
　　“啊？沈小姐？”
　　“沈小姐，你是有何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没有。”
　　“那我继续练剑了。”
　　见沈愈又要开始练剑，“那个，既然你是我的弟弟了，就不要沈小姐沈小姐的叫我了，叫我沈念，或者阿姐？”
　　“嗯，所以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沈念？”尤其是那“沈，念”二字，从沈愈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满是不耐烦……
　　回忆再次涌上沈念的心头：上一世自己好像不曾被这个弟弟这样叫过，他一直都是以‘沈小姐’来称呼我的……
　　见沈愈不再理会，沈念转身离开了花园。
　　离开花园后，沈念回到房间坐在了镜子面前，镜中的自己有着一双明亮而稍泛红丝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鼻尖，上薄下唇微厚的嘴巴，白皙却又稍红润的脸，这正是十六岁的沈念。离沈家灭门，自己惨死还有六年时间，“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六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沈府的半月余里，沈念每天无非就是去集市上逛逛，茶楼听听曲儿喝喝茶，享受一下曾经没有享受过的。沈念从点心店买了些糕点回去打算慢慢品尝，一进门便听见府中下人在说什么，沈念悄悄躲到草丛后面。
　　“喂，你听说了吗，老爷前些日子带回来那位公子，长得可俊了呢。”
　　“听说了听说了，我当时还去给公子送过茶呢。”
　　沈念在草丛后不禁被她们这段对话逗笑了，从她们的另一侧离开了，经过主厅的门前时“阿念！”
　　沈念侧过头，却被紧紧的抱住了，“我……咳咳咳，喘不过气了”沈念指着自己的脖子，对方见此才松开了手，沈念缓了几秒，后看到眼前是昔日好友时一把又抱住了对方“阿淼！真的是你，你回长安了，快进屋，我刚好买了些糕点。”
　　“嗯”
　　“快吃，这些糕点是新品，我还没尝过呢”
　　万淼看着沈念将不同种类的糕点又放在另一个盒子里“阿念，你是要赠予谁吗？”
　　“嗯，给阿愈。”沈念吩咐玖月送到沈愈房间去。
　　万淼有些失落，以为自己出去的这些年里，沈念有了更好的朋友，所以给自己的书信越来越少，“阿愈，还叫那么亲密……”万淼小声嘟囔着。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阿愈是我弟弟……”
　　听完沈念的解释后，万淼又高兴了起来，“对了，阿念过几日不就是你的生辰了嘛，我这次给你带了个大宝贝回来，等你生辰那天再给你！”
　　“咳咳咳！”沈念差点被呛到“生辰？”
　　“你不会连自己的生辰是多久都忘了吧？！”万淼听到沈念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吓得嘴里的点心都掉了出来。
　　“那倒不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快，不快……”万淼自顾自的说着却不知沈念这句“这么快”究竟是什么意思。
　　送走了万淼，沈念望着天空出了神“我能改变结局吗？”，一滴雨点落在沈念的脸庞上，沈念回了神，回到了房中。
　　此时沈愈盯着下午沈念差人送来的糕点，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不禁意见笑了一下，也许连沈愈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在沈念回到房中不久后，屋外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听着雨声入眠，这晚也是沈念回来后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早上依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院中的桃花树下堆满了昨晚被打落下来的桃花花瓣，“玖月你会下棋吗？”
　　“回小姐，奴婢不会。”
　　“这雨天，阿淼也不能来，还有谁能陪我下棋呢？”沈念用手指玩弄着棋子“对了，你去将阿愈叫来吧。”
　　“是，小姐。”
　　玖月来到沈愈的门前，敲了敲门“公子，小姐叫你过去与她下棋。”
　　屋内沈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门的方向“我知道了。”
　　待沈愈擦拭完手中的剑，便走出房门跟着玖月来到了沈念的院子里，“小姐，公子到了。”
　　沈念看着站在玖月身后的沈愈身着一身青衣，飘逸的头发随着风被微微吹起。
　　“阿愈，你坐吧。”沈念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这一坐，便是一上午，沈愈看着眼前的棋局不禁皱了皱眉头，最后将棋子落在了小飞守角的位置。
　　“我赢了。”
　　“嗯，你赢了，下了一上午，我也没赢一局，不下了，不下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既然不下了，那我便回去了”沈愈起身就要离开被沈念叫住“你教我下棋，我教你练剑如何？”
　　沈念见沈愈依然选择离开，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此时雨也已经停了，不如我们比时一场如何。”
　　沈愈终于停下了脚步：此前听沈将军提起过，说小女温柔体贴，没想到竟然也习武。
　　“好。”
　　只见两人在院中的剑起剑落，眼看沈愈的剑马上要架在沈念脖子上了，沈念一个后仰，回闪，转身，剑架在了沈愈的脖子上，“这次，我赢了。”
　　“愿赌服输，明日我会过来教你下棋。”
　　“自然，我也会教你练剑。”
　　沈愈走后，玖月被刚才沈念与沈愈比武的画面给震住了“小姐，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可能我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吧。”
　　沈愈回去的路上也在想刚才沈念那个速度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沈将军，看来你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啊。”
　　中午的饭桌上，沈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午饭。
　　“那个，沈将军……”
　　沈愈刚开口却被沈秋打断了，“诶，怎么回事，你都叫你李伯母阿娘了，怎么还叫我沈将军？该叫爹了吧！”
　　沈愈愣了一下，“爹。”
　　“诶！那个阿愈你方才可是有话对我说？”
　　“没，没有。”
　　“阿愈，你来我们沈家也有些日子了，衣裳换来换去就那么几件，下午跟我去布庄看看。”李氏和蔼的看着沈愈，“对了，阿念，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也得做几件新衣裳，下午你和阿愈一同陪我去。”
　　沈念与沈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各自回过头，饭桌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土壤的味道，屋檐边上时不时还会有一两滴水滴滴下来，让人感到放松，沈念躺在摇椅上，扇着小扇，看着话本，“这也太傻了，他都和别人在一起了，这女的竟然还爱着他，这世上‘树’那么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搞不懂，搞不懂啊。”
　　“小姐，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夫人和公子已经在马车上了，我们该走了。”
　　“走吧走吧，这话本着实无趣。”沈念将话本合上，起身离开了摇椅。
　　“阿娘！”沈念朝马车走去，车夫将杌凳放好，待沈念上了马车，又将其收好。
　　“阿念，你说你都多大了，还是如此，叫你矜持一点，真不知道以后谁敢娶你。”李氏对着沈念碎碎念道，沈愈听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