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星火亮》一里星光

6、第 6 章

　　镇子里的人有老有少，大多躺在门口台阶上，大多人身上穿着已经褪色到淡黄色的麻衣，麻衣上沾着众多泥土和灰尘，使得淡黄色的麻衣变得灰青，一些人哀嚎呻吟着，这个镇子到处充满了哀嚎声。
　　一些人的脸上和裸露的肌肤上可以看到大小不一的黑斑，也可以看到长时间的抓挠，使得皮肤溃烂，呼吸也较为困难。
　　谢韵舟走在中间，身上较华丽的衣服，与这个镇子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这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转头都看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的越过谢韵舟，他们看起来较为健康。
　　谢韵舟打算问一下这里的人，转眼间，看见一位老者，他坐在一个房屋的台阶上，静静地用刀削着手里的竹片。
　　他是与这里的人相比，难得健康的，谢韵舟立马凑过去半蹲着问老人：“那个，大爷，我想问你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削着他手中的竹片，“小子啊，一看你就不是这里人。听老朽一劝，能不待在这儿就别待在这儿，说句难听的，你今天进了这个城，你明天就别想出去了……唉……命苦啊……命苦……”
　　老人说着，摇了摇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片和竹条，慢悠悠的站起来，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身后的房子走去。
　　“哎……”
　　老人打开了门，踏进门里，准备关上门时，望了望他，开口说道：“进来吧……”
　　谢韵舟有些疑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怎么会邀请陌生人到家里，但也没说什么跟着老人一起进屋了。
　　屋子很小，只有一个床，一个桌子和两个凳子，床的旁边还有一个箱子和衣架子。
　　老人步履蹒跚，慢悠悠的坐下，将手中的刀和图片放在桌上，慢悠悠的倒上一杯水。
　　“小子，天黑了，若是不嫌弃老朽这儿，不妨留下住一夜，明日再赶路也好，这城中危险，不能多留。”
　　“大爷，这城里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怎么都……”
　　老人拿着一个杯壁参差不齐的茶杯，“来，坐，喝水。”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子第一天来吧，不知道也正常，这城里得了瘟疫，恰好又赶上了旱灾，种的庄稼呀，都死了，一般来这儿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染上瘟疫的，小子，今天就住这儿吧，外面得瘟疫的人多，容易被感染。”
　　这时，“咯吱”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两人的目光向门那边头去，走进来的是他醒来时遇见他的少女。
　　“你怎么在这？”少女疑惑的先开口。
　　“我……”
　　“你认识他。”老头开口向少女说道。
　　“他呀！今天早晨回来的时候，碰到他躺在路中间……”少女半开玩笑。
　　“我那是……”谢韵舟突然结巴。
　　“你叫什么？”少女问道。
　　“这下姓谢，名韵舟。”
　　“那谢公子是打算住这？”少女继续笑着对谢韵舟说。
　　“外面人多，让这个小子出去住，这是又给你添了一个人。”老人突然开口。
　　“嗯……也对，那你就待在这吧！主要的是，不要 添乱 ，知道吗？”少女思索了一会儿，用手指着谢韵舟说道。
　　“可以！”谢韵舟很爽快的答应。
　　“那既然这样，我先走了。”少女见谢韵舟答应，打算走。
　　“哎，姑娘你去哪？”谢韵舟伸手想问少女，但觉得不妥，又放下了手。
　　少女转身对上他的目光，“去玩，谢公子去吗？”少女笑着，半开玩笑。
　　“去。”
　　少女被他这个回答一怔，然后又恢复笑容，“谢公子，真的打算要去？”
　　“嗯，我都要在这儿住一夜了，什么也不做，不合情理，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吩咐倒不用，你小子不添麻烦就行。”老人开口道。
　　“那好吧。”少女说完转身打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起走吧。”
　　谢韵舟跟在少女后面。
　　他们走在街道上，随时都能听到，人们因忍受不了婚姻的痛苦而发出的哀嚎声，少女好像没有看见一般，径直的往前走。
　　谢韵舟望着街道旁两周的人，不是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就是濒临死亡的人，他有所被触动，张望着，心中不是滋味。
　　谢韵舟跟着少女，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少女把他带到一个很大的房子里后，便停下了脚步。
　　这里相对于老人的房子更加的豪华，但并没有什么珠宝镶嵌，也没有喧宾夺主以及艳丽的的色彩，只是相比于其他，更加的大，屋内设施多。
　　少女坐在椅子上，拿出两个茶杯，倒了杯水，开口道：“这里是平郡的西城，最近有瘟疫和旱灾，收成不好。”
　　“刚刚那个大爷跟我说过了。”谢韵舟接过少女递过来的茶杯。
　　“明日一早，我会送公子进东城和中城，那里安全，虽离这里不远，但为了防止公子迷路，还是在下亲自送你去吧！”
　　“明天就走？”谢韵舟顺势坐在少女身侧的凳子。
　　“不然呢？你还想待在这？”少女拿着茶杯，慢悠悠的喝茶。
　　“不……”谢韵舟面对一路上走来的场景，心中不免触动，“那这里的人，他们……会怎样？”
　　“谢公子觉得会怎样？”少女反问的同时盯着谢韵舟的眼睛，表情严肃。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他们很难受，难道没有人管他们吗？”
　　“呵。”少女冷笑了一下，用自嘲的语气说：“你以为，为什么这整个西城的人都变成这样，这是郡长的意思啊！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些人，包括我和刚才的那个大爷，我们最后的归宿，要么是饿死，要么是病死，总之，在这个人都是难逃一死的。”
　　“可是他们不都是说，平郡的旱灾不大吗？”
　　“谢公子，郡长是不会在意这些人的命的，在他心里，他们是升官发财路上的绊脚石。你一路上来也看到了吧，一些小村庄，死的死，伤的伤，就像这里，原本是西城，但经过这次一闹灾，偌大的城变成了镇。”
　　少女又继续补充到：“公子，你若不想死在这儿，明日就出城，今日天色已晚，那边有一个空置的房间，你今晚就住那，还有，关于西城的事，你就无需多问了，这件事与你无关，跟你讲啊，你也听不懂。”
　　“我能听懂，我又不是……傻子。”
　　“公子，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少女转身将走。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谢韵舟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重要。”少女恢复笑容，眼里依旧闪着清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