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爱登堡

10、第 10 章

　　这次导课，邀请到市上教研员，领导很重视。导课前的几次试讲都是李主任点评，她提了诸多意见，其他老师再做补充，宋戚戚只好不断修改教案。调整后，李主任还是不大满意。眼看没多少时日，宋戚戚只好大胆地问：“那李主任，您看怎么调整更好呢？”
　　李主任本来就是个性格跋扈的人，因之前的事情对她心存不满，也不管不顾其他同事在场：“宋老师，你已经有六年的教学经验了，也算是名成熟的骨干老师了。你设计的教学设计、教学环节中存在的问题，我已经一一给你讲清楚了，我相信你的也听清楚了。我放手让你去调整是因为相信你完全具备这个能力，而不是像三岁小孩儿缺乏理解能力，更不是等着嗟来之食的人，是吧？”在场的同事都听懂了李主任的弦外之音，更不敢得罪她。
　　宋戚戚这才明白即便这次导课关系到大组和学校的荣誉，对方不管不顾只想看着自己出丑，以泄心里的私愤。同学科的同事们也不敢跟她走得太近，这事她只能靠自己单打独斗。
　　好在上个学校她与人和善，也与不少同事关系亲密，与区上教研员也保持着联系，只好请人帮忙，大家都热情地为她出谋划策，提了些改进措施。她每晚熬到深夜，白天还要上课、改作业，恨不得把上厕所的时间都给省了。
　　到了导课当日，办公室的同事们帮忙带学生入座、发放工具，李主任还假惺惺地凑过来帮她调整麦，笑眯眯地说了句鼓励的话。
　　最后，学生积极互动，不时引得嘉宾捧腹大笑，环节自然过渡，导课顺利结束。教研员对她深入钻研教材、创设情景的方式也给予较好的评价。分管教学校长还号召老师们像她看齐，用心用情，最后还表扬数学团队的齐心协力。
　　活动结束，她并不觉得轻松，心里隐隐地担心起来。
　　秋日的z城凉风习习，她穿了条碎花连衣裙，外面一件薄薄的细针织开衫，漆黑的头发地挽在脑后。
　　周章早她半个小时到，这是一家独栋法餐厅，以简约的黑灰色为主色调，安静深邃。
　　这两年来，父母对他的个人问题催得紧，相亲对象也能凑好几桌。他本不着急，又不能拒了长辈们的好意，只好将外甥女做借口。对方见后，大多明了意思，偶有不死心的他也不再理会。只是弄得中间人尴尬，父母也没有办法。对于葳蕤，他当真视若己出。姐姐姐夫殉职后，母亲伤心欲绝，孩子一直由周章父母抚养长大。
　　初次见她照片时，觉得她眉眼间都是笑意，第一次见她在台上，便觉得心动。第一次见她和那人呆一起，不确定二人如何关系，葳蕤时常讲班里发生的事情，她的名字总挂在孩子嘴边。直到在停车场那会儿，才觉得二人还不是那般。
　　周章的个性，决不犹豫寡断。
　　宋戚戚先是开门见山地表达了感谢，然后细致地聊了些孩子在课堂上的表现，还带推荐了些书目和教学资源，最后拿出那盒茶叶转达朋友的感谢。
　　周章目的不在此，推过茶叶：“我也没做什么，更谈不上帮忙！”顿了顿，“今天约你，更不是以家长的身份，而是以相亲对象的身份。”
　　宋戚戚以为他还过意不去，有感而发：“你的选择我真的特别理解和支持，你愿意一直照顾葳蕤，也是孩子的幸运......你真别放心上，也是我家里人不清楚情况就忙着牵线。”
　　周章笑了笑，又严肃起来：“宋老师，你单身吗?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从头开始，重新追你？”
　　宋戚戚愣住，立马脸红起来，她始料未及。从认识的那一刻来看，他的身家、外貌各种绝对算是妈妈和小姨们心中的理想人选，甚至超出预算，但现如今，以她的个性，绝不想跟自己的家长有这种关系的。
　　他赶紧补充：“不是让你立马表态，我是想作为朋友那样跟你相处。”周章知道他的顾忌，一切都太不凑巧了。
　　这顿饭食之无味。饭毕，宋戚戚想先一步去结账，周章怎会答应。
　　“在外面，女士还是给我们男士些面子。”身后的宋灼似笑非笑，朝宋戚戚说，身边还有一名女伴。
　　刚坐下他就注意到了她，吃饭时对方热情攀谈，他只礼貌回应，余光一直在打量别处。
　　宋戚戚尴尬，只好收回手机，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周章跟他打了声招呼，两个孩子同窗四年，其间发生过几起矛盾，多是宋子铭惹是生非。被老师请去处理时，两个大男人都默不做声，只听老师评判，回家后宋子铭免不了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女孩子见到周章笑了笑：“好久不见！”
　　周章面部似乎些许僵硬。
　　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宋灼问宋戚戚：“有空跟人约会怎么没空联系我？上次不是急着让我回来后联系你吗？”宋戚戚知道他故意而为，回怼：“这不是看你事务繁忙嘛！关于宋子铭同学的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老同学就是幽默。”宋灼觉得没意思，“怎么，宋老师还单独沟通学生的情况？我们宋子铭也劳烦你费心了，下次也单独请你吃饭聊一聊。”
　　周章道：“子铭叔叔误会了，不是以老师和家长的身份，我正在追戚戚。”
　　宋戚戚惊得不知道说什么。
　　宋灼旁边的林楚更是五味杂陈，她和周章恋爱时，二人还在念大学，经历过许多缱绻美妙的时刻。毕业后，她继续读研，周章则在工作岗位上摸爬滚打，一心发展。她粘人，更不习惯周章不再事事陪伴、依从她。经历过无数的争吵后，两人各奔东西。如今虽然她已经有了心仪的男人，可看到曾经相恋多年的前任如今在自己面前倾心他人时，心里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宋灼道：“周处长可要加把劲儿了，我记得宋戚戚高中时还给人写过情书，她喜欢的好像不是您这种类型的。”笑了笑继续道：“不过兴许是我多嘴了，周处长年轻有为，宋戚戚加把劲儿才对。”
　　周章面不改色道：“肯定不负宋总所望！”
　　宋戚戚心里对这人已经龇牙咧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还拿出来洗涮她。当时隔壁班的好友对宋灼有些青涩朦胧的好感，可自己又是个害羞胆小的人，便哀求戚戚一定要帮这个忙。戚戚本不是冷漠的人，加上过生日时好友还亲手给自己做了个好吃的蛋糕，让她感动不已。
　　戚戚不想惹人注意，趁四下无人时将信悄悄塞进了他的书包里，没想到被班上一位男同学看到。班上便有了些闲言碎语，大家误以为她对宋灼有意思，好事之人竟用来打趣宋灼。戚戚为人仗义，也不愿暴露好友，只得不理会。不巧的是同学并未在信上署名，刚开始宋灼也误以为这信是宋戚戚所写。直到高考放假前，好友鼓足勇气，在小道上拦住宋灼表明心意，他才知道原委。心中气愤，见到她在雨中遭殃也不想帮忙。
　　四人分开后，周章若有所思，询问二人的关系，戚戚只道是普通高中同学。
　　那边，宋灼猜到了林楚与周章关系不一般，却不多问，倒是林楚一路上想问点什么，宋灼也只说是普通高中同学，其他一概不答。到了家门口，林楚想邀他进去坐坐，刚好父亲也在家，宋灼只道改日再来。她与宋灼认识有些时日，除了第一次见面，其他都是她先提出，每次他也来赴约，除了吃饭，送她回家，再无其他。人人都想攀附她爸爸，与她友善交好，她也曾猜想宋灼的目的。如今她主动搭桥，对方却好像不愿意往前一步。